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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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运-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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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举起旁边的铁棍捅来,姑娘左右躲闪,腾空一跃。那男人眼神极好,顺着孟懿宁的身影又刺捅过去。她屏住呼吸,眉头紧皱,赤蛇缠绕在长棍上。孟懿宁知道,这长棍长枪可破长鞭。那男人果然用力向回一拽,孟懿宁如同一只小鸟被陡然拉向男人。

    她瞬间脱手赤蛇,“咔嚓”一声,长鞭与短剑骤然分离。

    反手接住,长发飞舞。

    男人灵敏,但是比萨利布还差得远。

    夜风吹起,她突然脑海中回忆出萨利布教自己的招式。脚旋尘土,一个迷神,竟然顺利的骑到了那男人的肩膀。猛然赤蛇狠狠一扎,鲜血迸出,溅了姑娘一脸。男人惨叫一声,轰隆倒地。孟懿宁松了口气,捡起落在地上的赤蛇长鞭,吹了吹灰尘,赶紧给景池开门。

    她推门的一刹那,景池睁大了眼睛。

    孟懿宁半边淌着血,长发飘飘,墨色的衣服如同战场上的铠甲。她像是一个女将军一般,在月光下如同天神下凡。姑娘赶紧走过来解开了绳索,柔声问道,“没事吧,我来晚了。”

    景池说:“没事,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间一间的找呗。”

    “张九呢?”

    “受了重伤,但是已经回去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给予镇定的力量,“你不用太担心他。今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绑了你?”

    景池说到这里,眼睛里的光渐渐的暗淡下去,他小声说了一句,“是景铮。这些都是景铮的人。”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凉和失望。

    他突然觉得春天的风那般的冷,如同刀子一般割裂在自己的脸上,然而自己却毫无痛觉。他早就猜到父亲把世子之位给予自己,就是埋下来了兄弟相残的隐患。

    但是没有想到,景铮真的下得去手。

    他从未知道春天会如此的寒冷。

    孟懿宁扶着已经麻木的他,“殿下,王位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无论你如何宽恕善良,都无济于事。”

    “我知道。”景池声音有些冷,他看着孟懿宁脸上低落的鲜血,他知道那不是她的血,叹了一句,“回府。”

    两人走到院落中,满地的鲜血与尸体,孟懿宁低下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也是她第一次当着景池的面对人痛下杀手。他心里有些忐忑,似乎在他心里,愿意永远保持着那个善良可爱的模样。景池听得到她心脏咚咚咚的跳,笑着说了一句,“你钗子断了,再给你一个吧。”

    “好。”

    听到喊杀声的侍卫全然冲了进来,见到满地的残骸,孟懿宁身上的鲜血站在了景铮素色的衣服上。管家豁然推开手持火把的侍卫,老泪横流,“殿下!是老奴,都是老奴的错啊。”

    景池站直了身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嘱咐道:“今日之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你们把这里收拾了就回王府吧。”

    孟懿宁低声附在景池耳边,“瞒不住的,这事情赖我,还找了景铮府内的人搜寻。”

    景池微微皱眉,目光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今晚进宫。”

    “我护送你。”孟懿宁坚定的看着他。

    “好。”

    月黑风高,孟懿宁没来得及换衣服,把王宫的侍卫吓了个半死。她像是个索命的女鬼,黑袍子下面藏着夺人魂魄的武器。孟懿宁把景池送到了王宫之中,自己在小殿等候。捧着一杯热水,终于可惜休息休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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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承平王宫

    大夏丞相张仲原本还在病着,却也急匆匆的不知为何赶往夏王的寝宫,原本夏王已经入睡,又被突如其来的张仲惊醒。俩人掌灯在寝殿内谈论了一番以后,张仲匆匆离开,却又见到了赶往而来的景池。

    景池身上沾染着血液,整个人在黑夜之中没有了温文尔雅的感觉。

    张仲一愣,“世子殿下,这么晚了所为何事?”

    “丞相所为何事?”

    张仲摇摇头,“殿下,您送来的信件。”不知道是送信的人路上耽搁了还是有其他原因,他今晚刚刚收到景池在进入仙桃之前派遣侍卫送来的信件,有关赵二泽与周家勾结的消息,随即进宫面见夏王,谁知道却在这里碰见了满身鲜血的景池。

    他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劳烦丞相与我再一同面见父王吧。”他叹了口气。两人的身影在空荡荡的王宫中隐秘在无边的夜色里。

    夏王刚刚送走了张仲,这个并不热乎的消息却让他格外震惊,自己的儿子为了王位居然愚蠢到了眼巴巴的别的国家寻求帮助,引狼入室。见到景池进来,他不动声色的表情下一惊,怎么景池被景铮伤了?

    “儿臣拜见父王。”景池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起来吧。”夏王抬手。

    “深夜来此,还鲜血染衣,何事啊?”夏王问道。

    景池站起来平静地说,“原本今日午后儿臣就已经返回承平,决定进宫面见父王,报禀仙桃疫病的情况以及……”他顿了顿,“以及北阳那边传来的消息,却不想被人中途劫持,若不是有人搭救,恐怕儿臣如今还被锁在那院落之中。”

    “何人凡此滔天大错?”

    景池黝黑的眼睛落在夏王的眼中,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景铮。”

    景池观察着父王的表情,似乎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可能自己诸多的情绪在张仲讲完的那一刹那已经沉甸。他回头看着一旁站着的张仲,“张丞相想必已经把来龙去脉说了吧。北阳新王顾子安特意派了孟懿宁来到大夏送信,原本上个月送来了三封信件,但不知为何全部没有落到手中。而这次原本我也给父王宫中呈上书信,看来结果半途就被人拦截下来了。”

    夏王的脸阴沉沉的,景池的话让他知道自己身旁也有不属于他的人。

    “有何证据吗?”

    景池从胸怀里掏出那孟懿宁专门带给他的玉佩,“北阳赵家密谋篡位,与景铮周家合谋,此乃信物。”他把玉佩呈上去。夏王看了看,深沉的说道,“确实是周家的东西。”他的眼睛像一只鹰,直勾勾地看着剔透的玉佩。

    夏王半响都没有说话,内心波涛汹涌,想要掩盖自己的愤怒,但是声音似乎已经随时可以被点燃,他抬头问道:“你们想怎么办?如今赵二泽在哪里?”

    “父王赎罪,儿臣不知。”景池猛然跪在地上。

    “不赖你,”夏王叹了口气。

    张仲上前一步说道,“微臣建议找借口撤了他的兵权,以防有大动作。原先芙贵妃不是想让琏王在承平做官吗,正好是一个契机。”

    芙贵妃,芙贵妃,周婉,婉儿……夏王听到这个名字头越发的酸痛起来。那日周婉小产,他把景铮交过来询问,景铮一口否认起过争执,而芙贵妃自己也说是不小心撞到的。周婉平日里是一个小心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如此,若是起了争执究竟为了何事?

    若是周婉本身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或这个孩子本身就不是王家的血脉呢?他心里那天咯噔一下,自从去过了芙贵妃的寝宫感受到了一样的男性味道,他就派身旁的近宦查询,果真发现周婉与一个男子卿卿我我的私会。

    夏王不动声色,原先是顾及周家的权利和景铮手中的兵权,但是如今,这一家子都要反了!

    周婉偷人,周斌照、景铮伙同敌国将军,这一条就罪无可恕。

    夏王的胸口因为愤怒起起伏伏,他眼睛要冒出来了火花,“你就照你说的办,明日朝堂之上,就有劳丞相了。”

    “臣遵旨。”

    “你们都下去吧,寡人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景池的神色有些担忧,低声说了一念,“父王,儿臣还有事情。”

    夏王看着景铮的脸庞,突然问道,“寡人记得你小时候格外怕鲜血。”

    他舒然一笑,“那都是小时候了,如今打打杀杀见多了,怎么还会怕。”景池又把仙桃的疫情统统说了一遍,尤其是那河水中几百具死老鼠尸体怀疑是燕戎人放过来的。

    夏王问了一句,“军中患病将士如何?”

    景池摇摇头,“七成。”

    张仲倒吸一口凉气,“夏王,若是情况真的如此,需要速招廉覃将军入宫啊,内忧外患拖沓不得!”

    夏王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景池:“你刚才说谁还在?”

    景池一愣,瞬间恍然大悟,“北阳,孟懿宁。”

    夏王的脑中浮现出孟懿宁小小的样子,“那个丫头啊,侯在外面呢吧,顾子安身边的人,叫进来有事相商。”

    天边鱼肚还未翻白,大将军廉覃很快就被招入宫中,此时的天边还没有泛白,夜色依然深沉,宫灯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黑夜的边际。孟懿宁诺诺的站在一旁,脸上的鲜血显然被擦掉了许多,但是发丝之间还残留着血腥味。

    孟懿宁此时的身份更像是北阳的使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赵二泽勾结的事情,最后还补充到赵尔泽下落不明,兴许就在承平。

    小姑娘说话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夏王已经无法把她与那个被鹤淼淼欺负的柔弱女子拉上等号。孟懿宁又退了下去,留他们君臣谈论。

    廉覃进寝殿的时候,气氛十分焦灼。这几日,他也被疫病折磨的夜不能寐,军中超过半数的将士们已经患病,毫无战斗力,若是此时他过来犯,则一点招架之余都没有。只有当初护顾子安去北阳的盖骁勇将军的编制还是健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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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唇亡齿寒

    夏王不动声色思忖了许久,终于沉声说道,“让盖骁勇把所有兵马都调集承平附近。孟懿宁在大夏,让她差人给北阳递个话,既然是盟国,那么燕戎入侵,唇亡齿寒,让北阳王也准备着吧。”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平静的帛纸被微弱的气流掀起,阴沉地说道,“谅燕戎也没有什么胆量。”

    张仲说,“王上,气可以,但是眼下这个时局,若是真打过来,大夏不能战啊。还需要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夏王坦然,“寡人当然知道,这兵力城防部署就靠廉覃将军了。”

    但是他心中已经愤恨许久,檀木椅子的把手就快被他捏断。那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自己宠爱多年的周婉在眼皮子底下偷人还怀孕,周斌照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而景铮不断盯着世子之位,和自己手中的兵权。

    畜生!

    都是畜生!

    天将将亮的时候几人才离开,孟懿宁跟在景池身后掌灯,她轻声说道,“殿下,放宽心吧,总归会没事的。”

    第二天一早上朝之时,周斌照忐忑却没想到风雨来的如此之快,他的脸瞬间挂不住了颜色,不过夏王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没有直指周斌照。

    夏王就说了两件事情。

    芙贵妃思琏王景铮心切,夜不能寐,患病忧心,所以夏王决定让景铮在承平为官,每日可以进宫看望母亲。而第二条,就是周斌照年事已高,应当辞官在家歇息养老。

    这朝堂之中,有人唏嘘,有人窃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夏王这是要卸了周斌照和景铮的权利。周斌照驰骋庙堂这么多年,从未想到自己风头正盛,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之时就要离开。他咬咬牙,袍子跟着一齐颤抖,最后嘴里只挤出来了三个字,“谢王上。”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不顾朝堂威严,竟然吐了出来。

    承平城,往日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街道已经变得些许冷清,药房门口挤满了抓药的人,酒楼的生意确实异常的好,似乎有人觉得活不过这一场灾难,便把酒言欢。孟懿宁倒是浑然不怕,走在街道上往日的事情历历在目。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现在是一个有家的孩子,对待起所有事情,倒也不是风雨飘摇如同浮萍那般。

    孟懿宁把消息火速递到了北阳王的手中,而此时他正在与卫勇将军合谋着另一件事。

    那个孟懿宁和乐毅差点丧命的小城,他们真找到了一处可以通往燕戎的进路,穿过山脉,趟过河水,只需要四天的路途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燕戎的边境。那山峰层峦叠嶂,人谁也发现不了。路中还有些许洞穴,可以让将士们休整还不被发现。顾子安差人去燕戎找遍了所有的地图,都没有发现有这样一条捷径白纸黑字地展现,便放下心来。就连山脉附近的燕戎村民,都不知道这条神秘的路途。

    那路在北阳境内一会儿细细长长,一会儿可以过并排马车云梯,顾子安在路途周围调兵遣将,只要燕戎一有动静,都城空虚,便可以直扑都城。这似乎是燕戎送给顾子安的一份礼物,让他兴奋了很久。

    李克借着燕戎假扮魏国舞女行刺的事件出使魏国,说服两国同盟。魏国民风彪悍,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却无大国敢欺。但是燕戎这几年屡屡有些小动作,还在朝堂挑拨离间。当年魏国的两个公子受到了燕戎的挑拨与教唆明争暗斗,两败俱伤。最后导致拜为相的婴疾出走,庙堂纷争了三年才被魏王平定。那与燕戎接壤,但是与自己并无瓜葛的北阳,对于魏国而言正好是一个最佳盟友。

    不看燕戎其扰,有北阳坐镇。

    而北阳也不会孤军深入,觊觎魏国的领土。

    顾子安深深算清楚了这一点,派遣李克秘密出访,而此时也与卫勇将军算计着如何巧妙的给予燕戎一击,而此时孟懿宁的来信正好印证了两人的内心。

    “燕戎嘴巴张那么大,想要吞下北阳和大夏。”卫勇将军站在地图前疑问。

    顾子安说:“燕戎这么多年都是多在别人后面打仗,国力并未受损。加之,三十年前确实有过几场大战,打得周围几个小国叫苦不迭,割地赔款。那将军白衍更听说毫无败绩。燕戎确实国力强大,但是多年未打仗,他也不清楚他过的底细。贸然不敢侵犯,只敢偷鸡摸狗的先让你损失人马,先让你庙堂内忧虑再进军。”

    卫勇将军也叹道,“当年燕戎就出了这一名虎将,虎豹营名声赫赫,当年北阳在白衍身上折了多少人马。若是当年为我所用多好。不过白衍将军真的是太惨了,忠心耿耿,却惨遭屠门,世间再无虎豹之将的啊。”将军惺惺相惜,当年听见白衍的威名,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士,时过境迁,无法睹先人之风采。

    卫勇将军自顾自说了起来,“燕戎若是还有虎豹营,那战功赫赫,无人能敌,神出鬼没,势如破竹。但是白衍将军死后,那虎豹营也被迫解散。我也不知道是应该惋惜,还是应该庆幸。”

    顾子安一笑:“将军并未与虎豹营对战过,但是心中却有叹息的成分在啊。”

    “斯人已逝啊,那是一员虎将,燕戎少有不玩心计权谋阴损之术的人啊。满门抄斩,也无法一睹起后人的风采了。”卫勇叹道。

    顾子安默然,他心中不知怎么浮现出了孟懿宁英姿飒爽的影子,她的父亲白衍当年训练虎豹营的招式她都一一记得。曾经两个人还经常偷偷摸摸的讨论起虎豹营的突袭战术。

    年轻的北阳王站在地图面前,“依据孟懿宁所说,燕戎蠢蠢欲动用鼠疫来让大夏将士染病,即可一战占领大夏。但他们理应知道,北阳和大夏是盟国,如此一来,若是北阳进攻,他们就无暇顾及了。”

    “若是他们在此之前毁了两国同盟呢?”

    “如何?”

    “比如把北阳旧地归还,如此便可以达成盟约。北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燕戎便可以侵占大夏。”

    “一国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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