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下,觉得最终的结论很难出口。
“……因此,对相马君切腹的动机和真正理由,无法探知。最后,作为自杀予以结案。”
她的话音在深夜的室内落下,土方许久未曾出声。
最后,他带着一丝叹息似的说道:“……是吗。”
尽管只是短短一个词,但是他语气中的沉痛几乎要透过嗓音,回荡在空中。
她伤感而同情地凝视着他在灯火中几乎有一半都覆盖在阴影之下的侧颜,轻声地嗯了一声。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他的声音重新低哑地响了起来。
“相马君……其实应该是在末期才加入新选组的吧。”
柳泉想了想,谨慎地“哦”了一声,就好像自己是个对此毫无记忆的纯路人似的。
土方叹息了一声。
他似乎并不介意她知不知道这些关于新选组的事情,只是就那么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纸,仿佛像是在读着上面的字迹,然后,一直慢慢地说了下去。
“……没过多久就是鸟羽伏见之战,然后幕府就一路败退,一路北上……”
“池田屋时的荣耀,禁门之变以后那段算得上是新选组最光辉的日子……算起来,他差不多是一点都没有经历过啊……”
“跟着新选组和幕府军东奔西走,遇上的,大概也净是动荡和困难……”
“好像,当初为了营救被关押起来的近藤……局长,自己也被不讲理地扣押了……”
“成功脱走以后,也是一直向北,向北……”
“到了最后还要接下新选组队长这个位置……明知道那个时候谁是总领,谁就会受到最严苛的待遇吧……”
“好不容易被特赦了回到东京,他这是,做什么啊——”
土方的声音终于哽住。他不再往下说了。
一瞬间,柳泉几乎有种错觉,仿佛在离开会津、与小一和其他自愿留守支援的队士们分别的前夜,那样伤感、歉疚、痛心的副长又重新回来了一般。
可是,现在她不是当时的“清原雪叶”了。她是“泉信雅”。是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盗窃案才暂时与他合作调查的、棘手又难缠的没落家族的老小姐。
在这一刻她终于有点痛恨自己当初的那点恶趣味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如实告知他自己究竟是谁呢?为什么在他没有认出自己的时候要闹那种小脾气呢?假如她现在恢复了“清原雪叶”的身份的话,遇到这样的情形,她就可以直接扑上去抱住他,温言细语地安慰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竭力装出一副不知就里、又温顺无害的路人脸,同情而客套地注视着他的伤痛,却什么都不可以做——
“相马君,无愧于他最后的头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冲动真是要不得啊!现在赶快想想怎样才能把话编圆吧!
她看见土方的身躯很明显地震了一下,知道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方才的冲动言论。现在要撤回也晚了,她只好思考着接下来的措辞,字斟句酌地说道:
“他一定是因为敬仰新选组的信念,才愿意作出如此牺牲的……他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事实上说不定也的确如此……”
土方惊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她,喉间不自觉地发出“哈?”的一声。
柳泉意识到自己该把立场表达得更加客观一点才符合眼下的人设,只能顿了顿才继续道:
“……我对萨摩也没什么好感。事实上,家父正是因为牵连进了西乡之事才过早离世的……我当初就劝过他,可惜他不听……”
土方惊讶地哦了一声,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一样,点点头,又重新垂下视线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纸。
柳泉自觉度过了这一关,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缓声说道:
“所以,我对相马君的选择,深表敬意……像他这么好的人不能留在这个世间,是这个世间的遗憾……吧。”
※※※※※※※※※※※※※※※※※※※※
12月22日:
感觉这一章像是相马主计的隐形专场【。
但是他确实是个很令人佩服的人啊。
入队还没半年就是鸟羽伏见之战,然后就全是一路败退的阴影
到了最后箱馆败战的那一天接任了新选组队长(就是实际上的局长)
结果就因为这个被严酷地审问,最后判了永久流放
好不容易在流放地还找到了有人愿意收留他,结了婚
被特赦回到东京以后就又切腹了
如果说副长是武士最后的悲歌的话,那么他也是啊
下次更新:暂定明天零点以后吧w
我得赶紧结束这种傻白还不甜的推理过程了,我真的不适合写什么探案【。
但是!接下来副长和妹子的冒险!绝对又老梗又苏又甜(?)
喜欢苏爽世界崩坏中'综'请大家收藏:()苏爽世界崩坏中'综'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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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3 1058·【回归篇·土方ENDING】·15
土方沉默了; 一时间只有变得愈加粗重的鼻息声回荡在这方寸之地。
然后; 土方把那张纸重新小心地夹进了卷宗里,把那份卷宗展平; 拂去封皮上几乎都已经抖落掉了的灰尘,将那份卷宗规规整整地放在了一旁。
“你还有什么发现?”他力持平静地问道。
柳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把另外一份案卷拿出来。
她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争执。一个说:【俗话说得好~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另外一个说:【可是副长现在已经很受打击了呀~要不要让他缓一缓再听坏消息呀~】
总之; 虽然只是脑内臆想出来的小人儿; 却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吵得她心烦意乱,一时间难以抉择。
看着她这么一脸呆滞(?)的样子; 副长倒是率先找回了自己的冷静。
“咳,如果你那边暂时没有的话; 我倒是有个想法。”他说。
柳泉忙不迭狂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她这副不常见的表情反而让土方失笑; 一丝很浅很浅的笑影划过他的脸上; 一晃就消失了。
下一秒钟,他依然用那副严肃的口气说道:
“是刚刚提起关于伊东甲子太郎的话题时,我忽然联想到的。”他说。
“伊东的本姓,就是‘铃木’。他是因为入赘伊东道场; 才改姓的。他加入新选组的时候带了几名亲友一起加入,其中就有他的弟弟; 当时还叫‘铃木三树三郎’。”
“御陵卫士那些家伙……可是一直对新选组都切齿痛恨得很哪。以前的近藤……局长,曾经在鸟羽伏见之战前受袭负伤; 就是他们干的。”
“……要说姓‘铃木’; 又和‘新选组’这个词有点关系; 我只能想到这个……不过,或许这一切也只是个巧合而已。”
土方一边深思着一边说完,本以为在那位泉小姐脸上只能看到困惑的表情——因为一般女性是不会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内幕和利害关系感兴趣的吧——但是他却只在她脸上看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她甚至拖长了声音,一脸赞同之意。
“那么,那个铃木的年龄对得上吗?既然伊东甲子太郎已经死了,那么他弟弟还活着吗?假如活着的话,他弟弟长什么样子,我们如何才能知道呢?”她一本正经地连续向他抛出了好几个问题,大有“沿着这条线索我们好好地追查下去吧!”的意图。
土方咳嗽了一声。
他不太方便告诉她“我知道伊东的弟弟长什么样子,那个盗贼并不是铃木三树三郎”,只能拐弯抹角地答道:
“……伊东的弟弟如果活到现在,也该有四十岁左右了吧……?可是那个偷盗名刀的家伙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岁出头,年龄对不上……”
他看着她满脸失望地“哦”了一声,连忙又补充了两句。
“不过,假如不是巧合的话……是铃木家的亲友或者受他们所雇佣来继续向新选组寻仇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然后他就看到泉小姐表情一振。
“是这样啊!”她一脸认真地应道,还顺便贡献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么说来,既然是打算向新选组寻仇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推测道。
“既然以前他们还曾经伏击过新选组的局长,那么现在却只甘于偷盗一把刀就算了吗?绝对不可能。他们一定是还想做点什么……”
她用一根食指顶起自己的下巴,微仰着头认真思考着。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新选组从前身居高位的重要人物,还有谁吗?”
土方:!!
他瞥了她一眼,敛下眼帘遮住了眼眸深处惊讶的光芒。
“……你觉得假如那个铃木真的和御陵卫士的余党有关的话,那么他们就打算袭击其他幸存下来的新选组干部吗?”他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泉小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油小路之变’我也有所耳闻。双方,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斗之势了吧……在这种情况下,客客气气地偷走一把刀,算是什么‘复仇’呢?”
“难道是……偷走局长的爱刀,从精神上打击以前新选组的成员;然后……再做件大事,比如——当街杀人啊,背后偷袭啊——什么的?”
土方:!!!
虽然听上去全是奇思妄想,但他一时间却有种奇妙的感觉,说不定她的狂想,真的触及了事情的真相。
当然盗走近藤君的刀,拒不交代下落,还有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解释,就是——在政府禁止原新选组成员的家属收集他们的遗物之时,因为同情新选组而悄悄盗走局长的遗物,打算将之送还家属。
可是——土方又想到了那天他和铃木见面时的情景。
说着不会告诉他那把刀的下落、面容扭曲的铃木,身上透露出来的,并非因为侠义心和同情心而打算帮助新选组成员之家属的那种气场,而是——
面目狰狞着,恨之欲其死的感觉!
土方忽然一凛。
那些御陵卫士的残党,已经袭击过了近藤君……然后,接下来的,还有谁?
切腹自尽的相马已经不可能成为他们的对象了;被无情处死的横仓和大石也同样不能让他们产生什么复仇的快感了。那么,当时参与油小路之变的,还有谁?
永仓?原田?……可是这两个人在什么地方,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大概不在东京,因为山川说过,在东京生活的这些旧会津藩和新选组的战友们,彼此之间差不多都有个大概的联络,通过一些人总能够找到另外一些人的下落——可是,永仓与原田的下落,谁也不曾听说过。
那么,他们的目标是……斋藤?
虽然当年斋藤赶去过油小路支援,但他并非最终下手杀死伊东甲子太郎或其他几名御陵卫士成员之人。
或许,他们憎恨斋藤,是因为斋藤当时实际上是忠于新选组的、在御陵卫士之中的卧底?
……所以,他们才大费周章地设计了盗取近藤君的爱刀这一不大不小的案件,目的难道是——为了接近现在身为警察的斋藤?
土方觉得有一点荒谬,可又觉得这个推论并非全然站不住脚。
当年在斋藤离开御陵卫士之后又重新回到新选组中,虽然为了保护他起见而让他改了个“山口二郎”的化名,但是他之后无论是在天满屋事件中,还是在鸟羽伏见之战以及接下来的戊辰战争中,都十分活跃;即使换了一个名字,但那些坏家伙只要一看他的脸就能够知道他究竟是谁了——当初御陵卫士那个加纳鹫雄不就是凭着这个认出了化名为“大久保大和”的近藤君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想到了这里,天亮之后他决定立刻就去通知山川浩联络斋藤,警告斋藤额外注意;并且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动用一下警视厅这边的力量,监视一下那些御陵卫士的余党——
不过,在如今的新政府眼里,御陵卫士可不算逆贼,他们新选组才是吧。所以,新选组的成员会有怎么样的危险,他们是懒得去管的。
土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峻起来。
他一点都不怀疑斋藤的身手。可如今并不是刀剑的时代了。上次御陵卫士那些余党伏击近藤君——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就已经使用了枪弹吗?
他竭力思索着。但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欲与从前新选组的同伴们作过多的牵扯,也不想去打扰大家平静的生活;因为他自认为在世人眼中自己已经是个已死之人,何况新选组的鬼之副长名声在外,现在这种依然在打压新选组的氛围之下的时世,跟顶着“新选组副长”名号的这个人扯上关系的话并不怎么方便,所以他当初也只是简单地问了山川两句,得知斋藤现在又改了新名字,在西南战争中受到了嘉奖,生活得很平静,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可是现在仓促间想要思考一下斋藤的真实身份究竟有没有暴露出去,那些御陵卫士的残党又是不是真的想要对他不利等等问题,土方却感到了一阵茫然。
……说到底,并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御陵卫士的残党还能有这样的能量制造凶案,也没有证据证明已经时隔多年,他们还怀着一颗凶暴残忍的心打算报复——
然后,他就听到了泉小姐的声音。
那副口气他现在已经有点熟悉了——小心翼翼的,怀有同情和歉意的——刚刚他才听到过的。
“内藤先生?”
土方深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已经能够提前做一点心理准备了。因为她那种语气绝对是不祥的预兆——
“这里,还有一份案卷。那个……”
土方的心脏陡然一沉。但是他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重新朝着她伸出手去打算接过那份新的卷宗。
“又是一桩凶案吗?另一个受害者?也是……新选组以前的成员吗?”他假装平淡似的问道。
泉小姐果然又捏住了那份卷宗——这是一个更加糟糕的预兆。
土方等待着她接下来会说的话——就如同是对同伴命运的最后宣判那样。
然后,他听到了她的语声。
“这一次,是一件迄今为止仍然未能破案的……凶案。”她的声音里似乎在微微地发着抖。
“受害者是……安富才助君。”
土方:!!!
※※※※※※※※※※※※※※※※※※※※
12月23日:
一点说明:
今天提到的案子,受害者是新选组的末代副长,安富才助(有的文里也写作安富才辅或者安富才介,嘛反正在日文里读音都是相同的)
他在历史上是副长殉难时的现场目击者,据说还是他和其他几人一起把副长的遗体送回了五棱郭。但是后来副长遗体的下落究竟为何,就没有人知道了。
安富才助后来写了一封信寄去副长的日野老家,详细记述了副长遇难时的情况,这封信现在还在纪念馆里
因为他是新选组末代副长,所以他在降伏后也被判刑和流放了,在被特赦后回到东京没多久,就被人暗杀了。
这个案子迄今为止也没有破案。
当然,我提及这个案子是为了引出下一个人物,不过新选组的末代局长和副长的结局,我也有点想稍微提及一下【。
想想看,真的就像烟花一样啊。一瞬的绚烂之后,就归于寂灭。
我保证,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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