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说什么都是迟了,就依我的法子吧。你别让我逃亡在外,还要挂心于你是否被我牵累啊!”朱宝宝捧住他的面颊,泪眼汪汪地说道:“诚如你所言,我就算入了宫,皇上一时半刻还不会动我;若你又找着了我师父,我便能顺利出宫了。”
“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你被官差带走?万一你没迷昏他们,反倒被制住了,岂不罪加一条吗?”赫连长风抓着她的手,捶打着他疼痛不已的胸口。
“那是最好的方式了。算我求你,让我和官差一同走吧。你若不放心,便让石影暗地跟随着我,好吗?”朱宝宝哭着捧住他双手,将脸颊埋入其间。
她已经想出了该如何离开而不连累大哥的方法了,可她不能说。
赫连长风低头望着她纤弱身子,眼里闪过一道不容人反抗之坚定——他知道该如何做了!
“就依你的意思吧。但要小心、千万小心,知道吗?”赫连长风长指抬起她下颚,定定地看入她的眼里。
朱宝宝含泪地点头,笑了。
“大哥,你今晚要了我吧。”朱宝宝指尖点住他双唇,泪水滑出眼眶。“你既说过我是你的妾,谁知日后进宫会不会有人起疑心,检查我身子呢。你要了我吧……”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与你在一起。”他嗄声说道,一阵鼻酸让他别开了头。
“我早当自己是大哥的人了。”
“宝儿……”
此时,在乎彼此比己身更多之两人,交颈而拥着。看似两人都妥协了,却是两人都各怀心思啊。
“主子,现在该往哪里走?”石影问道。
“回客栈。”赫连长风说道。
朱宝宝松了口气,认为他当真已同意她的想法了。
至少大哥能避掉这一劫了。
大哥养她育她疼她爱她,她既没法子迫自己为妾来回报予他,便万万不能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况且,大哥已然公开言明了要娶纪姑娘为妻,这事既已改变不了,她早晚都是得走的。
皇帝此番宣召,或者正是她退场好时机吧……
这一夜,一对红烛高燃于客栈大房内,映得一屋子全是喜气红亮。
屋里除了屏风后头偶尔传来的沐浴水声之外,完全地静无人声。
朱宝宝一身红衣,坐在铜镜之前,乌发在脑后盘成简单髻子,上头簪着大哥送给她的碧玺发篦,双唇抿上玫瑰胭脂,为她容貌增添了几分血色。
她素颜红唇,脸色雪般白皙,澄亮双眸里漾着化不开的轻愁。
今晚,她要与大哥结成夫妻,应该要笑着啊……
她对着黄铜镜挤出一抹笑容,一颗泪水却不慎滑落颊边。
她连忙举袖拭泪,却擦不去眼里轻愁。
她脑子里策划的主意若真成功了,那么大哥与她此生便不会再相见了。
朱宝宝抚着红裳腰带,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大哥,她即便拚命强忍着泪水,双肩却还是忍不住哭得一耸一耸的。
大娘身子已有起色,她现下以三脉汤处理。日后,只要一般大夫便能好好调理大娘的身子了。
再者,大哥又有纪姑娘照顾,她已无遗憾了。
屏风之后,传来大哥起身穿衣之声,显然已经沐浴完毕。
朱宝宝急忙吸吸鼻子,挤出一个大大笑容后,再回过头一看——
大哥正走出屏风,湿发披在身后,微敞领口露出他坚硬胸膛。
朱宝宝垂下双眸,面颊微热着。这不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大哥半裸身子,却是她第一次要与他肌肤相亲啊。
赫连长风走到她面前,抬起她脸蛋,她绝美娇羞模样,让他移不开视线,可她一对红肿双眼,却让他叹了口气。
“你哭成这样,我怎有法子忍心让你与官差一起离开呢?”他拥她入怀,双唇吮着她冰冷脸蛋,想让她暖和些。
“就算大哥硬要把我藏起来,我们不也要暂时分离吗?”朱宝宝抬头,鼻尖酸得想哭,可又不想他担心,只好咬着舌尖一笑。
她可怜兮兮的笑容看得他一阵心疼,他抚着她憔悴眼儿,心想自己既然已有了安顿她的计划,也就不忍心再看她掉眼泪了。
“是啊,你一年总有十个月不在大哥身边,我们早该习惯分离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是啊,我们真傻气呢。”话是这么说,两人身子却是仍然紧紧倚偎在一起。
“这一生,我不负你。”赫连长风覆上她双唇,灼热气息吐在她唇间。
朱宝宝揽紧了他颈子,软腻舌尖依附着他,羞怯地回应着他……
事后,赫连长风趴于她身上,两人肌肤相贴,像是彼此相属之一部分。
她玉臂搂着他,雪颊染着激情余韵,模样娇美地像是雪地上一瓣梅。
“大哥,若我今日怀有身孕,皇上应该会放我回宫吧……”朱宝宝喃喃地说道。
“我应该早点爱你的。”赫连长风懊恼地低语着,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
“世事总难料哪。”她低叹了口气,伸手抚着他的后背。
两人静静倚偎着,贪求着这一刻平静,没人想到要移动,直到——
赫连长风披衣下榻,自一旁火炕上拿起一只陶壶。
“我让店小二依着你从前留给我的方子熬了这安神茶,你快些喝下吧。”
赫连长风一手拿着瓷杯,一手揽起她纤腰,带起她整个身子。
朱宝宝就着他手,只抿了一口茶,便感觉到不对劲。再浅尝一口,她便发现这茶里似乎放了迷药。
那药味极淡极淡,但她确实识得。
大哥是想迷昏自己,好将她藏匿到某处吧。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终究还是决定要赔上他自己前程,以保全她吗?
面对疼她如此无微不至的大哥,她又怎能不为他多着想一些呢?
“快喝哪。”赫连长风催促道。
朱宝宝点头,依言喝光了整杯茶后,她借口想吃些糕点,也披衣下了榻。趁着大哥不注意时,她自一旁药盒里拿了一颗解毒丸咽了下去。
之后,她佯装自在地拎起食盒走回榻边,自己吃着梅花糕点,也喂着大哥吃。
偏偏她一身红衣没穿好,雪白身子太诱人,他才咽了一口梅花糕点,便一路自她的手臂吻向她的肩、琵琶骨与腴滑雪胸。
“倦吗?”他问,身体虽已动情,却仍关心着她的情况。
“是有些困意,但我不睡……我要大哥再爱我一回。”她娇声呢喃着,想起曾经见过之秘戏图,娇小身子慢慢爬悬至他身上,红着脸蛋说道:“不……这回换我爱大哥一回……”
赫连长风甫升的热情,因为她此一举动而再度高涨不已。
他手扶她纤腰,让两人最亲密之处不住地互触着,直到她俏颜生烟,需求地弯身低喘求人,他这才健腰一挺,让她纤柔身子领着两人再度陷入欢爱之间。
“大哥……我腿酸……不行了……”她粉腮衬着泪,双手撑着他胸口,双腿已然无力。
“是吗?”赫连长风鹰眸一眯,一个跃身翻身至她身上,再度沉入她温润如泉体内,很快地便将两人领至了让人痴狂之顶峰。
朱宝宝无力地闭眸,娇小身子一斜,整个儿偎到他胸前。不过才一会儿时间,便沉入了睡梦间。
赫连长风屏着气,见她似乎已然熟睡,这才放心地闭上了双眸。
大夫说,这药能让她整整睡上一日一夜。待得天明鸡鸣时,他便要偷偷将她及他娘送到安全之处。
他不能冒险让她有一丁点损伤啊。赫连长风想着、想着,不一会儿便也沉沉睡去了。
朱宝宝听着大哥胸口平稳呼吸,知道他已然熟睡了之后,她方才缓缓地睁开明眸。
她与大哥缠绵了两回,等的便是这一刻了——
朱宝宝伸手至一旁红衣嫁裳腰带内,取出一颗药丸在掌间捏碎。
轻撒了些粉末在他鼻尖,确定他因为药效而睡得更加沉熟了,她这才起身穿好了衣裳。
她倾身向前,万般不舍地在他唇间印下一个吻,将剩下之迷魂丸送入他嘴里。
朱宝宝起身,垂眸凝望着他,身子后退两步,再后退两步……终于,她的后背抵上了门扉。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推门而出。
“宝姑娘留步。”夜里窜出一个灰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石影,我需要帮忙。”朱宝宝抬头看着石影,低声说道。
石影皱起眉,却俯低了身子聆听着她的计划。
不久后,客栈外打更声音响起,石影亦在同时点了头……
第八章
晨光自窗外射入床榻已有一个时辰,赫连长风却仍然一动不动地沉沉睡着。
睡梦之间,一身僵硬肌肉让赫连长风感觉到不对劲,像是他已昏睡了数日一般。他试图想自行醒来,却费了好大力气才有法子勉强睁开双眼。
入目光线让他眯起眼,一阵空虚忽而袭上心头。他喘着气,一肘撑起自己看向身边——空空如也。
“宝儿!”他惊坐起身,左顾右盼,却见不到她的身影。
他的心一凉,全身力气都被抽离了。
他知道,她走了。
赫连长风身躯一软,整个人瘫回榻上,因为知道已经追不上她了。
宝儿对他下了药吧。否则他从来就不是那种睡得很沉之人,不可能连她离开了,却还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只是没料想到自己想迷昏宝儿的诡计,不但被识破,而且还被她反将了一军。
她一心只记挂着不要拖累他吧。
那她现已经逃离官差了吗?长路奔波可累着了她吗?
赫连长风忍住一阵晕眩,虚弱地扶着墙壁走下了榻,出声唤道:“石影——”
“赫连庄主,你醒了!”
纪舒眉在下一刻推门而入,飞奔到他身边,双眼噙泪地倒在他肩上。
赫连长风蹙了下眉,面无表情地推开她,脸色青白地继续往外走。
不料,他脚步走得太快,加上许久未曾饮食,高大身子竟然袭上一阵天晕地眩。他只得闭上眼,站在原地,等着自己恢复正常。
“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纪舒眉搂着他手臂,焦急地说着。
“宝儿走多久了?”赫连长风蓦睁开眼,粗声问道。
“宝姑娘已经和官爷们离开两日了。她还催着官爷们上路,像是迫不及待想进到皇宫一般呢。”纪舒眉装出一脸不解,无辜地说道。
好一个宝儿哪,他竟昏睡了两日……赫连长风颓下双肩,双唇嘲讽地微勾而起。
“石影呢?”他颓下双肩问道。
“奴家不知情,我这两日日日夜夜守在您身侧,就没瞧见石影现身过。”纪舒眉说道。
那么石影必然是随着宝儿而去了,赫连长风慌乱心情至此才算稍微平静了些。
“多谢。”赫连长风抿了下唇笑,却挤不出一道像样笑意。“我去看看我娘。”
“奴家陪您去。夫人这两日,精神好多了,我请厨房熬的汤粥,她都能喝个八成呢。”
“谢谢你,你先回房休息吧。”
“那是应当之事。毕竟奴家不久后,便是赫连家人……”
纪舒眉话还没说完,赫连长风已经迳自推开门而出,大步走向隔壁房间。
她咬住牙根,忿忿瞪了他一眼。再两个月便要成亲了,就不信他还能对那个宝儿死心塌地多久!
“长风大哥,你的身子还好吗?”王焕一看到他,马上从榻边起身。“我方才去探望过你,见你还在睡,便不敢去吵你。”
“长风……”王芳朝儿子伸出手,长叹了口气。
赫连长风走到娘身边,在她身边坐下,牢牢握住她的手,却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木头似地看着娘慈煦的面容。
“长风,她会没事的。”王芳说道。
赫连长风点头,喉间却还是酸涩地想哭。
“娘,你身子还好吗?”他哑声问道。
“娘还好、还好。王焕,你不是有事要告诉长风吗?”王芳快手招来了义子。
“石影前日告诉过我,说大哥今日便会醒来,要我和娘别担心。还留了张字条给你。”王焕急忙上前,递过一张纸条,压低声音说道。
赫连长风急忙接过字条,只是手掌因为太颤抖而一时无法打开。
王芳看得不忍心,偷偷拿起手绢拭着眼泪。
长风和宝儿这两个孩子明明相爱啊,老天爷却怎么偏偏要给他们这样的折磨呢?
石影在纸条上写道——
石影誓死护卫宝姑娘
“我要去找她。”赫连长风握紧纸条,热血沸腾地说道。
“一动不如一静。你该待在这里,石影若有消息想与你联络,才能找得到人啊。”王芳低声说完后,又朝门口看去一眼。“纪姑娘还站在门外等你呢。”
“娘,你先休息。”赫连长风说道,起身缓缓朝门口走去。“纪姑娘,还有事?”
“赫连庄主,我爹要我告诉您,有几个适合成亲的好日子……”
“我现下哪有心思成亲?”赫连长风浓眉一皱,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你莫非想悔婚?”纪舒眉揪紧手绢,尖声说道。
“宝儿一日不回到我身边,我便一日没法子安心娶妻。聪慧如你,应当知情她对我之意义。”赫连长风尽可能地想让语气委婉一些,偏偏他心里不耐烦,眼色也就分外严厉了起来。
“我懂的。只是……”纪舒眉突然低头掩面,纤细肩膀一耸一耸着,显然正哭泣着。“我晓得你们在一起时间久远,我不该对她有妒意……”
“纪姑娘,你对我及宝儿之包容,我永不忘怀。也请你多给我一些时间,我现下心情很乱。”他打断了她的话,却始终站在门内,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经过了这一回风波,他没法子再自欺欺人了。
再多财富名声也换不回宝儿,他得想个好法子解除与纪府的婚约,且又不能辜负纪老爷的期待。
“纪姑娘,让你近日奔波不断,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你先回房休息,我明日便吩咐车夫先送你回府。”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纪舒眉看着赫连长风英挺面容,两道柳眉蹙紧了。
她想听的不是这个哪!通常只要她泪眼汪汪地瞅着人,哪个男子不是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呢?
赫连长风没注意到她脸色微变,就迳自回身走进屋内,关上了门。
纪舒眉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瞪了门板许久,这才拂袖转身离开。
只是她还未走回自己房里,便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挡去了她的去路。
“纪姑娘人美,怒颜亦是动人哪。”赫连叔风摇着折扇,嘻皮笑脸地说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纪舒眉微眯起眼,已经没耐心再装出柔弱姿态了。
“都说赫连长风无心于你了,你又何必苦苦执着?小人对你一片赤诚,胜过他何止千百万倍哪。”赫连叔风叹息声连连,朝她抛了个媚眼。
“你是何等身分,也敢痴心妄想?”纪舒眉不屑地抿唇,嫌恶地望着他。
“只要纪姑娘狠得下心来对付赫连长风,我的身分自然会大不相同,届时便有足够身家财富,可与你相配了哪。”赫连叔风涎着脸笑,大胆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纪舒眉瞪他一眼,吓得赫连叔风急忙打住脚步。
“你此话意欲如何?”她说。
“你就请赫连长风和他娘回到赫连本家,一待他们重新拜了祖先,便又成了赫连家人。将来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家业自然落到了……”赫连叔风折扇反点着自己,嘿嘿一笑。
“你心思怎会这般歹毒。”纪舒眉掩着胸口,倒抽一口气。
“我为了纪姑娘朝思暮想,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若你始终不给我一个机会,那才是真正歹毒哪。”赫连叔风为了未来能捞得一口饭吃,这回可是全豁出去了。
纪舒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