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权臣- 第55部分

　　　　另一个沙弥也没见过插秧只好说：“应该是从瓢里边生出来的。”

　　　　第一个沙弥反驳道：“错了！是从缸里边生出来的，我每次就是拿着瓢从缸里边舀的，稻米应该从缸里生的。”

　　　　不过这会的佛教并不如后世那般盛行，沙弥的生活也不似那般养尊处优，还是很清苦的。是以祖涣也没有联想到杨嘉是在暗指自己养尊处优。

　　　　自觉面上无光的祖涣，也无暇观赏田野风光，加快速度往工匠住处赶去。杨嘉也只好跟着加快速度。

　　　　这会铚县北边矿山附近的百匠正在授课，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杨嘉的熟人韩老丈正站在最前端的一个小土台上边，嘴里说着，不断用手比划着。而下放坐着数十个年轻经验尚缺的工匠。

　　　　下边的年轻工匠坐无坐像，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敞腿屁股坐在地上。而前方的韩老丈也不像个学究，口中唾液横飞，话中还时不时夹杂着骂人的污话，引的年轻工匠哈哈大笑。

　　　　“说完了投石车的底座部分，我给你们再说说它最重要的东西，这投石车的投掷柄制作也是由讲究的，光是柄粗就得选用一抱之粗的木材”说着韩老丈做了抱物体的动作引的下方一阵哄笑，“还有它这个柄身长，柄尾短。打仗的时候只要数十个人一起压柄尾就可以将柄身装载的石头投掷出去”

　　　　韩老丈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人在下边起哄喊道：“为什么要一抱之粗呢，半抱之粗不可以吗？”说着那人还学韩老丈做了个抱的动作，这下下边发出更大的哄笑。

　　　　“屁话！没有一抱之粗，柄身上的石头还不讲投掷柄压折？”气的韩老丈高声喊道。

　　　　有一人开口，后边立马又更多的人跟着起哄。

　　　　“那为什么柄身长，柄尾短。不能反过来吗？”

　　　　这话问到了韩老丈的痛处，他哪知道为什么，只好含糊其辞道：“老祖宗就是这么传下来的，我们就这样做就可以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韩老丈没有当过私塾的学究，那些年轻的工匠也不知道尊师重道，场面慢慢失控，越来越多的‘白痴’问题接踵而至，急的韩老丈出了一头热汗，汗粒不断划过额头，滴答在脚下的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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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从来治世民为天5

　　　　甚至有人叫喊道何不将投柄的木材选用弓弩的弹木，这样岂不是投射的更远？

　　　　这话听得韩老丈破口大骂：“哪有那么粗弹木？再这么捣乱，我把你投射出去”韩老丈正骂的起劲，忽然瞥见左方一阵骚动，不免转头看去，见原本坐着的中工匠纷纷站起身来围住两个外来人不断行礼，隐约之间听见有人喊杨从事。

　　　　韩老丈赶忙闭上唾液横飞的大嘴，屁颠屁颠跑过去，扒开围着的众人，向杨嘉问好行礼。杨嘉笑着一一回应，随后招呼着众人按照原样做好。

　　　　韩老丈本想也随着中人坐在下边，无奈被杨嘉叫了一声，只好起身随着杨嘉一道站在前方，韩老丈看着整齐跪坐在地，面色严肃，丝毫没有一丝喧闹的众人，心中不免羡慕道：“还是有官身的好，就这么一战，那个兔崽子敢多话！”

　　　　台上的杨嘉环顾四周开口道：“刚刚谈论的很激烈嘛。”杨嘉就这么一说，在座下放的众人纷纷战战栗栗，汗如雨下。一旁的韩老丈心中顿时乐开了花，狐假虎威的指了指先前喊得最凶的几人，杨嘉好笑的瞥了一眼韩老丈继续道：“你们被紧张，我只是问一问并不是要责罚你们，刚刚是谁提出来用弹木做投石柄？站出来让我看看。”

　　　　听闻这话谁敢站起身来，各个唯唯诺诺不敢抬头，韩老丈以为杨嘉要责罚众人，在旁边赶紧替他们求情，杨嘉只好解释道：“我并不是要责罚你们，只是很感兴趣你们刚刚的提议，站出来不会有责罚，说不定会有奖励！我杨嘉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终于有人胆怯的站起身来对着台上三人道：“是我说的。”原来是个二十几岁的年亲工匠。

　　　　杨嘉一看乐了，赶忙问道：“如韩老丈所说，根本没有那么粗的弹木。你觉得这个怎么解决？”

　　　　见杨嘉丝毫没有责罚自己的态度，年轻工匠也放开了拘谨，侃侃而谈道：“这还不简单！我们可以将数十根腕粗的竹蔑片合在一起充当以前的投石柄，竹蔑片有弹力，完全可以像弓箭那样压下去，这样投石车投掷可以投掷的更远”

　　　　韩老丈在旁边看的直冒冷汗，亏得自己刚刚还替他们说话求情，怎么这会又站起来胡说八道，那样四不像的投石车怎么能投入战斗？祖涣也听得直笑，这些人还真是异想天开，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

　　　　不想杨嘉却是很感兴趣的走到那年轻人身边仔细询问起来，祖涣在一旁看着杨嘉不顾尊卑礼数的跟低贱工匠站在一起，不免摇头，明馨好歹也是二千石的奋威将军属官，怎么喜欢跟工匠谈论奇技淫巧？

　　　　两人详细谈论好长一会，杨嘉拍拍手指挥众人道：“好了！就按照他刚刚的提议，我们用竹蔑片代替投石木柄制造投石车，快快快，全站起来去找竹篾片。”

　　　　说完杨嘉按照年轻工匠的思路在地上涂涂画画起来，不一会儿，将新思路的投石车几个重要部件画了出来，招招手将韩老丈和祖涣叫道身边，杨嘉指着地上的简易图对韩老丈解释了一遍便道：“等会你就按照我说的方法督促他们制造投石车。”

　　　　一开始还很不相信年轻工匠提议的韩老丈见杨嘉这么肯定，心中也是毫无理由的认同了新投石车，自己虽然当了一辈子工匠，但论眼界还是不如杨从事，从杨从事打造明光甲，冶炼精钢就已经让韩老丈无理由信任杨嘉了。

　　　　一旁的祖涣也是不说话，祖涣出行之时祖逖就曾叮嘱多看，多问，少说话。杨嘉这么自信肯定有他的理由，一切等到事后再问不迟。

　　　　因为一切用材都有，所以进展很快，众人麻利的召齐竹篾木材聚在了一起，杨嘉只知道原理，并不了解具体操作，只好和祖涣退在一旁，看着韩老丈指挥众人制作投石车。底座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底座，只是上半部分加以改造，众人将时间都花在了投石车的上半部分。装装拆拆来回折腾好几次之后，终于调整好了投石车的臂长比例。臂长跟以前的投石车没多大变化还是在八米左右，木框装载的石头也没做改变还是四五十公斤左右，不过绳索的位置改变了，以前是系在柄尾，这次是系在禀前边，利用竹篾的弹性将石块投射出去。

　　　　众人将粗大的竹篾安装到底座之上，就算改造完毕了。韩老丈围着投石车仔细的看了一遍，觉得跟杨从事所讲述的样子相差无几，这才转头看了看杨嘉，请示杨嘉接下来该如何般。

　　　　杨嘉这才走上前来，指挥着众人找了总共四五十公斤的好几块巨大碎石装在木框里边，调整好方向，叫工匠上来试射。

　　　　十几个年轻工匠依言走到投石车后边，缠其绳索让下边拉去，不想竹篾合成的投石臂纹丝不动，杨嘉只好再派人拉绳索，除了在场的杨嘉和祖涣之外，全部跑到投石车后边拉绳索，众人喊起口号猛地一使劲，刚见竹篾弯曲了下来，不想‘嘭’的一声绳索断了，摔的众人瘫坐在地，嚎啕叫惨。看的祖涣捂嘴低笑。

　　　　杨嘉见竹篾弯曲了，心急如焚的叫人去多拿几根绳索，待多加了好几根绳索之后，众人又开始拉绳索。

　　　　站在旁边的杨嘉看的一清二楚，竹篾片合成的投石臂一点一点的弯曲下去，众工匠感觉投石臂弯曲了下去，口号喊得更加响亮，脸涨的通红，使出生平力气。眼见竹蔑片弯曲到最大极限之后，杨嘉猛喝一声放！众人依言将手中的绳索松开。

　　　　但见弯曲的竹篾片瞬间弹起，向前划去，直直撞在了前边横着的裆杆之上，又被瞬间砸了回去，而木框中的碎石却‘嗡’飞出去，如同离弦的利箭，划着抛物线往天边飞去。

　　　　见石块竟然真的飞了出去，惊的张大了嘴巴，众工匠却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这肯定的嘛！杨从事设计的利器，哪有不成功的！

　　　　不容众人自得，杨嘉立马叫人测量射程；当测量射程的工匠屁颠屁颠跑过来告诉杨嘉石块距投石车的位置足足有一百五十步之远，也就是二百多米，听得杨嘉祖涣瞠目结舌，这威力有点大啊。

　　　　就见祖涣低头算起来，军队所用的中等弩矢重两钱，有效杀伤距离五十步（七十米），军队弓箭手中的佼佼者使用擎张，扯满至彀，弓来合深也才有个百步之远，大多数弓箭手也只有七八十步左右。这改进的投石车竟然足足有一百五十多步，看刚刚投掷的方向，准确度也比以前提高了很多。

　　　　“你们连夜制造二十座这样的投石车，先送到谯县让奋威验赏。”不等杨嘉说话，祖涣连忙督促工匠开工。不想没有一个工匠动手，全都面色不善的盯着祖涣，杨从事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不懂礼数的小子来当亲兵，杨从事还没发话呢，这小子怎么越俎代庖的指挥起来了。只怪祖涣高高在上，众人只识的杨从事，竟然不认识赫赫有名的祖逖嗣子。

　　　　这般尴尬情况看的杨嘉直乐，忙开口解释了祖涣的身份，众人闻言直流冷汗，想也没想直接跑去开工干活去了。差点捅破天，自己要是再耽搁一会说不定这神色不快的祖家小郎君就要杀人立威了。纵然杨从事再有能耐，还能挡住那些头脑发昏不计后果的士族子弟？不过忙碌了一阵，各个有都眉笑颜开，估计这几个月会有鲜美的鱼肉吃了，跟杨从事打了好几次交道，杨从事性格众人还不是摸得一清二楚，只要你用心锻造，就有奖励。何况今日自己造出了令祖涣都瞠目结舌的投石车，这种大公杨从事怎么会忘记嘉奖？

　　　　杨嘉见祖涣还在怏怏不乐，走过去勾着祖涣的肩膀开玩笑道：“这些人可真够有眼无珠的，放着堂堂祖家郎君不认识，反倒是只认识我这种天身苦命的从事中郎。”

　　　　听着杨嘉的玩笑话，祖涣也是无可奈何，就这么一点小事，跟这帮人怄气还真不值得，只得笑骂了几句刁民之类的话，便任由杨嘉拉着往熔炉棚那边走去。

　　　　没走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去，两人便在上次祖逖那个简陋的木房中将就着住下来。至于空地上的工匠，杨嘉并不用操心太多，天色昏暗，投石车造不成，众人自然会按照韩老丈的吩咐回住所去。

　　　　不过正在回家路上的众工匠，纷纷面带失望，制造投石车的时候众人就一般心思放在投石车上，一般心思想着这次杨从事会怎样奖励自己，不想杨嘉竟然一去不复返，这让众人好不失望，各个无精打采，一字不言的往回走。韩老丈乐呵呵的看着沉闷的人群，笑着替众人打气道：“都放心了，杨从事不会忘了奖励的。如果忘了老头我犯忌讳，替你们去求杨从事还不行吗？”

　　　　不过韩老丈这话并没有起多大效果，韩老丈暗自摇头，看来明天必须得提醒一下杨从事，不然就这样的气氛，会影响投石车的质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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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从来治世民为天6

　　　　翌日天刚亮，杨嘉就拖起被褥中的祖涣，往昨日那片空地上走去。

　　　　工匠们起的要比杨嘉他两早很多，一群人早就围在那忙着削竹篾制作投石车，韩老丈看见杨嘉到来，赶紧叮嘱了一旁的年轻工匠放下手中的就往杨嘉这边跑来。恭恭敬敬的向两人行完礼后，韩老丈面色为难，支支吾吾拐弯抹角的提醒杨嘉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从上次从事知道我们冶炼精钢过后，这都好多天了。众人都念着从事的好，也念着从事奖励的粮食和白肉，都在努力为奋威打造武器”

　　　　祖涣看着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韩老丈，不明就里。杨嘉戏谑的看着说个没完的韩老丈，也是开口叹道：“是啊！冶炼完精钢，转眼就去谯县攻打石虎，倒是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扯东扯西就是不往韩老丈预想的哪方面说。

　　　　眼见杨嘉越说越远，韩老丈记得满头大汗，找了个空当打断杨嘉道：“嗯！那个从事，你上一次不是说了嘛！只要我们改革出新的武器就会给我们嘉奖，你看这次的投石车怎么”韩老丈瞥见祖涣面色古怪，杨嘉绷着个脸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不要嘉奖倒是无所谓，从事从铚县给我拨的那些俸禄足够我养家糊口了。关键是那些不懂事年轻工匠需要这些，从事给他们一个承诺，也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干活，不是？”

　　　　祖涣真是越听越惊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从来没见过一个工匠敢向从事中郎讨要嘉奖的‘！杨嘉则是终于绷不住脸上酸痛的肌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骂道：“好你个老丈，要粮食就要粮食，还拐弯抹角的提醒我，你当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心思？”

　　　　韩老丈被杨嘉说的低头搓手‘嘿嘿’直笑，祖涣怪异的看着杨嘉，怎么就真的要发粮食。杨嘉拍拍手招呼众人道：“大伙都停下，我有话要说。”

　　　　忙做的百工早就看见杨嘉和祖涣了，也看见韩老丈跑过去履行昨日的承诺，去提醒杨嘉。当下众人心情愉悦不少，手上也加快了速度，甚至有人轻轻处着啸声做工。果然三人没说几句就见杨嘉有话要说，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殷切的望着三人。

　　　　“承诺给你们的嘉奖，我是不会忘记的！等到你们将这二十座投石车架装好以后，押送到谯县去，见到祖奋威以后，你们就这样说‘杨从事和祖元安答应给我们每人两斛粟，白肉两斤。’此事我与奋威早已商议的，他不会不同意的，还有韩老丈和昨日那个提议改革投石车的工匠嘉奖五倍，嘉奖只限于今日在场的五十多人。”

　　　　终于听到了嘉奖，众人在下边欢呼起来，尤其那个得了五倍嘉奖的年轻工匠激动地手舞足蹈。

　　　　了却了众工匠的牵挂，杨嘉骑马往铚县行去。呆在这里也是无事，工匠不可能一下子架装好二十座投石车，还不如去铚县督查选举一事，再者押运余事不用杨嘉嘱咐，韩老丈会派人弄好的。

　　　　随即两人轻马小跑往铚县下方的下村行去。马背之上的祖涣对刚刚一事有点不解开口问道：“明馨为何要嘉奖那些工匠？锻造武器不是他们的差事所在吗？”

　　　　“当然是为了通过嘉奖刺激加快锻造速度和改革出跟厉害所向睥睨的武器。”

　　　　“那嘉奖的时候为什么不一视同仁，熔炉棚中的工匠没有奖励，韩老丈和那个年轻工匠会给五倍之多？”祖涣秉承着一问到底的心态，继续开口问道。

　　　　杨嘉这会却是不答反问：“中朝惠帝时期，辅国大臣太傅杨骏，自知素无美望，惧不能辑合远近，于是大开封赏，京师官吏人人加官进爵，欲以悦众。元安你觉得杨骏这手段怎样。”

　　　　惠帝时期的丧乱就是自杨骏始，祖涣当然听说过这位齐家无术，治国无方的无能太傅，嗤笑一声道：“人人加官进爵和人人封赏有何区别？”话刚出口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白痴问题，自嘲的笑了笑。

　　　　杨嘉倒是没怎么小觑祖涣，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万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工匠一事也就是祖涣第一次遇到，没反应过来，这种事情要是放在政治当中，熟读史书的祖涣一眼就能看穿，更别提那些为官数十载的老油条，闭着眼睛都能将其中猫腻说的一清二楚。

　　　　下村在铚县与蕲县中间，但距离西边的水却又一段距离，但不知为何叫了个下村，铚县总共三个村庄，分别环绕在南北西三个方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