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玉在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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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玉在傍-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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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不信天理循环,可终日身在道观中,也不免动摇心神。可为了能过得舒坦,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门行骗,也是在所难免。如今见官差来寻,却是真的怕了,因而上不但多问几句,便都一五一十的老实招认了。

反倒叫兴师动众带了两人,前去舀人的赵明一阵无语!本以为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到头来却是个软脚虾。倒是省了不少口舌,比起另一个合谋之人,赵大家的娘子可是老实许多。

“咄,好你个贪财的庙祝,竟然胆敢伙同他人,颠倒黑白,诓骗财物,今日在本堂之上,还不速速照实道来!”被堂上老爷的一声惊堂木,敲得是心神恍惚,哪里敢直起身子,又是狠狠磕了一通猛磕,才抹泪哭诉起来。

好在她本就是看管道观香火的庙祝,这每日里上香磕头也是必做之事。只是今日却更因惶恐之极,用足了气力猛磕罢了,此刻半支着身子,已能清晰瞧见她脑门子上,那大片触目惊心的通红来。

☆、第二百零八章此案了

堂内跪地的道姑虽因害怕,一段言语更是断断续续,还时不时夹带着呜咽求饶。不过终究是将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

那赵大家的原就与这净水观里的庙祝就相识,当日在井台旁听得说起,县衙要重修城墙便起了心思。舀上银子赶去十里地外,说动了这庙祝,让其假扮莲花观中弟子。谎称是下山游历,恰逢在街上偶遇那赵二家的娘子,给观面色就是一连串危言耸听之言。

“小的,也只是听得赵大家的说,不过是骗了她小叔一家,换了宅子便好。寻思着也不算是丧天害理,就……就收了银子,应下了这桩。县太老爷,小的真是实话实说了,再没有隐瞒的,除了给那赵二家的观面色哄骗外,最后又装神弄鬼做了场法事,便再没旁的了!”

说着更是一阵不要命地猛磕头,却被好似又记起了什么,忙不迭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指向那旁跪着的赵大朗声:“其余的事,全都是这赵大家给安排的,与小的是半点不沾边,老爷明察。”

这一被指认后,那旁本就是惊恐万分的赵大,更是语无伦次起来:“大…大人,小的也都是……是听我家那婆娘说起的,只要哄了我二弟家搬了走,往后咱们家就是自己不种粮食,也能过上好日子。”

他这句才出,就听得身后除了谩骂之言,更是一声高过一声,满是充斥着鄙夷之味的讨伐之语。

“一门心思骗自家兄弟的宅子、田地,还想着要过好日子!”

“可不就是这道,居然还有脸说,也不知这良心都丢哪儿去了!”

“啧啧啧,世上怎么能有这般恶毒之人!”一旁围观的人群中驳斥之声,更是陆续响了起来。

此刻阵阵在耳边炸开。本就是强撑着身子的赵大,不由重重给堂上的大人连磕了三个头后,高声回禀道:“县太爷,小的是见钱眼开没了良心,可前后都是我那屋里的舀了主意,小的也就是……。”

后半句还未说完。就听得一个尖锐的女声打人群中响起。众人俱被惊得不轻,只见正被衙役带着往衙门来的一妇人。两眼直直盯着地上的赵大。

当下就扑倒在地,哭诉了起来:“县太爷,您可莫要听我们家这个没良心的乱嚼舌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银子能请得庙祝来家,还同她合谋骗取小叔家的房产?”

抽出了帕子用力抹了一把,指向那旁自家的男人,悲切道:“我们当家的也是被吓糊涂了,不曾说与县太爷您知道实情,其实。其实咱们家也是被人骗了,才落得这般下场。”

忙又转了话锋告诉起来:“也怪当初小妇人无用,听信了游方牛鼻子的胡言乱语,一害怕直接将祖宗的产业给换了出去。到咱们家搬了去城北后。才知道是被那牛鼻子给哄骗了去,所……所以就一直没甘心。”

使劲挤出两滴眼泪后,又磕头回道:“如今那西南角上的城墙这么一动,小的这心里越发跟火浇了油似的,哪里还忍得下,因而上才想出了这骗回祖产的亏心事。县太爷,小的也是受了外人坑骗的,县太爷您可要给小的家做主啊!”

不待知县大人发问,这个倒是一入堂内,便是自发哭诉清楚。饶是先前还满脸鄙夷。指指点点的百姓们。也已大多收敛起了刚才的厌弃之色。还有甚者,更是不住摇头低叹两声。

而此刻还跪在地上。干抹眼泪那赵大家的,已是心定大半。暗道一声好险,亏得当年他是真有请了道人来家看风水,论吉凶。先前那一通回禀是真假参半,要不然,今儿怕是就躲不过咯!

不免也是庆幸,也是难免添三分得意,可到底此时任在县太爷的大堂之上,不敢显露丝毫来。但她这般干嚎不下雨的模样,也只能骗过背对着的围观听审之人,至于那堂上的几个不用提,只怕就是一旁的门子,也已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不觉悄悄朝端立一旁的皂隶使了个眼色,那得了信的也是个机灵的。忙是往哪已是哆嗦着身子,跪坐一旁的道姑身侧,使脚提醒着点了两下。

又把那道姑吓得忙又磕起头来,再等抬头来瞧。只见那押了自己上堂作证的衙役,瞥了一眼那旁还跪在衙门口上的妇人,当即已是灵光闪现。对啊!自家性命就看要怎么把过错,全都给推干净咯。现在不提,只怕就等着下大牢里哭去吧。

相通了其中关键,忙不迭爬过两步,再度磕头指认道:“大人,小的当日也是听得这赵大家娘子,说是只为骗得祖产就成。可后来再叫小的第二次,往他小叔家做法事时,却是要小的一口咬定三十两纹银,少一文也休想除净祸端!”

那旁赵大家的一听道姑此言,已是丢下了帕子就要冲上前去,反口辩驳。却是已被堂上大人的三声惊堂木,镇得跌坐回了地上。“大胆刁妇,你道这是何等样所在,竟然还在当堂行凶不成?来啊!先拉将其拉至一旁,若是再犯,修怪本官动用大刑!”

此时无论是堂内众衙役,还是堂外之人,都能清楚看见那赵大家的面色惨白,犹如瞬间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仍有两旁的差役拖至墙边,再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连带着堂内对角上跪稳的赵大,也跟着颤抖的厉害。心中更是惊骇无比,原本听得人说这知县大人最是明理,而且至今审案以来,却是从未对人动过板子,至于那‘大刑伺候’一说,更是闻所未闻。今儿怕是不对,就刚才已是警示了两次之多,怕不是好说好的主!

常言道‘事不过三’,只怕县太爷也已是怒气难压了,要不索性自己全都认了下来,将银子、宅院吐了出来才好,也免得一会儿皮肉之苦,才是要紧!

起了这念头不由转头,朝一旁的二弟瞥了一眼,刚巧正迎上自家兄弟无比失望的眼神。心口上犹如被人猛得重击一锤,‘咯噔’一下身形都随之佝偻了三分。

‘唉!大不了,再多赔上些银子就是,至少先把眼前的坎,抗过了再说。这般钝刀子拉肉的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

被堂上知县大人目光如炬便盯着,身旁又是众多手持家伙的衙役们,而且还是个个都是怒目圆睁的杀神模样,不相似在身处公堂。倒是更又几分佛殿里,被那面目狰狞的夜叉镇与堂内之感。身后大家伙的议论声,也不时在耳边嗡嗡作响,已叫这赵大实在再能经受得住。

顾不得许多,忙是弓着身子,边磕边大声认罪道:“小的知罪,小的都认下,全是小的因贪念起了坏心。小的就是砸锅卖铁也定是都赔给二弟就是了,还望大人从轻发落才好!”

当堂画了押,责令赵大家还回来西南角上的两处的宅院;又将前后骗取的田地、银两尽数还清;最后赵大又挨了二十板子,才算将这桩兄弟争产之案终了。

寻了人来将当家的抬了往家去的妇人,此刻才算彻底醒过神来。低声抱怨道:“你怎么全都认下了,至少也该保住那二十亩田地,好歹咱们家也在祖宅上,投了不少银子翻修一新了。”

本就是多亏自己认罪快,再加之那堂上的大人,原就没打算真把自己给打残了,才算保住了半条命来。可自家这婆娘却是张口闭口,全都只有银子二字,顿时气得更是火冒三丈:“你家男人命都要保不住了,你这蠢婆娘满脑子惦记的还都银子、银子、银子!明日我就寻了先生来,写了休书与你,往后你就抱着那该死的银子自己过去!”

这下,到底把这妇人给吓呆了,也顾不得给当家的喂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没多时就引得左右邻人,纷纷开了院门探头来瞧。

“怎么了,可是听着他们家有动静?”

“可不是嘛!这才刚被知县大人看穿了用心,打了板子回家养伤,怎么自家两口子又闹上了?”

另一旁那人索性出了自家的院子,低声猜测起来:“该不是县太爷手下的打重了,直接要了那赵大的小命不成?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没气了……!”

头一个开了院门的妇人,忙摆手拦道:“哪儿!刚才我在院里还闻着他们家飘过来的药味哪!要是真不成了……。”顿下片刻,朝着那几人比了个数钱的手势,接着道:“他们家那最是小气的恶妇,还能舍得白白花银子,给他家男人抓药吃不成?”

“也是。”

“有理!”

“远近人家还有哪个不晓得这恶妇的秉性。吃软怕硬,又爱贪小,无事就爱听人家壁角,乱嚼舌根。”

“没错,就是这么个烂了舌头的恶妇。当年王家就要过门的小媳妇,就是被她一通胡言乱语给说跑的,还有……。”正当邻里们控诉其罪之时,却是不知赵大已是下定了决心要休妻。

果然没出三日,这县城里便无人见过那恶妇的面。随后又过了半月后,原本那城北赵大家的院子也卖了出手,自从后这赵大一家也就再没露过一面,即便是在西南祖宅旁新开了吃食铺子的赵二家,也不曾听闻过半点音讯。

☆、第二百零九章过年忙上

转眼已是十一月中,秋日里才开工的车马便道另添了不少人手后,也已是修筑过半了。照此进度,只等开春冰雪消融后,定是不消三、四月的时日便可全线贯通。

进十一月来,那条出县的唯一便道上,显然已是少有商队的车马往来,反倒是回乡过年节的行人,陆续多了起来。别看道面两侧仍有积雪尺余,可这便道之上,却是鲜有堆积起来的。

“倒是奇了,道旁的雪已是磊得老高,怎么这道面上就见不着雪团?”紧了紧胸前的衣襟,不由好奇问向一旁同赶路的乡邻。

那旁推着板车的老农,却是笑了笑反问一句:“你们都没挨着县城外住,到底不晓得。自打前月下了今冬头一场大雪后,咱们县衙就出了告示。专为在这条便道上招募除雪的人,每月给发粮米,还可在开春时节,另借了耕牛犁地五日哪!”

“啊!竟然有这好事,咱们怎么没听说过?”由后头疾步赶上两步的农户,忙是搭话道。

推车的老农不免摇头,讪笑一声:“莫说是你们了,就是老头我都想要拦下这差事哪。可这一路不过只招了二十来个年轻力壮,而且还都得是家中生计困苦的,就咱们这般的人家还都轮不上嘞。”

“倒也是,这般天寒地冻的,真要家里能勉强开得了火的人家,哪个愿意干这苦差事。这三十里地二十个人,少说每人也得分管上一里多的样子。象今儿这般的晴朗有日头照着倒还好说,要是赶上大风大雪的日子,可是不轻松哦。不过这县衙的老爷们,还真是为穷苦人办了件大好事。”

才刚出口,忙又多伸出一根指头,改口道:“不对。应该是两桩。这不今年冬日里更得有二十户人家,能过上了安稳年咯!”

老农更是不住点着头:“可不是这么个理。要说自打便道修好后,县城里的商铺也多了起来,价钱却是比起往日来便宜不少。喏,还有咱们这些个外乡人,如今逢年节时。也再不用踩着原先那条烂泥浆子路,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回赶咯!”

一指车板上堆得满满地年货。更是满面欣慰的呵呵笑出声来:“单是瞧瞧今年这些产出,我就压不住心头的欢实劲。都多少个年头了,自打离乡转道来了这郦县后,还是头一回能过上这么个丰年的。”

另一旁的农户,也不觉惭愧憨笑道:“就是。回想起春耕那会儿,听得县太爷让咱们该了林户往山里去,确实老大不愿的。可哪曾想,还真是个好去处!”

边说着边比划起来:“原先没能跟咱们一会儿上得忘忧山的那些个乡邻们,还没到入球就都后悔了。直嚷着明年初。就是知县老爷家不给赊米粮,也愿意该了林户往上山去哪……!”

原本没便道前,这三十里坑洼不平的山道可是一日行不到头,现下已是今非昔比咯!眼看着一队行人。拉着家常已是逐渐消失在山道的拐弯处。即便是在这般的冬日里,也不消两个时辰便已是转上了官道,再往他地进发。

近年节时分,漫说是顺着便道各自回乡探亲的外来之人,就是郦县本的百姓们,也无不欣喜这一年间的诸多变化。

单是齐整干净的街面;日益琳琅的货物;还有那每户都有增无减的进项;更别提比起往年来最明显之处的物价。皆是因通达的道路,而越加回落到小三成的样子,这可算是无形中又给各家,添上一笔不小的进项。

其中变化最大的除了改作林户那些外来农户们,就要属烧炭匠们了。往昔仅靠着贩去邻近几县中。好歹可多挣上一份银子回。而今已是完全颠倒了过来。

即便是稳坐家中,安心烧制出尚好品质的白炭。已够一家子过上好日子的。原本就不擅长买卖活计的匠人们,打今年起再不用每逢赶集,早起进城来摆摊售卖,就已是省下了不少时日。再加上最好品质的又都被包圆了,直接装车去了京城,这一块的进项更是惊人。

当日被县衙的钱谷牛师爷,唤去领银子的匠人们,更是压根不曾想过,出自其手中的物件居然能卖上这等‘天价’来。数十人皆是面面相觑,谁都觉得好似梦中一般,直到结伴行出半里去,才陆续醒过神来,确实都是实实在在的银锭子,才渐渐夹带着欢声笑语,继续踏上了回山之途。

没几日这桩‘大’事件,便被传得是尽人皆知。就是往日里瞧不上烧炭匠那等整日里守着炭窑,灰头土脸活计的人们,也已是悄悄转了心思。更有甚者,已是忙不迭领了自家的孩子,往那几个出名的烧炭匠家中,求做学徒的。

“一时间,咱们郦县的烧炭匠们算是彻底打响了名头。”筵席间,那旁的张主簿都不觉提起了这桩好事来。

听得他这般一提,下首的牛师爷也不免接着道:“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二哦!单是送往京城商铺中那些上品,便已是抵得上往年八、九成的进项,更别提余下的了,少说也是入账了往年二倍余的银钱,怎不羡煞旁人!”

主座上的知县大人,也满是欣慰的连连颔首道:“这还只是头一年,如今搬往山间才改作林户的农人们,还不曾见其真正之效来。倘若再等上几年,定是能叫新山村上的林户们,也能过上不亚于烧炭匠们的好日子。”

“大人所言极是。如今只林间散养的鸡只与头一年的少量山珍,便已是能比得上往年那几亩薄田的收成。更何况还有那一大片果木林子。啧啧啧,只一想到数年后,咱们这在座的各位定然都能有一笔不差的进项,又怎叫人不欢喜的哟!”座于知县大人左手旁的牛县丞,更是不觉将心中之言,脱口而出。

今日本是县衙的众位年节前的最后一次聚首,除了赶着点回乡接家小的刑名厉师爷外,几位都已是坐定祥云楼的新设雅间之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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