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月影城这个人真的像是从人间蒸发了,就连皇帝也大肆派人搜寻,暗门则是没了动静。
当夜,月流音便贴出张榜昭告江湖,月翩翩乃阴阳血女,得其心头血与琉璃月可增武功数百倍。
一夜之间,月翩翩成了众矢之的,江湖各大门派纷纷出动寻找月翩翩。
也就是说月翩翩只要一踏出风竹山庄,就可能遭遇剖心取血之祸。
南琉涣立刻加派了风竹山庄的高手时刻守在月翩翩房前,这不算是囚禁,只是如今的她真的有可能会擅自离开风竹山庄。
只是最近果然是多事之秋,坏事不断,一大早风燕棋房里的大丫鬟就来报,说风燕棋身子不适,已经卧病在床无法起身。
母子虽积怨已久,但毕竟血浓于水,南琉涣一听立刻扔了手头的东西赶往风燕棋房里。
风燕棋的房里大小丫鬟不是站着就是蹲着哭泣,就连风夏也坐在床畔一个劲地抽泣。
南琉涣深觉诡异,却被心里的担心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忽视了那份诡异的感觉。
“娘。”风夏让了位给南琉涣,南琉涣见自己的母亲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纯色苍白到极点,黑发中牵出几根银丝,风韵不再,心中自责万分。
那起风燕棋的手,南琉涣替其把脉,脉象一片紊乱,南琉涣医术本就不差,却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南琉涣内心焦躁,细细想来这些天风燕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病症,为何会突然重病。
风夏还在止不住地抽泣,不知是真是假。
南琉涣实在恼了她,便冷淡地遣走了她,眼不见心不烦。
仔细的打量着这间屋子,还与之前无异,就连熏香,也还是曾经的味道,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
南琉涣刚要放下对香料的戒心,便远远瞥到那香炉里面香料的残留物。
竟然为紫色南琉涣立马探手捻起一些放到鼻前轻嗅,气味如常,但是仍旧摆脱不了可疑之处。
“涣儿”床上的风燕棋突然伸手向南琉涣招了招,痛苦地皱着眉头,眼睛都无力睁开,喃喃地着。
南琉涣赶紧又坐到风燕棋身边,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安慰道,“娘你且宽心。”
南琉涣自己心乱如麻,对风燕棋之症毫无头绪,却不想让风燕棋知晓连累了心情,反倒恶化了病情。
风燕棋锁着眉摇头道,“娘横竖早该死了,只是希望你与风夏尽快成婚。”
南琉涣自然是没想到风燕棋即使卧病在塌都能心心念念他的婚事。
大手一僵,微微松开了些风燕棋。
风燕棋又怎能察觉不到南琉涣的异常,仍是抓着他的手拍了拍,继续道,“娘亲就是喜欢风夏那孩子,你若再不与皇室之人断了孽缘,娘亲是死不瞑目的。”
“娘,你不会死的。”
风燕棋的固执是直到病重也不会减轻半分的,这也正是南琉涣这些年与风燕棋不怎么亲近的原因。
殊不知他自己也像极了风燕棋,固执地钻在一分失去的感情里脱不了身
南琉涣将风燕棋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便唤了华大夫来看。
风夏毕竟是女儿家,服侍老夫人周到,也自动请缨到房里照顾风燕棋。
“怎么样”南琉涣见华大夫眯着眼,摇头晃脑,便等不及问了出口。
“奇症,怕是不好了。”
“你胡说什么”南琉涣无法接受现实,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怒不可恕。
“老夫没胡说,除非老夫人能喝下那阴阳血女的心头血,否则是难好了。”
华大夫一本正经地说着,却被南琉涣一把拽起衣领,南琉涣的眼早已经猩红眼神之中除了那一望无际的冷漠还有肃杀,他想,他不控制住自己的话很有可能会把眼前的人捏碎。
“你再胡说。”
“老夫有没有胡说过,公子心里最清楚。”
怎么可能会是阴阳血女的心头血,为什么她躲在风竹山庄里还是逃不过。
为什么都要她的心头血为什么
他拽着华大夫衣领的手在发抖,他在害怕。
南琉涣越是害怕就越是会以威胁的方式解决问题,他最终还是松开了华大夫,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思。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要让他在生他养他的娘亲和之间做选择。
南琉涣不敢去细想他对她的情感,也不知道她在他心里究竟是何种地位。
只是一想到她失了那心头血会死去,他就恨不得替她挨一刀。
风夏见状自以为是个好机会,便在一旁推波助澜,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表哥,你一定要救姑妈呀,甭管什么阴阳血女得心头血还是什么,只要能救姑妈都是要一试的。”
………………………………
第六十章 剖心取血
“风夏,你无需插手此事。”
南琉涣心头正为此事烦恼,加之风夏在一旁有意图的旁敲侧击,整件事情就像是个设计好的陷阱诱着他往里跳,但唯一肯定的是那香炉里的香料有大问题。
南琉涣当即下令封锁消息,以免月翩翩知道此事。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拿她的血做药引,就算是为了救自己的娘亲,那倒还不如一刀刺在他的心头来的痛快。
母子连心,风燕棋早已看出南琉涣此时内心的挣扎,她的儿子终究在另一个女子和母亲之间两难了。
那种痛苦,应当不亚于她身体上承受的痛苦。
“涣儿,来坐娘亲身边。”风燕棋释然,虽然病的人糊里糊涂的,但是神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南琉涣走过去,却不坐在风燕棋身边,而是单膝跪在地上。
他如何能对月翩翩说出口要取她心头血,她本就是无辜的人,因为他卷进江湖是非中来。
他又如何能对风燕棋说,为了保护一个女子而放弃救治自己母亲的想法,所以他跪在地上,向风燕棋忏悔他的不孝。
“涣儿是动心了吗”风燕棋两行清泪涌出,那手背上略带褶皱的手伸出轻抚南琉涣的脸庞。
可是即使她看着自己儿子到了如此为难的境地,她也不可能放下对皇室族人的仇恨,月翩翩就算要剖心取血牺牲自己来救她风燕棋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刚好替皇家的那个人赎了罪。
“娘,你别多心,你一定会没事的。”南琉涣躲闪着目光矢口否认,只是先抚慰着风燕棋的情绪再做打算。
“涣儿,娘可以不要救命药,可是你与风夏的婚事迫在眉睫下个月就办了吧。”风燕棋脸上除了被病痛折磨的愁容,就只有对愿望的期待。
南琉涣内心苦涩,却终是不忍在风燕棋面前再次拒绝,只好先轻点了头以此来宽慰风燕棋。
一旁的风夏被南琉涣责备了一声后就再也不敢多言,直到南琉涣点头答应婚事的那一刻,她才喜上眉梢,余光不由得扫了下那不远处的香炉。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即使南琉涣再怎么刻意封锁消息这世上还是有不透风的墙,兰竹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慌慌张张回了房间推攘着月翩翩就要离开。
“郡主,再不走你就没命了。”
“什么没命。”月翩翩一无所知,任由兰竹莽莽撞撞地拖着走。
“他们,他们要拿你的血救风夫人。”兰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月翩翩闻言立刻停住脚步,手臂从兰竹掌中抽出,自从知晓自己的血与众不同以后,她对此就十分敏感。
“是谁说的”
“还用得着谁说除了郡主怕是都知晓了。”
所以,这是南琉涣的意思吗月翩翩六神无主,一步一步往后挪着,直到撞到身后的墙壁,月翩翩失神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蹲下。
终于他也要对自己动手了么因为她的血可以救他的娘亲。
无疑,只要是有点孝心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自己的娘亲,更何况她月翩翩于他南琉涣而言什么都不是。
都是因为自己这该死的血,天下之大却没有她能够容身的地方了。
“郡主,你快跟奴婢离开这里吧。”兰竹此刻也才明白兰玉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让郡主再接近南琉涣,郡主如今的境地就是身处哪里都是死路一条,可是逃,总比不逃要有活路。
兰竹伸手把月翩翩拉起来,月翩翩却躲闪着兰竹的手道,“我不能走。”
如果离开了,她就真的没办法找到月影城了。
她如今对世事无所期待,却还怀着对月影城的愧疚,她必须看到月影城无恙才会安然。
月翩翩决意去找南琉涣,只要他能找到月影城,那就是取了她的心头血也无妨。
他们之间,就连最初那点小小的爱意萌芽也不存在了,只有交易,多么可笑。
想到什么,月翩翩就赶紧往南琉涣的房间跑去。
兰竹生怕月翩翩是羊入虎口,自然不能放心,便也跟去。
南琉涣此刻刚从风燕棋房里出来,虽然发现了可疑之处他可以立刻着手调查,但是只要一想到风燕棋的救命药引是月翩翩的血,就让他烦心。
而月翩翩则是莽莽撞撞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要往南琉涣房里闯,因此也没看到南琉涣正向这边走来,两人都不注意便撞上了。
月翩翩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南琉涣则是淡淡的抬眼看她,神色古怪。
月翩翩原本想好了一大堆话想跟南琉涣说,如今就站在他眼前,反而没那份勇气跟他谈交易。
她心里隐隐害怕着南琉涣会真的杀了她,毕竟他对她总是那么不留情面。
“这么急做什么”南琉涣有意不让月翩翩知晓此事,生怕她误会,此时心里正因为这件事困扰着,偏偏这个时候月翩翩出现在他眼前,他更是锁紧了眉心,话到嘴边变成了淡淡的责备。
“你没有话跟我说吗”心里作了一番斗争,月翩翩还是决定由南琉涣先告诉她取血之事,反正她早就不介意他的伤害了,不过就是疼了点,挺挺也就过去了。
“没有。”南琉涣目光躲闪,心里藏着事情,却要刻意隐瞒,冷冷地撂下二字就进了屋。
南琉涣的态度一如从前,月翩翩扯了扯嘴角,早就看淡了,腿终究没有再跨进他的房间。
从前是她太不知廉耻,不单三番五次进他的房间,还直接爬到他身上。
只是月翩翩不解的是,南琉涣为何不对她提及那件事,难道他也会犹豫吗
不,怎么可能,她与风燕棋之间,南琉涣无疑是会救风燕棋的。
而她月翩翩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其实她早就厌倦了这颗心,总是不受控制的去疼,若真能将它毁了,说不定自己能好受些。
所有人都不要她,她若是真能救风燕棋,是否至少也证明了自己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当晚,月翩翩就乘着兰竹下去睡觉,拿出藏在梳妆台抽屉里的匕首,这把刀是从前月影城的,她见其刀柄雕刻精致所以硬抢来的,曾经用它吓唬过不少人,这次终于轮到她自己了。
回想起来,皇宫,九烟殿,皇叔,四皇兄这些都离她太遥远了,但是都不及近在眼前的南琉涣离她更远。
她曾经想,哪怕南琉涣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她都要加倍,加十倍,百倍的用力爱他,让他走出痛苦,最后才发现非得没有拯救他,反而自己被他拖进了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曾经的月翩翩怎么样,她已经忘了。
匕首上在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下透着银光,同时也显得那么冷,想到它即将插入自己的胸口,月翩翩说不害怕是假的。
咬紧了下唇,月翩翩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她承认,其实她一直都是纸老虎,怕疼怕的要命。
可是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了南琉涣,表达自己的爱意最后一次将她的赤诚之心献上。
取下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月翩翩发现自己原来连把抢来的玉佩归还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将它放在抽屉里,就如同将自己爱他的烈焰之心放下了一样。
闭了眼,月翩翩咬牙将匕首捅进心口,那冰冷的阴阳血立刻喷涌而出,原来,比起心里的疼痛,剖心的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带着凄美的笑容,月翩翩缓缓倒在梳妆台上,泪眼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看着自己因为血液流尽,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如果她还能有睁眼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再执迷不悟爱上南琉涣。
如果死了,只是终究没能找到四皇兄,说一声抱歉。
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爱的比较深,可是一个人的话,那就只能固执地追着另一个人跑。
从此以后她对南琉涣就真的没有了痴恋,这些血就当做是前世欠下的孽债今生还。
泪尽了,血还没有流尽,月翩翩缓缓阖上了眼。
次日,风竹山庄终于打破了永久以来的宁静,兰竹打开月翩翩房门的那一刹那,见月翩翩倒在血泊之中,旁边放着一碗血。
一时承受不住那么猛烈的打击就晕了过去。
南琉涣晨起写字,便听到这样的消息,手中的笔一顿,就被折断了,他几乎是精神恍惚的跑到月翩翩房间,所见之景令他气血翻滚,一股腥甜从喉中涌起,南琉涣立刻喷出一口血来,神形俱裂。
“翩翩,翩翩,啊”南琉涣伤到极致一声怒吼,将月翩翩抱在怀里。
月翩翩的胸口已经被血浸透,她的手依旧握在插进心口的匕首上,南琉涣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抱着月翩翩坐在地上,不停的呢喃着。
“翩翩,你不是说最最最最喜欢我吗你怎么可以离开。”
月翩翩的嘴唇已经苍白的可怕,没有半点血色,南琉涣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嘴唇,似要把他的气息传输给她一般。
他的额头紧紧抵着她的,说着这个世界上最无法被原谅的情话。
“只要你醒过来,我答应你,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翩翩。”
这一次他终于不在她耳边呼唤着其他女人的名字了,并给予了她最期待的诺言,她却在另一个世界门口,什么也听不见。
………………………………
第六十一章 灭顶之伤
泪水低落在月翩翩的脸上,这是比五年前竺心死去还要残忍的画面,灭顶的疼痛袭上心房。
这一次不为任何人,只为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一旦到了这伤心处,便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
外面一下子挤满了人,流青领着华大夫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南琉涣双手都沾满了血,紧紧抱着月翩翩在她耳边低语的场景,谁也不让靠近。
流青赶紧推了推华大夫,让他上前替月翩翩查看伤势。
公子这样伤心欲绝,恰比当年竺心小姐去世之时。
流青心中有说不出的闭塞,别人都看不出来,可他看的一清二楚,公子从皇宫回来以后就跟以前不同了,只是他自以为对竺心小姐难舍深情,才一次次伤害钧涵郡主。
南琉涣抱着月翩翩不肯松手,华大夫只好抽出月翩翩的一只手来把脉,一边掳着胡须思索,然后又探了探月翩翩的鼻息,突然放开她的手,惊喜地对南琉涣说道,“她还有气,公子快把郡主抱到床上。”
这无疑对悲痛的南琉涣来说是个好消息,片刻愣神后,立刻将月翩翩抱起,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坐在床头凝望着月翩翩的脸。
刚刚他一进门就看到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副画面,立刻气血攻心,乱了方寸,竟然忘了去试探她的脉搏。
幸好,幸好,她还没死。
南琉涣脸上出现了五年来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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