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现在可没有兔子了。”
话还没说完,几个公子哥和大小姐就捂着嘴咯咯咯乐了起来。
鹤淼淼脸白中泛青,像是吃了毒药一样。
夏王在,她也不太好发脾气。听说回家在身旁的丫鬟身上狠狠打了板子发泄。
鹤淼淼自幼喜欢景池,两人儿时经常在一处玩耍。
一行人去溪边遛马,去河边赏莲花。别说是兔子了,当年景池打猎射的鹿都会分给她。
后来,因为鹤淼淼不让景池和其他姑娘接触,生气之下撕毁了他的画,两人便渐渐疏远。
鹤淼淼觉得画毁了可以再画,儿时的情谊无可比拟。现在景池看不上她,她觉得都是孟懿宁在耳边吹风,自己想当上个王妃,所以景池现在才对她如此刻薄,但是心里还是在意她的。比如去年自己生辰,景池还送了副字画给她,只不过是摘录的《女德》。
所以她总是在各种场合刁难懿宁。景池了解孟懿宁的性格,所以每次安抚她,却没有和鹤淼淼有过正面冲突。
“爹,你一会儿可得帮我,孟懿宁那个小贱人毁了我和景哥哥的情谊。”
“淼淼,在这里说话有点分寸,好歹那是北阳来的人。”
“那又怎样,北阳不过是大夏的手下败将,她孟懿宁不过是顾子安身边的小丫鬟。”鹤淼淼觉得,以前她不占理,但是今天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腕子到现在还有印子,怎么着景哥哥都应该怜香惜玉一下。
而且,正好让他见识见识孟懿宁的真面目!
景池听着父女俩的对话,看向了张九。张九都知道,虽然孟懿宁名义上是丫鬟,其实是顾子安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据说是某个不受宠的妃子所生,但是妃子又因为案件被牵扯,成为罪臣之女,很快抑郁而终,所以没有公主称号,但是身边的人可从没把她当做丫鬟对待。
景池背着手,脸无表情的见到了鹤老爷和鹤淼淼。
鹤淼淼穿着粉色的裙子像是一个胖灯笼一样在景池面前晃来晃去。她一见到景池,眼睛里像是有光一般。
“这么晚了,鹤老爷到我这里来是因为何事啊?”
鹤老爷作揖,装出一份十分为难的样子,毕恭毕敬的说:“殿下,这么晚了多有打扰。但是小女半夜回家,遭人殴打,这才想向您禀告此事。”
景池一脸不知道的样子:“哦?是我府上的人打了贵千金吗?”说着,眼睛瞟了一眼站在旁边哭的像个金鱼的鹤淼淼。
“看来我关教人无方啊。”景池冷笑。
鹤老爷看着景池的表情,身上一阵冷汗:“并不是您府上的人,只是再次借住,借住。您看……”
鹤老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鹤淼淼的声音打断。
她三两步上前,双手搂着景池的右臂,一脸可怜兮兮的说:“景哥哥,是孟懿宁欺负我,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可不能不帮我!”
景池看着鹤淼淼鱼肚皮一样苍白的脸,全家装不知道的问:“她怎么你了?”
鹤淼淼觉得转机到了,声音故意泛着自以为是的可爱:“我本来在逛街,孟懿宁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无缘无故就打我!”
“你可知道她为什么打你?”
“可能我平日是嚣张了些,但那都是她犯我!今天肯定是她记仇!你看她平日里不怎么言语,一肚子坏水。”
鹤老爷此时也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北阳的人,毕竟不如咱们之间亲,背后偷鸡摸狗的事情干得多了,您就是被她一副样子迷晕了。”
“所以你是在说,本王无能了?”声音没有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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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有怨报怨
鹤老爷虎躯一震,“不敢不敢。”
景池冷淡着看着两人表演,正当想说什么讥讽一下时,看见孟懿宁裹着一件灰衣服走了过来。她微微福下身子,然后静静地看着三人。
鹤老爷只听到女儿诉苦,哪里想得到孟懿宁脸上竟然是青一块,红一块。
她没有说话,一副全凭景池做主的样子。
景池看着她的脸,有些心疼,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下来:“这么晚了休息就行,怎么还来了?”
声音温柔,听得鹤淼淼心里痒痒。
“怕说不清楚,被人诬陷了,就来了。”
鹤淼淼一听这话:“你说谁诬陷你!”
她瞟了眼瞬间变得张牙舞爪的鹤大小姐,没有说话。
“这……”鹤老爷看清了孟懿宁脸上的伤势,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知道自己女儿有些造作的毛病,本来还想着如果景池不管这件事,便可以上报夏王,请求定夺。结果,孟懿宁身子也带了伤,他有些狐疑的看向女儿。
这时,鹤老爷突然想到了一个八竿子达不到的人——秋月。
孟懿宁身旁曾经老跟着一个小丫鬟秋月。她生得好看,自己见过两次总被她迷得五迷三道。鹤淼淼知道父亲的心思,就说在大寿的时候把她作为贺礼献给父亲。所以,当她嚣张的管孟懿宁要人,以自己的名义架着人要走的时候,他是没有阻拦的。想着不过玩玩几天,一个小丫鬟不足挂齿。
谁曾想到才进府三天,自己连白白嫩嫩的胳膊都没有碰到,就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当时仗着景池巡游南边三州,自己女儿才想出这个蠢主意。等到瑞王回来带着孟懿宁要人去时,鹤淼淼就说病死了。其实是被她和管家活活打死。
从此,鹤府算是和瑞王的梁子接下来。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赖自己。鹤姥爷觉得是自己的女儿学会骗人了,掩埋好了自己愚蠢的小心思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害怕,女儿总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把自己家的秘密再捅出去。
就像今天,若不是见到了孟懿宁的伤势,他肯定是要讨一番说法的,但是如今看来,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鹤老爱女心切,本王理解,但是凡事也有个道理。”
景池声音淡淡的,细细的可以察觉出来任何的不快。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任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鹤淼淼,从未受过这样的的委屈。这次不是她栽赃陷害,反而是她被人欺负,怎么其他人就是不信?
“景哥哥,咱俩一起长大的,原来是有些间隙,但是你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不信,不信可以问问鹤府里的那些随从。”
“哦?”景池一挑眉,但是有了说不出的气势。
鹤老爷看了她一眼,拉住了女儿想要上前的胳膊,一点也不想让她说话,万一捅什么篓子,更不好收拾。对着景池赔笑道:“殿下对不住,姑娘家闹着玩的,有些误会。”
鹤淼淼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鹤老爷一个眼神震慑住,但是她依旧与孟懿宁无声对峙。
景池狐疑的看着迅速变脸鹤老爷,到也没说什么。
“是闹着玩的。”孟懿宁在一旁乐着。
鹤淼淼倒是不服气,恶狠狠地快把自己的眼珠瞪出来,但是也只能无奈的随着父亲回府。走前,还阴阳怪气的撂下一句话:“我们确实是闹着玩的。”
长长的尾音听得出来她在咬牙切齿。
月光凄冷,她冷冷目送着他们离开。
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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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是就在城门外十里的地方,是进城的必经之路。
本来就鲜少有人路过,但是近日,越来越多的人却不敢了。
听闻那里闹鬼,有一个白衣女鬼全身血迹晃晃悠悠。
她的脸上都是鞭打过的痕迹,身体扭曲,眼睛如同黑洞一般把人吸走。
路过的人们都闭着眼睛飞快的跑过这处乱葬岗。
只有惨死的人怨气太重,黄泉的水渡不动他,才会在人家往返,寻找杀死自己的那个人。每逢有闹鬼的传闻,人们在白天的时候都会去莲花庙里求几朵纸莲花摆在这一个个无人的墓碑前祈求安息。
夜晚安静,孟懿宁身影如鬼魅,游荡在乱葬中。
秋月的骸骨已经被她托人好好安葬,她穿着秋月临死前的那件衣服,带着干涸的血迹在这里兜兜转转了两天。身后磷火冒着绿光,她在石碑和树林杂草见躲躲闪闪。
有大胆的人不信邪,问她什么名字,为何在此。
孟懿宁只学着秋月的声音淡淡的报上自己的名字。本来这只是一人做戏,但是顾子安拍出了什么乱子,便让弓清跟在她的身后。
如此一来,她幽怨地说一句,弓清便在林间学一声乌鸦叫,好不渗人。
大夏百姓喜莲花,恶乌鸦。在这里传统里,乌鸦是最不吉祥的鸟。大户人家有人专门满院子拿着一个长棍晃荡,不许乌鸦落在自己家院落的树上。
而在北阳,乌鸦就是神鸟。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就有人开始谈论有个叫秋月的女人被承平的大户人家打死扔在了乱葬岗。
孟懿宁都没想到,故事能编得有模有样。
有人说是被被太太污蔑了偷东西的丫鬟,也有人说是被掌事奸污的厨娘的小女人,一时间众说纷纭,消息传得比战胜的消息还快。更有好事者想晚上出城门一探究竟。
本来胆子颇大的大小伙子,白天回来的时候却吓得屁滚尿流。只不过,他们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这秋月是被某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故意打死的。
孟懿宁这几次晚上虽然会偷偷溜出去,但是都在景池睡着之后,她怕以后鹤家人怀疑到她头上,还有个说头。
其中一天晚上,顾子安、她和景池三个人对着暖炉看书。火星噼里啪啦直冒,三人笑嘻嘻的沉浸在故事里度过了一夜。
但是她早就安排好弓清穿上衣服去乱葬岗晃悠。
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从路人的眼前转到身后……
只不过,那晚的女鬼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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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报仇
孟懿宁有一个优点就是过目不忘,虽然有些时候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辨别记忆,但是很多人物和话语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当年她去过鹤府上,花园和小道都记忆清晰。
她知道鹤淼淼的房间拐过两个回廊,就是下人们的房间,再往南走就是侧门,正对着一条隐蔽的小巷。
孟懿宁手中捧着秋月腰间的带子,身旁放了一根从别处收来的鞭子。
鹤府的人很快的就听到了传闻,但是谁也没露面提及此事。
鹤淼淼整个人像是被在火炉上烤了三圈,脾气暴躁见人就打。
“小姐,明日家里请了法师去超度,兴许就没事了。下午去庙里请几串莲花珠回来,保佑平安。”一旁的大丫鬟杏儿安慰道。
鹤淼淼脸色铁青:“干我何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那个不知青红皂白的管家出的主意,他跑了,到赖起我来了?”
“小姐,要不咱们……”
话还没说完,鹤淼淼横起一脚把杏儿踹翻在地。
杏儿赶紧捣蒜一样的磕头谢罪,她是真的害怕冤魂索命。毕竟秋月被打死的时候,她还在一旁看着。
鹤淼淼那天的笑声伴随着鲜血直流的场景萦绕在她的脑中。
自从传出了谣言,她昨日自己拿着月奉想去请个师傅破财消灾,但是转头一想,杀人的又不是她,凭什么她出这个钱?仗着自己是鹤淼淼的大丫鬟,自己说话她多少回听进去一点,所以今天才想同鹤淼淼一起去莲花殿。
谁知道鹤淼淼不听劝,还被踢了一脚。
现在只能跌在地上自顾自的委屈起来。
平日里鹤淼淼动辄打码其他人,她都看着乐。自己有“眼力见”,从不招惹主子烦,而且她也每每都能把事情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鹤淼淼也不会自己查清楚,总是不由分说的拖出去打。后院里有一空井,不知道尸骸是不是已经堆到了井口。
“滚。”鹤淼淼眼神厌恶的说。
杏儿听到特赦一般,战战兢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鹤淼淼不去,自己就算偷偷溜出去被责骂也是要去的。她鹤淼淼不要命,自己可是要的!杏儿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膝盖,一脸难看的走回了屋。
“今晚去不去莲花庙?”杏儿一进门就问了另一个丫鬟。
“大晚上,去哪里做什么?”大夏的莲花庙收留无家可归的人,所以庙门也从不关闭,有信徒日日夜夜的值守,晚上也可以做法事。
“你就不害怕那件事吗?”
“哪件?”
“就上个月……”
“你快别说了!你都说了两天了,本来我脑中什么都没想,昨天做噩梦却梦见了她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来索命!不过这件事,也赖不到咱俩的头上,”春儿小声的说,“是小姐准备给孟懿宁难堪的,打是她要打的,人是她要的。”
“但是那天往她嘴里塞布绢的是你,你还踢了她一脚。”杏儿脸色苍白的说着。
“她死前就没有和你对视过吗?”
春儿一脸铁青,脊背发凉,浑身颤抖:“我把钱给你,你帮我去吧,小姐晚上起夜,咱俩去了谁都要挨打。”
杏儿握着钱,有一种终于得逞的感觉。她嘴角裂出一丝笑容,“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吧。”
月黑风高,适宜杀人放火。
顾子安在孟懿宁出门前问了一句:“要不要让弓清去?”
她摇摇头,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想亲手杀了那两个人。鹤淼淼现在动不了,但是那两个帮凶可以。”
说着,她一转眼消失在了黑夜里。
寒冬时节,侍卫早已所在屋子里偷懒歇息,孟懿宁偷偷地摸进鹤府易如反掌。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连呼吸都屏住。
黑夜中星光点点,孟懿宁的眸子像猫眼宝石一样闪烁。她潜伏在墙角的阴影里,随手捡了个石块一扔。
“啪嗒。”
小石子砸在了木门上,声响吓到了在屋子内瑟瑟发抖的春儿。
春儿一直在等着杏儿回来,听见门外有动静,忙跑去开门说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门拉开,是漆黑的夜色。
春儿疑惑的以为是风声,正要关上门,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扼住了喉咙。她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杀气外露的年轻姑娘,终于反应过来,孟懿宁!春儿拼尽全力想要挣扎喊人,却被桎梏得一动不动。
春儿呜咽着祈求她放过自己,脸被勒出了青筋,眼球也往外凸起。
“我没想杀你,但是你得告诉我杏儿去哪里了?”孟懿宁脸色微寒。
她把春儿绑紧屋里,狠狠地盯着。孟懿宁送开手,春儿大喘着气:“去,去,去莲花庙里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走。”
孟懿宁蹙起眉头,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一手扼住春儿的喉咙,另一只手用秋月的衣带缠住了春儿的脖子。“要是害,那也是鹤淼淼害你们的,找你们的主子去喊冤吧。”
春儿垂死挣扎了两脚,脖子一歪一动不动了。
孟懿宁把她吊到了房梁上,看着尸体摇摇晃晃,转身离开。
穿过小巷,直奔莲花庙。
雪天青石板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杏儿抱着钱,念叨着佛经急匆匆的赶往不远处的莲花庙,正走过一处小石桥。孟懿宁飞檐走壁,追上了小跑的杏儿。
她身子一转,在气喘吁吁的杏儿面前平稳的落地,面色如霜。杏儿看见眼前穿着秋月衣服的“女鬼”,顿时愣住。嘴里叨念着:“莲花娘娘保佑,莲花娘娘保佑,莲花娘娘我一会儿吧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