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懿宁低头看看自己,明明就多出了一件红色斗篷,怎么就成了包子?本来还想反驳,旁边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孟姐姐……”
小虫子站在乐毅身后探出头来。小姑娘身子板太瘦小,被乐毅刚才挡个严严实实。孟懿宁环顾了四周,然后低头问道:“你怎么来了?赶紧进屋去!”
说着,拉着小虫子进了旁街的茶楼。
一进屋子,孟懿宁就关好了窗户。“宫宴之后,老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似得,也不知道是燕戎的人还是大夏的人。若是你还好,旁人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小虫子来找我,一定要万分小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小姐差我出去找点玩意,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出来的。”小虫子脸上有些神气,“那两个人,已经被打发到小姐看不见的地方了,没人嚼舌头。”说着,还笑嘻嘻的。几日不见,小虫子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可能也是因为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弟弟。
乐毅告诉孟懿宁,小虫子的弟弟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汤药也不用喝了。乐毅教他扎马步,练运气,孩子认真,而且一点就透,整个人都轻盈不少。
“小姐的脾气特别好摸,我已经算是可以近身伺候的了。”
“你要小心。”孟懿宁提醒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虫子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一个是想看看弟弟”,然后她又小声的说,“还有,你让我帮忙找的,我倒是发现了一些。”
乐毅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就询问了几句。
孟懿宁把那天遇到小虫子的话,原样不动的告诉了他。乐毅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茶杯:“临走了,当然是要讨债。要不然,这辈子都不踏实。”
小虫子悄悄的告诉两人,自从那日分别,她就一直留心王府内的人员动向。虽说她这个级别的侍女接触不到什么秘密,但是她却在王府内发现了些可疑的迹象。前些日子有人不断挖土,据说是想挖个池子,所以从前都没有注意。但是池子挖成后却不让人去,除了姥爷和鹤小姐,别人不让过去。
“小姐是一个十分爱玩的人,每次出去玩都带着一堆人,但是去池子时从来都是自己或者和姥爷这样的家里重要人物。”小虫子很是奇怪。
于是趁着夜色,她身形矮小,悄悄的靠近后院那处神秘之地。
因为原来经常偷偷的把剩饭送给弟弟,小虫子熟悉侯府内每一处自己身子可以钻过去的狭窄缝隙。兜兜转转,按照大致方向,她竟然潜入了后花园。
那里确实有个小池子已经竣工,看样子是个水池。
第二天,等小姐睡了,小虫子偷偷拿了两块打火石和一个小布绢准备一探究竟。
小虫子皱着眉头,回忆起晚上的经历全然没有一丝恐惧。
“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小虫子神秘兮兮的眯着眼睛。
………………………………
第二十八章:证据
“我看到了好多大竹子!”
“竹子?”
“嗯,是那种南方才有的大竹子”。
“他们用竹子铺地么?”
“哈哈。姐姐,不是的。如果不是我有一次被打了在墙角哭看到了有人把好多好东西藏在竹子里,我也会以为就是竹子。”小虫子往孟懿宁身边又蹭了蹭,说:“他们埋在池子里的竹子一定是装了东西的。”小虫子肯定的说,“我们家穷,房子又破,那时我爸爸还在,偶尔会挣一些钱时,怕有小偷,就会放在竹子里,埋在地下”。
孟懿宁笑着摸了摸小虫子的头说“这可有意思,你真聪明。”然后又问了一边鹤府池子的方位。然后让小虫子赶紧回去。这几天不要再去那里了。
孟懿宁回头对乐毅浅浅的笑道:“你说的周府买官卖官,后来栽赃给傅家的事调查清楚了?。”
“嗯。昔日傅家被抄家,据说搜出来了黄金十车,珠宝十车,当时的大夏君王震怒,但是又念及傅家为自己南征北战数十载,所以流放边疆。可是当时很多人都不太相信。最初查贪污和卖官并不是傅家,而是鹤家有嫌疑。但是有人向夏王告发傅家藏有大量黄金珠宝,本来夏王并不信。傅家的人忠厚老实,起初也并未查出任何可疑的迹象,但是被查出来的人咬住傅家买官卖官这一句话。
夏王不相信傅家做出如此损害大夏的事情,便下令换为芙贵妃的父亲周家严查此案,绝不姑息。便出现了黄金珠宝等死证。
如今看来,果然可能是周家动的手脚。而周家本来和傅家关系好,有很多下人也互相走动,那么借此拉拢下人栽赃陷害也是有便利的。而那时鹤府紧挨着傅府,很多事情有便利条件。”
孟懿宁推开窗子,低着眉眼,密长的睫毛颤了颤。转而又回头看向乐毅,淡淡的说道:“鹤家和周家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心狠手毒。可惜了芙贵妃生在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家。看来,景铮的性格兴许继承他姥爷的多。”说着,孟懿宁突然坚决的说:“咱们要多呆三五天时日了。”
必须捅破几张窗户纸。既要惩罚鹤侯府,又能让景铮丧失世子之位的可能性。若是以后景池做了大夏的君王,可能未来北阳的路要好走许多。景池性格温和,不喜杀戮,而这对于需要休养生息的北阳十分适合。
离开大夏前,要先安排好这些事宜。
乐毅看着茶水中的波纹:“这笔钱,咱们倒是需要。”
孟懿宁一愣,谁跟你是咱们?但是她话没说出口,只是乐毅猛然从空气中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怒火。
“最简单的,放火,拿钱。”
乐毅看着孟懿宁肯定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
“你和你姐姐是真的不一样。”
“哦?我姐姐是什么样子?”
乐毅想了想,他觉得孟懿宁某些时候就像是个炮竹,可以把全天下不爽的事情炸出花来,而长姐白熙宁如同蜡烛的那根芯,不算特别明亮,但是若是需要光亮,必先有它。平常摆在那里不显眼,但若是没有了,人就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恐慌。长姐就像是可以安抚人的草药,像是阳光和白云,而孟懿宁像是雨夜中的黑鸟,眼睛如火焰一般燃烧至漆黑的尽头。
还有,孟懿宁象是冬天热气腾腾的包子。若能咬上一口一定让人快乐而开心。
只不过乐毅可不敢说出包子的事。他拐了个弯:“你姐会绣花。”
孟懿宁眉头一锁,“绣花又不能自保。”
“她还能与小动物沟通。”虽然山庄清冷,但是依旧有林间的熊、飞鸟、鹿。她不怕它们,它们也从不伤害她。双方其乐融融的坐着,倒像是假的一副工笔画。
“哼,乌鸦很喜欢我。而且我做的烧肉你没吃过,滋滋滋冒着油光,十里之外都闻得见。”
“你姐还懂草药。”
“哦。”
孟懿宁眼睛转了转,扬眉笑开了,认认真真的在和乐毅拌嘴。看来长姐在山庄的时日,确实十分温馨,而自己也放下了心。
直到闻见饭菜香,孟懿宁才说了句:“忘了忘了,”赶紧就回府跑。说是灯火节酒楼中午有表演,虽然没自家戏台上的华丽好看,但也是大夏独特的情调,人多热闹。所以景池要请顾子安和她一同去瞧瞧。
孟懿宁刚跑进府,就看家张九杵在门框上:“正说你呢,跑哪里去了?”
“转了两圈。”她昂着头笑着,“殿下呢?”
“刚穿戴好,走吧。”张九说着,去中堂迎景池。
酒楼中的戏子虽然穿着没有王府里的图案繁杂,但也是十分好看的。头上的珠冠闪闪发光,一汪清眸锁着哀怨。一行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孟懿脸上笑得像是要了一勺子的蜜,但是心思全然不在戏台子上面。
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多年的如履薄冰的时日,让她突然间变得分外小心。孟懿宁没有回头,感受着身后可疑的目光。装模作样的举起了白玉茶杯,身后的人影映在了杯壁上。她谨慎的扫过每一个身影,突然,感觉有一个中年男人有些熟悉。
好似自己刚刚出王府的时候,在街角瞟过一眼。
然而毕竟杯壁上的人身形模糊,孟懿宁也不敢确认。她侧头看了眼坐在景池旁边的顾子安。他余光接收到了她的讯号,也轻微的侧头,好似不经意间拨弄了一下头发,调整了身后的软垫。
然后,点了点头。
心照不宣。
他也看见了,似乎有人在鬼鬼祟祟的跟踪他们。
只是,贸然上前就会打草惊蛇。此时跟踪他们的除了燕戎的人,也可能是景铮的人。也许,景铮已经察觉到了夏王对他的疏离,所以按耐不住的想先下手为强。这光天化日动手,也太过明目张胆了。
而且,侍卫就在附近。
台上的好戏到了结尾,景池饶有兴致的谈论着刚才声音宛转悠扬的戏腔,孟懿宁点头重复着景池的话,说着好看好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酒楼,马车已经备好,正准备上马,却听见不远处一声尖叫。
………………………………
第二十九章:危机之下
一阵尖叫声撕裂了车水马龙的街巷。
人们左顾右盼的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从侧边的巷子处,奔出来一匹枣红色的烈马,不分东南西北的横冲直撞过来。马蹄落地,众人惊呼。孟懿宁紧盯着向她飞奔过来的马。
她双手握拳,准备准备腾空跃起,去控制那匹不知天高地厚的马。她有十足的把握,降服好这匹烈马。侍卫们也是一惊,护在了景池的身边。
突然,波光流转。
孟懿宁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慌乱之际慢慢地靠近她和顾子安,熟悉的感觉让她知道,燕戎来人了!
马直冲冲的像是来自地府一般,似乎要直取性命!四五个黑衣人纵身而跃,刀光剑影间,寒气闪闪。孟懿宁瞬间短剑出鞘,火红色的剑刃如同燃烧着的烈焰,划过黑衣人在空中飘起的衣襟。
“保护殿下!”张九喊道,手持长刀护在了景池的面前。顾子安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一队人马,却依旧挺直屹立在风中,无所畏惧。无边的杀气席卷了平日里繁华的街道,小商贩们来不及收拾逃命一般冲出了这狂风一样的漩涡。景池脸色突变,何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就舞动弄枪,还想刺杀!
孟懿宁眼眸如同明镜一般,只是眼底的杀意如同溢满的水,凌空翻卷,她短剑迎上了黑衣人的长刀。“铿锵”一声,如同天雷震怒一般,黑衣人的刀刃竟然被劈成两段。
连孟懿宁都没想到,这枚父亲的贴身短剑,居然如此锋利!
孟懿宁目光如刀,与人缠斗起来。
“顾世子!”张九看见又有三个人张牙舞爪的冲向顾子安。
王府的侍卫们整齐划一挡在了顾子安的面前。
景池看出来了,这群人根本不是冲他来的,摆明了要杀顾子安和孟懿宁两人。他吼道:“张九!”
话音刚落,人群中瞬间飞来一个带着锯齿的龙须钩,似飞爪一样像顾子安袭来,软索发出嘶嘶的响动。顾子安轻身一躲,闪到了一旁。张九一个跨步上前,一手握住软索,虎视眈眈的看着远处的身影。
只见另一头的人抖手紧握,迅猛抽回。锯齿倒生向后,若不是张九武艺精湛,可能已被锯齿所伤。那人左右两手兼顾,顺势冲来。张九面不改色,拾起旁边盆景花盆中的鹅卵石,对着那人的胸口击了过去。
“呯。”
顾子安突然听见两三处气息向三人袭来,与张九对视一眼。张九手中握着四五个“铁橄榄”,像房顶上掷去。“搜——”一声,七八分的镖头深深地插在了灰色的瓦片中。尖利的核形镖划破了一人的大腿,那人惨叫一声,直挺挺的从房上摔下来。
拿到的是死命令,除掉顾子安在所不辞。
剩下黑衣人一声怒吼冲杀过来。
杀气汹涌潮卷。
一时间,龙须钩在空中乱飞,后端的千斤套腕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孟懿宁扭头,大喊小心,飞掷出自己的短剑。如同赤色飞龙一般,一道金光,穿过错杂的软锁。
“当。”
剑如同旋风一般,带着冲击力直接把一个龙须钩紧紧的定在了墙上。孟懿宁手中并无武器,抬眼看见小贩挑扁担的木棍,顺手抄起,背倚斜阳,腾空像顾子安飞去。龙须钩的锯齿缠绕在木棍上嘎嘎作响,孟懿宁用力一拉,木棍倒是变成了一杆木枪。
微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蝴蝶钗子的透明翅膀微微抖动,拂过她没有感情的双眼。手中的木棍如同出鞘的三尺轻剑,流星般激射而去。只听对面一声惨叫,竟是直直射中了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染黑了周围的青石板路。
另一人在犹豫的时候,张九随手掷一盆景内的尖形石,石头如同飞到一般,刺进了远处一人的喉咙。
孟懿宁背对着景池,她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趴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一道光闪过,寒芒从她背后飞速袭来。顾子安眸色一沉,指尖掐着银镖,准备飞射出去打掉暗器。还没发力,景池一声“小心!”说着上前三步,拉开了孟懿宁。
“呯!”暗器穿过景池手腕上飞扬的鎏金翡翠镂雕山水珠串,景池脚一滑,孟懿宁猛然回头接住他。晶莹剔透的珠子在空中打散,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的鲜血之中,血花乱溅。
“啊!”
孟懿宁依稀听见有姑娘尖叫,顺着声音扫过去却见到匆匆跑开的身影,兴许是血腥的场面吓到了谁家的姑娘。
张九一个跨步追出去,一把抓住那扔暗器的黑衣人,用力一拧。“咔嚓”一声,那人惨叫倒地。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索性没有人受伤。
“活着的,都带走。”景池声音平静的吩咐下去。
顾子安走到了一具尸体面前,用脚拨开了被面罩遮住的黑脸,虽然看不出来是哪里的人,但是被翻开的布上确是燕戎靛蓝染料的特征。看来,北阳听闻夏王准备派兵送自己回国,心神不宁,想赶紧把自己除掉。平日里自己和景池同在一处,周围侍卫人多,难以靠近。再加上临近回国,夏王派出了重兵把守,自然得手的几率就更不大。
情急之下,竟然杀到了大街上。
顾子安冷笑着,跨过了尸体,看向孟懿宁。
她脸冷冷的,倒像是刚才的剑芒。
“胆子如此大,目无王法。”她冷静的说着,看向了景池。景池已经怒火中烧,却压着声音吩咐着收拾满地的惨状。
“殿,殿下……”侍卫急忙忙的跑过来。
“急什么?”
“活着的……都,都咬舌自尽了!”侍卫脸上有些惨白。
孟懿宁走过去,确实一个不剩。看来,这些人如果完不成任务,也回不去,燕戎这可是真下血本。“搜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的东西!”声音之中透着严厉。
“走吧,留给他们。”景池上来安慰道。
孟懿宁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短剑从墙中扒出,用袖子擦了擦血迹,看着这把金光闪闪的剑刃。确实,是吧好剑啊,出鞘锋利,虽才尺余,但气势逼人。
景池招呼着孟懿宁和顾子安赶紧回府,两人应声上了马车,只是孟懿宁有一些惴惴不安,刚才听到姑娘的尖叫声竟然让她感觉有些熟悉。
………………………………
第三十章:星星
顾子安遇刺之后,夏王明面震怒,实则暗自高兴。特别是顾子安禀告怀疑蒙面人所用布料是燕戎染色特征,夏王更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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