《柳树湾村里的失踪案:生命河(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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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湾村里的失踪案:生命河(全本)-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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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狗娃正准备站在院子里还口,被五虎连拉带送地下了吴石柱家的坡。然后五虎又返回身,劝说得杏花在窑里烧了些热水,把吴石柱身上的血擦洗一下,他就走了。五虎走后,杏花看着躺在土炕上奄奄一息的她那男人,放开声嚎了。
  娟娟从山里回来,进得门,她就看见躺在炕上血肉模糊的她大,身上的衣服被挂扯的东一片西一扇,脸上还有一道血口子,而且血口子上还流着鲜红的血。娟娟以为他大叫村里谁打了,把菜筐往脚地上一扔,抱住流着血的她大的头,痛哭起来。
  娟娟哭了一阵,这才问坐在灶圪崂里烧火的她妈,我大怎成了这样?杏花看着娟娟,伤心地哭着说,你大背粪时,在青阳峁的山上跌下去跌成这样。
  娟娟再没有问她妈什么,端了一盆热水,给她大擦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然后对她妈说,我大跌成这样,得赶快寻医生看一看,再不敢耽误了。
  杏花看着女儿给她大擦洗着脸上和身上的血,十分难过地说,到这时候了,寻医生也要到小镇,叫谁去寻呀?
  娟娟说,还能叫谁,我去。
  你去?杏花惊讶地看着女儿,觉得娟娟一下变成大人了。
  娟娟说,不然咱还敢指望谁。
  那这么远,你一个姑娘家……杏花担心地看着她的女儿真不知道敢不敢叫她去。
  现在的娟娟再不是以往的那个娟娟了,已经自然不自然地承担起了她家的全部重担,她家中的所有一切全指靠她了,唯有她,才能燃起她那不幸家庭的希望之火。因此娟娟给她妈那样说了以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地从土炕上溜到脚地,弧单单地朝小镇寻医生去了。
  

生命河 第二十三章(1)
吴贵忍饥挨饿一趔一趔地独行在九里山的山梁上。
  刚才还晴朗的天突然变了脸,黑压压的云彩像急马奔驰一般,眨眼的工夫就从他的头顶盖下来。刹时,风声雷吼交织在一起,像要把大地吞噬了一般,天地间变得漆黑如夜。
  吴贵在狂风和雷鸣声中摇晃着身子,一瘸一瘸地朝前艰难地挪动着。风呛得他喘不过气来,轰隆隆的雷声像踩响的一连串地雷在他脚底下疯狂地爆炸。
  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过,吴贵头顶上就像有人故意泼下来的一盆水,把他浇得犹如一只落汤的鸡,湿淋淋地站在这长长的九里山上,寸步难移。顷刻间,九里山上到处是水流汩汩。在这光秃秃的九里山上,他要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也十分艰难了。他企图缓走几步,但是脚下滑得连动也动不了,一不留神,就一个马趴栽倒在泥水里,好一阵爬不起来。
  哎哟,我造他八辈祖宗,今天就要老子的命呀……
  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迫使他再次从流淌着泥水的山梁上爬起来,透过茫茫的雨幕,他突然看见距他不远的山崖根有一个黑黑的洞。他估计可能是人们挖下的山窑。他趔趄着,跌爬着,一步一步艰难地朝那个黑黑的洞口挪去。
  然而刚挪动了几步,又一次滑倒在流淌着的泥水滩里,他的脸上溅满了肮脏的泥点,手上也在摔倒时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掺和着泥水在他手上不住地流淌。他顾不了疼痛,像一位长跑运动员看到了终点线那样,挣扎着从瓢泼的大雨中站起来,跌跤马趴地从山窑口子里滚爬进去。
  山窑破破烂烂,窑掌里还塌陷得绝了顶,但可以遮挡风雨。因此他从山窑口里跌爬进去,立即挪到了干燥地方,把他形影不离的拐棍往山窑旁一立,正准备扶着窑壁往起站,突然看见山窑掌里塌下来的一块土块上,趷蹴着一个四十七八岁的男人正眼巴巴地看他。
  吴贵尽量掩饰着自己惴惴不安的心情,很不自然地斜着眼看窑掌土块上趷蹴着的那个人,见那人盯着他看的眼里并无恶意,这才从山窑边慢慢站起来,笨拙地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用劲拧了几把,然后把拐棍插在山窑的门口,把湿衣服往拐棍上一搭,想叫风把他的湿衣服吹干燥一些好穿。
  那人趷蹴在土块上像猴一样,仍然一个劲地看他。
  他光着上身,在山窑的地上趔趄了一步,看了一眼趷蹴在土块上不动的那个人,然后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啊,这雨,真猛……
  那人嗯了一声,眼睛仍然滴溜溜地看他。
  把人险些淋日塌。他又说了一句。
  嘿。那人笑了一声,可能是觉得好笑,但他笑得没劲,好像是几天没吃饭的饿人,没有多少底气,笑了一下就漫不经心地说,这雨也是猛。
  吴贵听见那人说话,激动地朝前趔趄了一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慢点。那人见他险些栽倒,便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两眼盯住他的瘸腿看,看得很认真很细致。
  吴贵看见那人一个劲地盯住他那瘸腿不放,就想在山窑里坐下来。但是他那“伙伴”正履行着顶衣服的职责,不闲,而且他的腿又硬,不够灵便,坐了几下没能坐下,不知怎么还给日弄得栽倒在山窑里。
  那人眼疾腿也快,一闪从那土块上站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回事,就让那人从山窑里把他给扶架起来,并且把他拉到了后窑掌的土块上坐下。
  他不是土匪也不像强盗。吴贵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生命河 第二十三章(2)
土匪和强盗不会这么仁慈。吴贵又想。
  然而那人把吴贵扶到土块上坐下时,便盯着他的瘸腿问吴贵,你的腿怎……
  吴贵慌忙说,年轻时候叫两条狗按住咬了,险些把命要了。
  现在还疼?那人显得有些关切地问吴贵。
  吴贵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疼是不疼了,但是不灵便。
  于是那人在吴贵跟前弯下腰,要看吴贵被狗咬了的瘸腿。吴贵瞪了他一眼,没让看。那人也识眼色,不看了,从腰里摸出了根旱烟锅,装了烟,打了火,有滋有味地抽起来。
  吴贵看见那人抽烟,心里觉得冷,便有些想抽地咂着嘴。
  那人没叫他抽,他不好意思去向那人要是他没让人家看他那一条瘸了的腿。
  可是吴贵没想到那人一连抽了两锅烟后,顺手给他递过来。
  吴贵也不客气,一把从那人手里接过烟锅和烟布袋子,使劲地在烟布袋子里挖了起来。他急打慌忙把旱烟锅装满,便有滋有味地抽开了。
  外边仍然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雨幕倾斜着从天空中飞越而下拍打在了地面,同时还响几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像要把山窑一下子炸塌的架势。
  那人的目光在这时候又移向了吴贵的那条瘸腿,好像吴贵的瘸腿中有什么很深的学问一样使他百看不厌。吴贵没注意到那人看他那腿,只顾看山窑外铺天盖地的雷雨。
  吴贵的目光从山窑外收缩到了山窑里时,忽然看见那人又在仔细地看他的瘸腿,他便有些不高兴地把那人瞪了一眼。
  那人有些讨好地对吴贵说,我叫鬼山,神神鬼鬼的鬼,山里山外的山。
  吴贵听了,便给那人送了一点很浅的微笑。于是气氛一下非同刚才了。鬼山见吴贵板着的脸有了笑影,便大大方方地跟着吴贵笑了一阵。然后吴贵和鬼山靠得就近了,话也啦得亲切,就像久别重逢的亲友遇到了一块那样有说有笑,突然间他俩没有什么话不可以在当面说一样显得宽容,也能谅解。
  吴贵始终没有告诉鬼山他腿瘸的真相,他只是给鬼山说是狗咬了。鬼山相信了吴贵,非常同情吴贵地说,狗也有主,怎没人管,专门放出来往死咬人,狗日的,真是狗日的。鬼山的这一番话并没有把吴贵说得沉重起来,反而逗得他直笑。
  鬼山也笑着说,你也是,狗么,那又不是老虎,它敢那么狠地往死里咬你,你怎不把手伸进它狗日的嘴里拔几颗牙,看它狗东西再敢不敢威风了。
  雨下了整整大半天,临后晌的时候,风不刮时雨也停了。太阳刚露了一会脸,夜紧随其后地就降临了。
  吴贵把他立在门口拐棍上那件烂衣服拿下来,穿到自己身上,趔趄了几步走到山窑口,木呆呆地看着被雨水冲刷得支离破碎的九里山。鬼山也走到了山窑的门口,探着脑袋朝外看,然后就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吴贵走在鬼山的身后,很小心。刚刚停了雨,地上很滑,他害怕一个马趴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叫鬼山讪笑他。
  鬼山比吴贵赶快多了,从山窑里一出来,几步就跨到山路上,像耍一样地行走自如。
  山路在这时候让暴雨冲洗得干干净净,光光堂堂。鬼山在这光堂的山路上走得飞快,吴贵根本没法追上他,刚刚转了一个山弯,吴贵就不见鬼山的人影。
  吴贵没喊鬼山等他,他根本无法知道鬼山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一个人习惯了,觉得一个人走也自然轻松,所以他不希望鬼山和他走在一起,他在山梁上走得极稳极慢。

生命河 第二十三章(3)
鬼山走着走着,不知心里想什么,就那样走了一阵,突然觉得不对劲了,跟他一块的吴贵,不仅不见人影,反而连拐棍声也听不到。鬼山索性趷蹴在路畔上,装了一锅旱烟,吃着等吴贵。
  吴贵绕过了山弯,突然看见鬼山并没有走远地趷蹴在山畔上抽烟。
  鬼山见吴贵走到他跟前,这才磕掉旱烟锅上的烟灰,把旱烟锅往腰带上一边,便从山畔上站起来,看着吴贵说,天黑了,晚上就歇我家。
  吴贵说,看我这样.还不知哪去哩,还是你走你的。
  鬼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走得也慢了。
  夜幕降临的夜晚无比宁静,虽然天地间黑乎乎一片,但是再不像以前那样灰蒙蒙的了,倒显得很晴朗,星星也稠。吴贵没有任何理由叫鬼山不要跟他在一块,只好他随他的嗜好地在九里山的山梁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上,他俩的对话越来越少,直至后来都无话可说了,好像心里都在暗想着什么。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吴贵深深感到自己活得如此悲壮,他的心在此时此刻锥刺般惨痛。尽管面前铺满了坎坷和泥泞,他也要顽强地活下去。他想,只要能够活下去,不信他会看不到那束光彩夺目的曙光,不信看不到春天里那一洼又一洼盛开了火样红的山丹丹花……
  吴贵从九里山下来时,鬼山正站在一条小河边。因为刚刚发了洪水,河滩里十分泥泞,一不小心,就有陷在泥泞中拔不出脚的危险。吴贵看着站在河沿上的鬼山,没说什么话就一瘸一瘸地走到鬼山跟前,正要拄着那根柳木拐棍从河滩里往过走,鬼山一把将吴贵拉住。
  你过不去。鬼山对吴贵说。
  我能行。吴贵说。
  你过不去。鬼山说,我说了你过不去。
  我能行。吴贵说。
  鬼山和吴贵争执了一阵,吴贵还是叫鬼山给背过了河,拐了几个弯,就看见亮着灯光的村子。鬼山给吴贵指着亮着灯光的村子对他说,这是我们村,叫黑龙寨。
  嗯。吴贵没精打采地给鬼山点了点头。
  鬼山说,到了黑龙寨,你别走了。
  为啥?吴贵抬起头问鬼山。
  鬼山说,黑龙寨有我的家,虽然穷些,凑和着还能吃上。
  吴贵说,不了,我要赶路。
  这时候的鬼山就有些不理解吴贵地说,赶路也得天亮,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怎行。
  能行。吴贵说,我早就习惯了。
  那你是嫌我?鬼山转过身,站在路上看着吴贵。
  吴贵说,看你说的,我怎会嫌你。
  不嫌那你为什么不去?鬼山问吴贵。
  吴贵说,我怎好意思给你添麻烦。
  什么麻烦?鬼山说着,大摇大摆地朝黑龙寨走去。
  到了黑龙寨的村头,鬼山站在路口,等吴贵走到他跟前,便拉了一把吴贵说,我家就在这上边。
  吴贵朝鬼山笑了笑说,真的,你回去,我不去了。
  你怎不去么你?鬼山有些着急地问吴贵。
  吴贵说,你的一片好心我领了,可是我真的要赶路。
  赶路也分天明天黑,天明了,眼明腿快,误不了你什么事。
  事倒不误什么,但是……
  但是怎?鬼山看了一眼不识抬举的吴贵说,我又不是老虎。
  吴贵实在无法拒绝鬼山,便跟着鬼山从黑龙寨的一道坡里爬上去。爬到半山腰,见半山腰里有两眼土钵钵窑,一眼窑里还亮着灯。鬼山从院子里走进去,走到亮着灯的那一眼土钵钵窑门跟前,朝窑里喊,兰花,来客人了。
  吴贵跟着鬼山走到那眼土钵钵窑,见窑里什么摆设也没有,只有土炕上摆两块破烂而肮脏的被子。鬼山把吴贵让到炕上,忙着叫兰花给他们做饭。兰花一声不吭地走到灶圪崂,划着火,便做开了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生命河 第二十三章(4)
兰花一阵把饭做好,把饭端到炕上,鬼山看了一眼吴贵,说了声吃,他就端起碗,自己先吃起来。吴贵见鬼山狼吞虎咽地吃开了,他也没说什么地端起碗,糊里糊涂地吃完那碗饭,便看着鬼山,同时看了一眼兰花。
  兰花站在后脚地,看着他俩把饭吃毕,她把碗放到锅台上,就从炕棱上爬上去。这时,鬼山对坐在前炕边的吴贵说了声睡,便倒在后炕崖根,一眨眼便睡着了。
  吴贵睡不着,看了眼兰花又看鬼山。兰花和鬼山都已经睡着了,他也顾不上想其它事地睡到了前炕。
  吴贵是被兰花的嚎哭声惊醒的。他睁开眼一看,窗子上明朗朗的,一束阳光正照在窗户上。他急忙从土炕上爬起来,却不见鬼山和兰花,一时又弄不清兰花躲在什么地方嚎哭。兰花为什么嚎?吴贵慌忙从炕棱上溜到脚地,拉上他那根拐棍,刚要从门里往出走,便听见院子里兰花不高不低地哭骂声。
  你这坏松。吴贵听见兰花哭着骂鬼山。
  你这坏松。兰花哭着又骂了几声鬼山。
  鬼山不知站在院子里的什么地方,吴贵在兰花的哭骂声中听不到鬼山的一点声音,鬼山在干什么?吴贵仍然不知道。吴贵悄悄挪到门跟前,顺着鬼山家的门缝朝院子里看,只见兰花披头散发地站在当院里,阳光正好照在兰花的脸上。兰花的袄敞开着,露出了白格生生的*。兰花在骂鬼山坏松时,她那白格生生的*像两只白鸽,欲要腾空而飞地晃晃直跳。吴贵看见兰花如此站在阳光下的不雅之相,慌忙闭上眼睛,大气也不敢出,心在不安地慌慌直抖。他不知道鬼山和兰花怎了?清早马趴就到院子里这样也不怕黑龙寨村里人看见笑话。吴贵觉得脸一阵阵发烧,害怕兰花突然间破门而人使他和兰花相互间都尴尬,因此他把他那根拐棍立在前炕棱下,慌忙爬上炕,把鬼山盖的那块臭烘烘被子拉得盖在了他身上和头上,装的什么也不知道地睡着。
  鬼山吃着旱烟从门里走进来,一只腿刚踩到脚地,鬼山就有意识地咳嗽了一声。吴贵急忙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在一边,显出一副麻糜睁眼的瞌睡样子。
  嘿。鬼山平静地朝吴贵笑了一下。
  吴贵跟着鬼山走到了院子。此时的太阳,已经窜到鬼山家多半个院子里了,兰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钻到了什么地方。
  吴贵拄着拐棍,一晃一晃地走到鬼山家硷畔。他看着黑龙寨,倒觉得黑龙寨有几分像牛鼻梁,鼻梁上可能是因为无遮无掩地风大,因此也不住人家,只有在牛鼻梁的两侧山弯里,零散地修了并不很多的窑洞,但大都破败得不成样子,只有在右侧的山弯,有两眼齐齐整整像模像样的窑洞,吴贵想,这家肯定是有钱人家或者家里出了干部身份的人。而鬼山家那两眼土钵钵窑,倒像是牛的两只鼻孔,不偏不斜地坐落在牛鼻梁的下端。坡下有一条小河,十分混浊,从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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