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的开支用度,可不是个小数啊!”安静有点忧虑。
“可不是嘛!将军心善,可再多钱也架不住人多啊!”老夫人拉着安静的手长吁短叹。
安静想了一下:“马上我们家有新宅子了,到时候,姐妹们可以去新宅子里住。也可做点纺纱织布的营生,就不愁吃喝了!”
“那主意不错,可我们家没人会做买卖啊?”老夫人摇摇头。“我娘家哥哥是个做买卖的好手,我请他帮忙。应该可以!”安静想到秦府大公子。
“那行,全凭贤媳安排!”
瑞王府里,架起了织机,摆开了染缸。
若离给秦昭去信,请他邀秦益生帮忙。秦大公子爽快的答应了。
秦昭顺利的考中了秀才。
秦益生在京城开起了益生布庄。
秦益生三十岁的年龄,生意却已做了很多年。买卖铺户遍地开花。那身价可谓是富可敌国。
但而立之年,他依然是孑然一身。
他每年走南闯北。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见过不少,但能被他相中的真不多。愿意嫁他的更少!
而且他也不敢成家。因为他还有个身份,那是个不能被人知晓的身份,大齐安插在大魏的间者!
他十岁时,就被招进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不知道头领是谁,也不认识同伴。因为每次集会,都穿着黑斗篷,蒙着面。
任务是写在纸条上,放在一座庙宇的佛龛下。看过就销毁。
他从没有跟同伴有过交流。组织集会是安静的,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发言,甚至很少有人咳嗽打喷嚏。
因为只要有声音,就会有特征。特征,有时会要了间者的命。
在大魏,他们要消灭的对手,不是大魏的王家卫队。而是有个叫黑水城的组织!这个组织更加神秘,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效忠哪一国!刚得到点线索,又在无声无息中断了。他觉得这个组织太可怕了。
益生布庄开张一年多,生意是蒸蒸日上。每天,客流来往不断,应接不暇。他在京城住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天上午,安静带着仆人来京城送货。布庄的布料,都是由瑞王府的织染房供应。安静这个织染房的主事,也就时常要到布庄来看看。
“大哥,布料都卸好了,检看一下吧?”安静走进店来。“不必了,都是自家人,那太生份了!”益生说。
安静拿出一个包袱展开来,“给大哥做了件新袍子,不知合适不合适?”
一件暂新的蓝色绸布袍披在他身上。“挺合身的,妹妹怎得知道我的衣服尺寸?”益生很感意外。“大哥的身材跟我家若离差不多!我估摸着做的。”
益生抚摸着新袍,“妹妹真是心灵手巧,可惜我那个书呆子弟弟没有福分啊!”
“大哥又取笑我了!”安静脸红了。
“妹妹,这次来京城去青石巷住吗?”益生问他。
“是的,我有很久没有给爹娘去请安了。”安静说。
“瑞王爷这次怎么没一同过来?”益生没见到若离。“被皇帝召进宫了。”她随口一说。
交割完账目。安静告辞出来,急匆匆赶往将军府。
青石巷的将军府,高朋满座。以前不来往的同僚都来府上拜访。“赵老将军荣升节度使,真是可喜可贺!”一位大臣起身施礼。
“此全仰皇上天恩,赵旭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旭站起来拱手说。
“越州离京城路途遥远,可谓是关山阻隔。但不知赵将军是携部分家眷前往,还是举族南迁?”有位大臣唐突的问他。
赵旭愣了一下。“当然只带部分亲随前去赴任。”他听出那人话里有音。
“那不就骨肉分离,两地乡愁了?”那人故作高深的说。“为国戍边,为君分忧,岂不是件流芳千古的美事啊!儿女私情,岂能同日而语!”他有点恼了这煞风景的人。
安静走了进来。“爹爹,今天怎么这么多贵客啊?”
“贤媳,我刚想要去知会你和若离。今日早朝,皇帝陛下加封为父为越州节度使,不日将前去赴任。这些叔伯前来,一为庆贺,二为辞别。”赵旭说。
“那我去把布坊的事处置一下,和夫君陪爹爹赴任去!”安静刚要转身出去。赵旭叫住了她。“静儿,你回来!性子这么急!我话还没讲完!”
看着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安静,赵旭说:“儿啊!为父这次赴任越州,只带老妻和数十名亲兵。其他族人亲眷,都由你和若离与以周全。这千斤重担交给你,赵旭有愧啊!”说完深深一揖。
安静赶紧跪下。“静儿怎当得爹爹如此大礼。山高水长,儿不能随同前往,已经是不孝了!”
………………………………
四十六章 织造工坊遇险
赵旭双手相搀,老泪纵横。“我儿。在这京城,乃是是非之地。若有机会,望我儿从长计议,早做打算。”赵旭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因为毕竟是儿媳,不好众目睽睽之下,交头接耳。又不方便写书信。有些话只可由我口,进你耳。
安静心领神会,故意提高了声音说:“爹爹尽管放心便是,京城的风大,静儿会劝告夫君少出门。若要郊游,自当找风景优雅之所在,落的清静!”
“此女,佑我赵家不灭!”赵旭行大礼的心都有!但人多眼杂,只能谨言慎行。
若离从宫里回到青石巷赵府。听闻此事,也是份外感伤。
赵旭把儿子叫到僻静处。“若离,今后家里家外的事务,皆要与静儿共同商议,若静儿不允,且不可行。切记!若有负此女,赵氏满门,就离祸不远矣!”
若离叩首道:“若离与静儿,视同一体,此生定当休戚与共!”
“若离,你一定要在合适的时候。就辞官远遁他乡。而后隐姓埋名,与静儿乐享田园。”
若离随有不解,但也应承了下来。
过了两天,赵家父子婆媳洒泪而别。
年方十六的安静,成了赵府的当家人。
若离被授工部尚书,经常要巡查各地的水利和农田。
城郊的织染工坊,成了皇家指定的贡品作坊。安静在工坊做了主事。她很想和若离辞去这些职务,然后结伴同行,去越州找赵旭,一家可以团聚。
但若离却是犹犹豫豫,每次都是说:“等等,再等等吧!”
安静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但不好再催促。
这天,安静在织造场的库房检查新布的质地。
一个头戴草帽,面罩青纱的青年男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出去!这里是织造重地,男子不得乱闯!”安静呵斥道。
男子并不答话,上下打量着她。
“你再不走我可叫人了啊!”安静愤怒了。
那人走到安静面前,一把抓住安静的手。
“轻薄的狂生,撒手,来人啊!”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冲了进来。
秋月被她们捆成了粽子,嘴里塞着碎布拖了进来!安静没见过这几个女子。“你们是什么人!”
“你再喊啊!使劲喊!这声音我喜欢听!”那人缓缓说着话。
安静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那人想把安静拉到怀里。安静使劲挣脱他的手。他一步步靠近,安静一步步后退。最后撞到墙上,退无可退。
“你想干嘛!别过来,我可是瑞王妃!”安静厉声喝斥。
“哟呵,我就喜欢和王妃玩耍!我知道你还是尚书夫人!这更好玩!”那人一副街头泼皮的腔调!安静欲哭无泪。
若是在裁剪坊,她必一剪刀绞了他。可这库房,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她下意识的四周看着。
“你是在想要找这个吗?过来拿去。”
他手里多了一把半尺长的剪刀。安静彻底无语了。瞌睡送枕头,这人有病吗?
“如果你在裁剪坊,也没有一寸铁。剪刀都被我收走了!”那人呵呵笑着。安静慢慢走上去!猛一扑。
“给你不接,却要来抢?有趣!好玩!”安静扑了个空,被他反手勒住了脖子!
她被勒的气也要喘不上来了。手想去抓,却无力举起来。两眼直发黑。
那人感觉有点过了,赶紧放松了些。安静剧烈的咳了几声,眼泪都下来了。
“好好的,不就不会这样了吗?我就是想跟漂亮的王妃亲近亲近!”那人阴阳怪气的凑到安静的耳边。
“土匪,恶棍!你给我撒手!”安静有气无力的骂道。“我不是土匪,能算是个恶棍!土匪杀人,恶棍不杀人,但喜欢欺负人。我的王妃,要不要让我欺负一下?”凉飕飕的剪刀在安静脖子上轻轻刮蹭。
“滚开,你这个混蛋!”她要挣脱他的束缚,但都是徒劳无功。
他的手臂明显是连过武术的,肌肉硬的像铁疙瘩。
“别乱动,剪刀很锋利!如果不小心划开了袍子,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了!”他的话提醒了安静。
安静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剪刀,猛的一扭身体。那人知道不对赶紧撒手。但还是慢了一点点。安静的肩膀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
“你们死人啊!赶紧抢救!”安静晕倒时听他在喊。
当安静再次睁开眼睛,见自己已经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身上的锦被清香扑鼻。周围挂着的红罗帐,也是相当华贵。
“贞洁烈女,醒了啊!”一个身穿金色锦缎龙袍,头戴金冠的青年站在床边。
“皇帝陛下!”她虽只见过一次皇帝,但那服饰她是熟悉的。那是她的工坊里刚出不久的贡品布料。“我怎么在这里?”
“好险,再偏一点,你的小命就交代了!”赵元显心有余悸。
“刚才是你啊!”安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我啊?很奇怪吗?”
“给我跪着!”安静突然大吼一声。赵元显一惊,跪倒在她面前。他看到她伤口渗出血来。“静儿,别动气,伤口裂了!”
“别碰我!你这算哪门子皇帝?”安静两行泪流了下来。
“不务正业到如此地步,也是千古一帝了!”她数落着。赵元显脸红了又白。
“我就是想逗你玩的!没想伤你!”元显辩解道。
“逗我玩?你几岁了?皇帝陛下!”她疼的皱了皱眉。“30岁!”他用帕子轻按着她的伤口。
“你还知道自己25岁啊?知道太祖几岁登基?”
“八岁。”
“几岁亲政?”
“十六岁!”
“几岁统一大魏全境?”
“28岁!”
安静冷笑了一声,“你知道的挺清楚啊!可你到现在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啊?”他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你做的可不少!我帮你数数!”安静推开他的手。
“你十岁登基,十五岁到十八岁,先后废了两个皇后,对吧?”
“对,我现在的皇后是大丞相的女儿,张后!”他点点头。
“你的后宫里,嫔妃包括宫女应该不下千人吧?”她斜着眼睛看着他。
“对,在册的嫔妃一千六百人,宫女三千五百人。总数五千一百人。”他仔细算着数。
“这么多你还没个够?”她揶揄道。
“有你一个就够了!”他握着她的手。
她猛一甩。鲜血从蓝色的绸带中冒了出来。“太医!快叫太医!”
宫中一阵大乱。太医给她重新上药,缝合。“皇上,贵人这伤需要静养,不可再有剧烈动作,不要再动气了!” 太医吩咐完。就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安静眼睛闭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他。“元显,赵元显!”他说。
“赵若离是你什么人?”她眼中含泪。
“论起来算是我堂弟!”
“要说,皇上还没得失心疯啊?怎么做的事情都那么不可理喻呢?”
“静儿,我能站起来来说话吗?腿麻了!”元显揉着腿。
“你是皇帝,哪怕立刻把我拖出去斩了,我也不能有二话!”安静闭上眼睛。元显站起来,坐在床边捶着腿。
“也真是的,这跪着的滋味真不好受。以后谁要跟我耍横,我就让他跪一天,不,跪三天!”
“皇上,你马上让人把我拉到午门外,我就在那边跪三天。”
“你又多心了。我就是随口感慨一下,跪着的感受而已!”他轻轻按着她的肩。
“安静,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人。说真的,要不是有若离,我一定会收你为妃。我去工坊戏耍你,是我的不对,可我只是想见见你,和你多说说话。”
“你就用那种方式见我?和我说话?”安静睁开眼睛看着他。
“我还能用什么方式?我把你的工坊定为皇家工坊,撤了尚衣局。就为了在你来交货时,能见个面,说个话。可你不是让丫鬟来,就是若离来。我不见得对若离说,去,,把你老婆叫来,我喜欢跟她说话?”他满眼的悲凉。
“元显,你有那么多的女人,难道没一个贴心人?”她心里发酸。
“我告诉你这些女人的来历。第一位皇后,是老皇帝,就是我的老爹,他指派的宫女!是为监视我,那时还是太子的我!”
“第二个。是我第一个辅政大臣的女儿。作用同上。监视加控制!”
“第三个,你就该有数了,现在大丞相的女儿。作用如出一辙!我一天放几个屁。都要汇报给英明神武的大丞相!所有宫里的女人。有朝臣献的,有封疆大吏进贡的,有外邦送来的,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元显讲的如数家珍,安静听的胆战心惊。
“元显,那你不能把她们都打发回去吗?这样太可怕了!”
元显摇摇头。他嘴凑到她耳朵旁边:“我想打发她们回去,可如果我那样做了。她们和她们的亲人都会被杀死灭口!”
安静猛的哆嗦了一下。他继续说:“还有你身边的那个秋月,她的任务就是监视你的言行。她每隔一两天,就回一趟相府汇报!”
“今天我本想顺便演出戏给她看,结果被你把场子砸了!”他遗憾的叹了口气。
“你认识皇后吗?”元显问她。“不认识!”安静摇摇头。“这么说,那她也不会认识你?”元显问。“是的!”安静说。
………………………………
四十七章 魏宫惊变
“那就好,待会儿,我命人把皇后请来。我们演出大戏。到时候,丞相肯定粉墨登场!”
“演戏,我可不会!”安静不想陪他发疯。
“你不用做任何事,就这样躺着就行了!”他笑了笑。“这么简单?”安静无奈的问。“嗯,就这么简单!”
“而且你不用开口,她一定能叫出你的名字,和指出你的身份!”
他叫过一个内侍。“去把皇后请来太极宫!”内侍领命去了。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内侍高声喊着:“皇后娘娘驾到!”
元显飞快的脱了鞋子和罩袍。坐在床上。皇后张妍轻移莲步,走进宫门。
“皇后来了啊!朕刚起来。容妃昨晚舞剑,不小心被剑刃划伤!烦劳皇后来照应一下。”
“安静!”皇后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脱口而出。“安静?挺安静的啊?”元显装傻充愣。“这不是瑞王妃吗?怎么是什么容妃?”皇后一头雾水。
“什么瑞王妃?这明明就是刚从高丽进贡来的容妃!皇后你认错人了吧!”
“不会的,不可能!”皇后像魔怔了一般。
“内侍带皇后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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