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守之心- 第27部分

　　　　“对不起，当时我真的很害怕。”秦天低头道歉。

　　　　光头看着秦天的头顶，一字一句冷冷的说：“别对我道歉，道歉只能换来你的心安，而非我的释然。”

　　　　秦天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地面，脑袋里面像煮稀饭一样沸腾着。他想‘自己真的不配祈求得到原谅’。他站在原地听见光头走路的声音，听见光头说：“谢谢你，救了我明德。”

　　　　“别这样说，这都是我的错。哦，它叫栗子。”明德说。

　　　　秦天没有看明德一眼，没有抬头看任何人，任何东西一眼。低着头茫然的朝密林走去。

　　　　高进他们一群人这时也赶了来。真好碰到了失魂落魄的秦天。“谁叫救命啊？”高进焦急的问。

　　　　秦天抬头眼眶红红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却流着一脸的汗珠。他看了高进一眼，低下头什么也没说，朝前就要走。他开不了口。

　　　　“诶。”高进见秦天的表情怪怪的，拉了一把秦天的手臂打算继续询问怎么回事。秦天却被这一拉，啪的一下往后摔倒。

　　　　高进看他的囧样哈哈大笑，伸手就要拉他起来。

　　　　谁知秦天看也没看高进的手一眼，一个人有气无力的站了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颓丧样。

　　　　“怎么了？”高进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问。看着秦天的背影，他疑惑的喊道：“诶，明德和光头呢？”

　　　　秦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良心一直反复炙烤着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一个结果。

　　　　夜晚，伴着晚风和狼嚎，众人在一旁切切私语。

　　　　只有两个人被排斥在外。那就是带着危险物的明德和在众人口中成了叛逃者的秦天。

　　　　明德用手挠着栗子靠在膝上的头，耳朵仔细听着栗子平静安详的呼吸声。眼睛不时瞟向坐在黑暗树荫里的秦天。这一下午秦天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他双手交叠靠在双膝上，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这一天下午没有人和他说过一句话。虽然这些人谈的话题都是关于他的，却当他不存在一样。个个嘴里说着他的自私，舍弃朋友见死不救之类的话。

　　　　明德把头靠在栗子柔软的头上，眼睑缓缓垂下。他也没有跟秦天说一句话。说实话，他见到那一幕心里也很不好受。无法欺骗自己，更无法欺骗一个想要安慰的人。所以他也只是沉默的看着一切。栗子对秦天的逃避行为也是颇为不屑的。它跟着人类生活了十几年，颇有灵性。

　　　　一直到半夜的时候，秦天才站了起来。腿脚酸麻差点就要摔倒，他深深吸一口气，扫视着周围纷纷睡去的同伴，最后眼睛落在了听到响声抬起头的栗子身上。栗子目光如炬双眼放出幽冷的绿光。秦天朝它一咧嘴露出苦涩的笑，颤巍巍的往树林里面走去。

　　　　离开让一切变得简单，让他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让他重新振作或者让他死亡。总之人不能这样憋屈的活着。

　　　　明德睁开眼睛，看着秦天的背影。栗子看着明德发出呜呜的声音。明德看见一个身影朝秦天离开的方向走去。他知道那是高进。他手揉着栗子毛茸茸的头低声说：“在这里等我。”说着站了起来，悄悄的跟在高进身后。

　　　　“为什么要走？”高进问。

　　　　“十九，你知道的不是吗！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抛下朋友，一个人逃了。”天色很暗看不见秦天的脸，但光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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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犹大
　　　　“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高进回答。接着他又说：“我是你的朋友啊！是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秦天轻声喊着：“十九。”

　　　　明德这时也醒悟，他也是秦天的朋友。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根本不能说清谁好谁坏。最后秦天不也回来了吗！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只能说明秦天输给了自己的软弱，根本不能说明他自私。

　　　　“谢谢你十九，谢谢你理解我。但我始终无法原谅我自己抛下光头独自逃生的事实。”秦天镇定了下来，听得出他是真的很感激高进。

　　　　“一个好人因为做了一件错事，就要被定义成一个坏人吗！是非善恶的界限谁能分得清，你自己看清你自己就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除了接受还想干嘛。想要逃避吗？”高进继续劝说着。

　　　　秦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放不下。”说着他蹲了下去，小声的啜泣起来。

　　　　明德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也沉到谷地。他对秦天的那些小想法，随着一声叹息烟消云散。世人都可怜弱者，又有谁真正在意过强者的落寞。

　　　　世有高进这一知己，他秦天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朋友是什么？”明德问站在身边的甲乙男。

　　　　“朋友就是知道你的痛，能和你一起笑的人。少爷有朋友吗？”甲乙男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回答。

　　　　“那么脆弱的东西我是不需要的。”明德违心的回答。他没有办法开口承认他是没有朋友的人。

　　　　明德想起了很久之前和保镖甲乙男的对话。直到此刻，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朋友内心的痛，也才承认朋友是很珍贵的宝贝，并不是什么东西。

　　　　光头见栗子不在明德身边，这才敢上去搭话。昨天发生的事他可是亲眼所见，还有昨天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一男一女。像迷一样的明德周身散发着神秘。

　　　　“那头狼去哪了？”光头问明德。

　　　　明德拿着小木棍在正在地上画画，抬头看着光头说：“哦，栗子啊。应该去找吃的了吧！”

　　　　光头脊背一凉，昨天他差点就成栗子的点心了。

　　　　“对不起。”明德见光头的脸色不太好，知道他是对昨天的事心有余悸。

　　　　“你家的宠物怎么会在这里？”话说到这个份上，光头就把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明德微微一笑，低下头在地上画了几笔，那是一个女人的图像。画上的女人长发飘逸，很温柔的笑着。“我爸爸以前是个旅行家，很爱四处冒险。在大漠遇见我的妈妈和栗子的母亲。栗子是我出生后的第二年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它和我一起生活了八年。至于它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就不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画着，整个人沉浸在里面，很享受的模样。

　　　　“真是造化弄人啊！诶，昨天叫你少爷的一男一女呢？他们去哪里了。”光头继续问。看着明德的手停顿了一下，整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明德考虑着用词，有些东西不能全讲，又不能不讲。讲多了对自己是威胁，讲少了又怕别人怀疑。思量再三才缓缓开口：“我是赌气来的，他们是我的保镖。不和我走在一起，是因为他们太过抢眼，而且我也觉得烦。你怎么会来这里呢？一开始看你好像不太乐意加入的。”明德清楚的记得刚下船时，光头追悔莫及的表情和行为。这样说的目的也是为了转移话题。

　　　　“我啊，呵呵，说来都怕你不信！”光头呵呵苦笑。这时他已经准备好把整个人都坦露在明德的眼前的准备。不在避讳自己的以前。

　　　　“就算是谎言，我也信了。”他自己都在半真半假的说谎骗人，保不齐光头也要撒谎。做为朋友真心的谎言也有了被相信的理由。他想‘终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只是那一天应该就是自己离去的时候。’光头看着明德的头顶，抱怨着：“和人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

　　　　明德错愕的抬头，啊了一声，看着光头。

　　　　“唉，算了。你知道一副名叫‘最后的晚餐’的油画吗？”光头眼光灼灼的看着明德。

　　　　众所周知那是达；芬奇的名画。在庆祝逾越节的前夜，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坐在餐桌旁，共进庆祝逾越节的一顿晚餐。餐桌旁共十三人，这是他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餐。在餐桌上，耶稣突然感到烦恼，他告诉他的门徒，他们其中的一个将出卖他；但耶稣并没说他就是犹大，众门徒也不知道谁将会出卖耶稣。沿着餐桌坐着十二个门徒，形成四组，耶稣坐在餐桌的中央。他在一种悲伤的姿势中摊开了双手，示意门徒中有人出卖了他。

　　　　“知道啊，怎么了？”明德对光头的哑谜很疑惑。

　　　　光头点头说：“我就是飞鹰堂的犹太。逃来这里实属一场意外。”

　　　　明德瞪大眼睛看着小自己几岁的光头。若秦天是叛逃者，那他光头又该是什么，不也是真正意义上的背叛者吗！明德握住树枝的手，划拉了一下，画面上的女子脸上多了一道划痕。明德叹了一口气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明明会让人误会的话，为什么要说出来。”

　　　　光头微笑说：“没什么，我不想虚伪的活着。做过就是做过，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明德感觉自己的脸被甩了一记无形的耳光，火辣辣的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吧。我会认真回答的。”光头一旦认定一个人，会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但若一个人背叛过他一次，这个人除了死，不然他是绝不会原谅这个人的。

　　　　”你现在怎么看秦天？“明德表情严肃，眼睛死死的看着光头。

　　　　”陌路人。“光头想也没想的回答。

　　　　明德瞟了一眼坐在不远处黯然神伤的秦天，知道刚才的话他已经一字不漏的听见。

　　　　同是背叛，却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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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道别
　　　　“欸，下雨了。”秦天摸着额头上冰凉的雨滴缓缓的抬头看天。

　　　　山中能见度很低，正是清晨，雾气还没有退去。小鸟的叫声也和天空一样沉闷。风吹树叶发出沙沙声，雨点很小。但看黑压压的乌云，预计会有一场大雨。

　　　　“今天是走不成了，真是要命。连火也生不了！”

　　　　秦天还以为光头在和自己说话，很自然的朝光头看去。两人眼神交织在一起。秦天微笑着说：“早啊！”

　　　　光头把眼睛转向一个同伴说：“一大早的净没一件好事！”

　　　　同伴看了看光头又看了看秦天没有说话。

　　　　秦天识趣的把眼睛从光头身上移开，看着一直不停来回走动的栗子。栗子今天特别的焦躁不安，脾气也很暴躁，一直嗷嗷的叫唤。高进走过去打算和明德聊天，栗子就摆出想要扑上去的架势。明德训斥了它一顿，它还是那个样。

　　　　高进只得躲远远的，笑嘻嘻的说：“你家栗子是发情期到了吧！”

　　　　“你小子说什么呢。滚一边凉快去。”明德摸着栗子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这天他也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原来它跟你丫一个德行。”高进嘻嘻笑着。

　　　　“找死啊，小子。”明德笑着回应。

　　　　秦天看着他们，觉得有点疏离了，说不出的惆怅。

　　　　中午的时候，暴雨冲洗着他们一行人，也带来了另外一群不速之客。栗子朝他们吼叫，显得很害怕。明德摸着栗子湿漉漉的头，示意它不要怕。

　　　　秦天看着这群人，差点叫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景焕肌肉男和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明德少爷，可真会玩躲猫猫啊！”雨水顺着景焕的脸划下，丝毫没有减退他危险的气息。

　　　　“在会躲，也没有你们厉害。我的人呢？”明德盯着景焕，眼里带着怒火。

　　　　“呵呵，没死。只是受了点伤。真没想到明德少爷那么关心下属！”景焕还是这样说话绵里藏针，滴水不漏。

　　　　雨水连成线，不时传来阵阵雷鸣。风吹着树摇来晃去，偶有几片绿叶夹在狂风里四处飘飞。或者落在暴涨漫上地表的河面上。

　　　　由于栗子的缘故，高进和光头都不敢上去站在明德身边帮他撑场面。

　　　　“你们这群狗鼻子真灵，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明德问。

　　　　“这得多亏他了。”景焕手一指。

　　　　明德回头看向秦天。一瞬间心痛，特别的痛。他们之间的信任就是那么不堪一击。

　　　　秦天听见这话就不高兴了，叛逃者的罪名还不够，还要加上告密者的名不成。于是赶紧申辩道：“说话可得讲究良心。”

　　　　景焕哈哈大笑：“我看这黑锅你背定了。人心还真是脆弱呢！”

　　　　“你耍我！”明德握住拳头，刚刚他真的怀疑了秦天。

　　　　“那也要你信啊！”景焕继续笑。

　　　　肌肉男用手指捅了一下景焕不耐烦的说：“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赶紧说正事。”

　　　　“那走吧明德少爷，不过你的小猫咪不能带去。这是你叔叔的命令。”景焕瞬间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明德下巴微抬，带着几分冷傲：“如果我一定要带去呢！”

　　　　景焕耸了耸肩膀，带着无所谓的表情：“别让我们那么为难。为了它的安全，还是让它留下来的好。”

　　　　“笑面虎，你们要带他去哪？”秦天站了出来，一扫早晨的阴郁之气。看见景焕这张脸，他不由变得亢奋起来。若有一天他学有所成，一定先把景焕活剐了。现在他也只有逞逞嘴上功夫，给景焕取绰号。

　　　　“我们不熟。别和我说话。”景焕眼神凌厉的一扫秦天。

　　　　“你、好吧，那我能不能和他一起走？”秦天只能无奈的妥协。

　　　　“除非你成为尸体。诶，不会，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景焕敏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

　　　　“别说了，我和你们走。不过你们得先离开一个小时，我和他们说说话，就走。”明德打断景焕，提出自己的要求。

　　　　景焕点头，和同伴一起退进森林深处。

　　　　“秦天，你认识他？”明德问。

　　　　秦天点头，一脸严肃的问：“你叫诸葛明德吗？”

　　　　明德身体一颤，看着秦天，心虚的点点头。当初他只说‘叫我明德就好’并没有说出全名。

　　　　“呵呵，原来如此。”诸葛家的小辈都是明字辈，这个当初罗刹说的时候，秦天就注意到了。

　　　　明德有些看不清秦天。仿佛这场雨，就是要把附在身上伪装的颜色冲刷掉似的。“你是谁，和诸葛家什么关系？”

　　　　秦天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和明达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和明远是仇人关系，和明德是朋友关系。能用什么词语来概括这些关系吗？“你走了，是不会在回来的意思吗？”

　　　　“我们是朋友。却又像陌生人。唉，不会回来了。”明德叹息着，神情落寞。

　　　　“那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秦天舍不得明德。不管他是谁，他姓什么，在他心里这些都不重要，只是因为明德是他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明德抬起头，任雨水敲打在脸上。

　　　　秦天看着他，心里全是酸涩。他伸出手说：“我们拉勾吧！不见面就不许死。”

　　　　“你真像个孩子。”明德看着秦天突然笑了。

　　　　见景焕一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