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信仰号,紧跟着是虔诚号,这两艘五十浆的大船直挺挺的向着对手冲去,两艘船直接撞到对方的一艘船上。西式的撞锤将红单船撞出一个大洞。两艘船上还载有本来准备登陆的步兵,这时一跃而起,就甲板上与清妖厮杀起来。
二打一,似乎是一点小便宜,但韦志俊心里大骂“蠢材”。清妖的红单船有二十二艘,而自己手上只有十三艘大船。现,人家一艘就牵制住了两艘的战力。
但他来不及责怪什么,青木堂号已经与清妖的红单船侧身而过。
就这一刻,红单船上布置侧舷的门洋炮开火了,而青木堂号的弩炮也射了火弩。不超过50码的距离内,双方用全部可以用的武器互击。青木堂号一舷的女墙几乎被摧毁,而红单船已经燃烧起来。
这时,青木堂号的另一弦,又过来一艘红单船。再次互击。青木堂号的两舷被黑火药熏得漆黑,下层的浆手有三分之一受伤。不过,八艘景门的大船都穿过了特务龙舟团的船列,到了对方的后方,也是上风上水的方向。
宏化堂号本来就受伤颇重,被红单船轰击之后,已经凑不出足够的浆手,而且舵手也阵亡了,现这艘船江横了过来,三艘特务龙舟团的舢板如同见到尸体的豺狗一样围了上去。而祈祷号和奉献号也按照传统的战法各自撞上了一艘红单船,开始了甲板搏击。
“左满舵!左舷全力倒划,右舷全力划水!”韦志俊下达命令,青木堂号开始调头,其他的大船也是如此。
“好了,现我们上风了,满帆!”
挂起旗帜,吹起号角,八艘景门的大船鼓起风帆,张开桨叶,冲向下游。
………………………………
9 登岸
时间:2012…06…18
曾国荃蹲炮垛上,如石像般一动不动。脚下的湖面上,烈焰熊熊。匪驶入湖的大船,半数起火,而忠义救国联军的船只已经被匪扫荡殆。空满是烟尘、箭矢和尖叫。
湖面上几十只巨大的火炬燃烧,但火油罐爆裂的威力与炮弹对比相形见绌,石钟山炮台和两座木城构成的交叉火力的确不凡:匪攻入鄱阳湖的船只,大船至少被摧毁了二十艘。但现匪的大船岸边放下了步兵,进入石钟山炮台的死角,而且向湖内深入,离木城越来越远。热风掀起绯红披风,抽打到裸露的脸上,但他不想避开。他隐约意识到炮台上的忠义救国联军欢呼,却无法出声加入。胜利只到手了一半。还不够。
面向长江的这一面,匪用几条漕船运载着步兵,登岸了。
曾国荃现直辖着荃国营、赣威营,总兵力超过四千人,守湖口。面向鄱阳湖的这一面,唐仁廉带领的敢死之士,给了匪迎头重击。但如果是大规模的面对面的战斗,他对自己的人不存幻想,理学之士深晓君子不动手的大义,远远炮轰还可应付,一旦要白刃接战,便会逃之夭夭,因此获胜的惟一办法就是确保战斗从头至尾不让匪冲上炮台。
他看见面向长江的岸边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是再突击的时候了,他想。军队踉跄上岸时为脆弱,不能给敌人岸边整队结阵的时间。
曾国荃跳起来,翻下城垛。“告诉娄云庆,匪立足未稳,包抄之。”他转向另一个亲兵,“告诉下石钟山炮台,让他们轰击江岸,船或者人,总可以打着什么。”
亲兵离开不久,一个马牟气喘吁吁地登上阶梯。“大人,快!”他单膝跪地,“唐千总吃不住,退了回来。”
曾国荃一边咒骂,一边高低不稳、摇摇晃晃地爬下阶梯。骑马赶到上石钟山,也就是面对鄱阳湖的这一面。山脚下的窄小平地布满伤兵。
但马匹排了几列,其不少并未带伤,“全体整队!”他大喊着跳下马。湖岸边上来的匪正蜂拥而来。“你们挤这里干什么?给我冲出去!骑上马,冲出去。”
“浦帅,不行。”城墙的阴影里冒出一个阴影,“匪太多了,火铳也多,湖边都是烂泥,骑兵根本冲不动。”
“那就用两条腿。理学子弟听了,匪此来,断尔前程,毁尔祠堂,变易服,理学子弟岂可忍辱偷生,杀呀!”
曾国荃拔出宝剑,指着唐仁廉:“你滩头,只许向前,不许后退,立于尔旗帜之后者,皆斩。你若后,我便斩你。”
唐仁廉大叫:“不待浦帅动手,仁廉自死匪手里。”一转头带人冲了回去。
太平军本以为清妖已经败退了,没想到唐仁廉又带人冲了回来,前队一片混乱。
曾国荃大叫:“好!好!好!”
突然亲兵又来报:“浦帅,娄云庆千总大败匪前锋。只是陷阵,一时不得脱身。”
曾国荃转回下石钟山,现匪的漕船岸边挤作一团,一千余人已经登岸,正和娄云庆等人纠缠一起。后续的匪正上岸。
这时,边上转出一员小将大叫:“开炮,开炮!”
“孟群,那会伤到自家弟兄的。”
“那又如何?传令开炮。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与匪同归于。”
炮台开火了,炮弹有的落江水,有的打了漕船,也有的击了江边厮杀的人群。
那员小将惬意的看着这一切。
曾国荃亲自擂鼓:“杀呀,杀呀,李孟群,杀出去呀。”
李孟群就是那员小将,他恨匪,如果不是匪,他一定会入京赶考,京师唱名。他带人山脚下鱼贯而出。敢死队组成矛头,由他担任矛尖。
李孟群的章学问一直很不错,考一个进士手到擒来。
但匪把一切都改变了,三年前,匪破武昌,作为湖北督粮道的父亲李卿穀守城殉难。虽然让自己获得了一个骑都尉的世职,并候补知县,有缺即补。但一个自幼读经的书生眼里,哪里比得上自己考取的进士。
曾国藩江西组建忠义救国联军,和太平军有杀父之仇的李孟群便去白鹿洞拜望,正式被曾国藩收录门墙。李孟群无时无日不想着报仇,手刃仇人。
他带着队伍冲了出去,队伍很紧密,膝盖抵膝盖,循高墙而行。炮弹和火油罐从炮台上疾射而出,石块头顶旋转翻飞,盲目地撞向地面和河流,粉碎钢铁与血肉。又一批匪的漕船靠岸了。长毛蜂拥而上,船上下来的火铳手弓箭手散布他们四周。
李孟群举起大刀,呐喊道:“光大名教!”众人高声应和。矛头阵形飞射而出,出钢铁绵长尖啸,犀利剑刃融汇火光。
一支矛刺了过来,李孟群用大刀格挡。亲兵砍向每一个经过的敌人。他隐约听见炮台上又开炮了。
“不要打我!”李孟群心想,“都掉到水里去。”
李孟群终于和娄云庆站到了一起。但岸边边处处都有厮杀。敌人从燃烧的舰船蜂拥上岸,队列已经散乱,每个人都各自为战。
“我们该回去了,”李孟群对着娄云庆大叫。他手的大刀越来越沉,身边只剩几个人,其余的要么死去要么逃散。
匪狼狈不堪地从河里爬出,身带烧伤,通体浴血,一边不住呛水,多数都快死去。他带着他的小队伍他们间穿行,给那些还能站起来的人一个利落的死亡。战争局限于面前,匪若不拔腿逃窜,就得死于非命。他们变得如此渺小,如此惊恐。“报仇!”他纵声高呼,大开杀戒,手臂一直到肘成了红色,江面反射的光线照耀下泛着血光。
李孟群似乎醉了。
这战斗的狂热!时间变得含糊,变得缓慢,终至停顿,过去和将来一齐消失,惟有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而恐惧、思想、甚至身体都不复存。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感觉不到铠甲的沉重,感觉不到淌进眼睛的汗水。“我只是个书生,你们有本事就来杀我!”他陶醉杀戮。
又一个匪向他奔来。李孟群围着来人绕圈疾走,亲兵砍掉他的头。一个没了弓的弓箭手抓着箭像匕一样戳来,但李孟群刀长,先砍对方……
这时候,石钟山的东面,传来一声巨响。
砰!——
………………………………
10 阿米斯特德
时间:2012…06…19
彭泽,是湖口东面的门户,谢尔曼带领一个美械点检,火炮的支援下,扫清了彭泽的墙头,又用大量的火药,埋设城下,点火引爆,炸开四个巨大的缺口。美械点检一拥而入。
美械点检人手一杆洋枪,以排为单位,彭泽展开战。守城的曾贞干本待巷战一番,谁想自己手下的兵勇一哄而散,他只好自己换了衣服,混溃兵逃命了。
忠义救国联军还是老样子,结硬寨,打呆战,远距离轰击还可以坚持,但无力正面面对洋枪。
攻取了彭泽,石钟山的东面再无阻碍,作为战略预备队的火营早已按捺不住,立即进攻石钟山。
火营有一万余人,是完全按照阿美利加洋兄弟的建议组建的洋枪部队。此次一直呆后方压阵,作为点检的天使神将朗斯崔特、汉考克、阿米斯特德、皮克特等人一直嚷嚷着要上前线去。
乔治…皮克特,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准尉精力充沛,一直不安于火营做一个教官,而且军衔也比大多数人低一等,只是佐将,不是神将。现终于捞到仗打了,皮克特一马当先,带领自己的点检冲向了石钟山。
他的好友,里维斯…阿米斯特德恐其有失,单人独马截住了皮克特,好说歹说,才让皮克特将进攻时间推迟到第二天,以便亨利…亨特带着他的十门榴弹炮赶上来。
当天晚上,整个火营都到达石钟山下,赖汉英召集天使神将们军议。
“贻误战机呀!”皮克特大叫,“敌人的兵力全部被吸引到面向扬子江,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把他打下来。”
石钟山炮台有着清代炮台的共有特点――只注重主防御方向,而不关心自己的后背,石钟山面对陆地的这一面,也就是东面,几乎没有防御。
“这样的投机取巧毫无必要。”炮兵总教官亨利…亨特说:“炮兵攻击,步兵占领,这才是美国的军事传统。”
“胡说!”西点十二项科目全满分的温菲尔德・斯科特・汉考克驳斥道:“美国陆军的传统是民兵的游击战。不要把宝贵的兵力浪费笨拙的要塞上,而要不断地机动,等待敌军疲惫,露出破绽,然后,萨拉托加,约克镇,莫拉维安……”
“收起你那套学院派的小把戏,1812年战争我们没讨到便宜,正是因为阵地战能力不足。”
“不管怎么样,天使们,明天,我们全面进攻。”通译复述着赖汉英的话。“请朗斯崔特天使调兵遣将。”
“亨特上尉集火炮轰上两个小时,明天十点,皮克特旅左路,阿米斯特德旅路,汉考克旅右路,同时进攻。好了,先生们,早点休息。”
阿米斯特德和汉考克并肩往外面走去,阿米斯特德慎重的说:“温菲,虽然敌人装备很差,但战争总有意外,如果我死了,请将我的圣经交给你的夫人,让她代替我继续照顾你。”
原来,汉考克十岁入西点,比班上的同学小三岁,经常受欺负,只有阿米斯特德为其出头。阿米斯特德常取笑小师弟:“温菲,你一定要找一个厉害点的女人,我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呀。”
这天晚上,火营休息的很好,而石钟山的清军对长江当面的滩头搞了几次夜袭,除了弄得太平军和清军双方都疲惫不堪以外,没有什么效果。
第二天早上八点,亨利亨特的炮击开始了,两个小时,他的炮兵向石钟山炮台射了二千二炮弹,而石钟山炮台的大炮都是面向水面的,无法还击。
“进攻开始!”
号手开始吹奏《原道劝世天地福音战士》,太平军战士们跟着乐曲齐声唱了起来:米利坚天使天京召唤你,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迎面,吹来天国的风,轻轻地叩击着我的心灵。你的脸上,露着微笑,偷偷地凝视天父。福音战士,面对清妖,这一切都看我的眼里。我知道你,无所畏惧,我知道你,无比坚毅~总有一天,你会现,天父力量强大无比。总有一天,你会现,天兄能创造奇迹――米利坚天使天京召唤你,为了明天,少年快去努力。你想傲游阑珊的天京,拥抱天父,唤出青春洋溢。为了明天,请你不要再犹豫,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
汉考克摸了一下耳朵,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下令:“佛沃德!”皮克特和阿米斯特德也动了。
三个点检,七千五人,排出十五个方阵,八前七后,向着石钟山走去,大红色风衣的风衣自然的摆动,每个方阵都如同麦浪般起伏,黑色的主教帽便如山野间星星点点的花丛。步枪的刺刀比主教帽还高,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
谭胜达站石钟山的东面,望着这一切,不由得嘟嚷一句:“我的妈呀。”昨天曾贞干败退到石钟山,曾国荃知道彭泽屏障已失,便让谭胜达防守这一面。
谭胜达手上也无多少火气,凑了些抬枪,又连夜赶造的二十来门松树炮,石钟山下仓促布阵。两个小时的炮击,已经把他的大部分部下打傻了,但谭胜达还保持着清醒。
太平军火营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清军就开始开枪放炮,抬枪、松树炮纷纷炸响,一时间硝烟弥漫,好不热闹。
看到对面的阵地开火了,皮克特上半身一动不动,踏着正步前进,他身侧的太平军将士的正步虽然不像他这么标准,但也为天使的勇气鼓舞。
汉考克的部队进入到清军阵地前一米左右,有些抬枪的子儿乱飞着,无力的弹军服上。
“步枪放平!”汉考克命令,“fir!”
一个监军的五只步枪齐射,清军被打倒一片。有些人开始逃跑。
谭胜达拔出刀来,正要斩两个立威,却被亲兵拦住:“总爷,都是乡里乡亲的,饶了他们。”
“成千上万的洋枪,不能怪弟兄们胆小呀。”
还未接战,谭胜达的的属下就动摇了。
阿米斯特德将自己的帽子挑刀尖:“康姆昂,波伊斯,佛沃德!”长期受他训练的太平军知道他的意思,跟着战刀上的军帽,起了冲锋。
冲破的谭胜达的阻击之后,皮克特马上对石钟山主阵地起了冲锋,红色的风衣席卷了整个石钟山,不到四个小时,湖口完全落入了火营的掌握。
“英勇的步兵起冲击,我们的勇气面前,挡者披靡。”
汉考克没有理会作诗的皮克特,而是把圣经交还给了阿米斯特德:“里维斯,用军刀挑着军帽,这样太危险了,如果我是守军,会安排枪射手把你干掉。”
“幸好我们永远不会做敌人。”
………………………………
11 天国的某甲
时间:2012…06…20
天京,长江码头,漕工甲背着一袋粮食从跳板上跳下。他的背部还有火燎的痕迹,这是石钟山之战时留下的纪念。幸好他当时站火圈外,不然肯定已经被烧成灰了。
现正是冬天,但穿着单衣的漕工甲仍然汗流浃背,这慢慢一漕船的粮食今天一定要卸完,不然没有饭吃。这是自由王千岁定下的规矩。
漕工甲把粮食放地上,扶着粮食喘了口气:“要不是漕运断了,我糊了心眼来遭这份罪。”
漕工甲,本来是是运河万漕工的一员,年复一年,镇江转船卸货,混一口饭吃。但自打道光二十年开始就不太平,先是英夷打进镇江切断漕运,再是长毛占据南京。南路的漕运就算是断了。漕工甲本来北上投奔临清的一个老兄弟,希望继续北面的漕船上吃饭,结果冯桂芬搞起了轮船招商局,干脆开了海路。
林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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