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后- 第15部分

　　　　毕竟，大多数长老要的是一个能够维护北氏一族威严的北后，而不是能够保卫北国的护国将军。

　　　　毕竟他也是因为当年的这件事情，在之后，几乎会不避九幺儿说很多的事情，无论九幺儿是否回应了，他都觉得她能够听得懂。

　　　　而北元晴此时趴在北元齐的肩上，不敢再多说话，她的四哥虽然没有责怪她，却清晰的告诉她，她丢掉了自己身上一直以来最应该具有的质。

　　　　她想反驳，想告诉四哥，她是因为知道以后的种种，现在只是为了要避免必将面临的伤害。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遇见从未遇见到过的人，此世是不是已经与上一世完全不同，只要避免可以避免的，她就可以从始到终的拥有如现在般最美好的生活。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知道，所以她说不出话来。

　　　　好在北元齐也并不是要要求她去承认自己的错误什么的。他真的只是在闲聊。

　　　　在双方长久的沉默之后，北元齐终于再次开口，他的语气还是如同刚才一般闲适，好像就只是在跟北元晴说这大街上有些什么玩意儿。

　　　　“九幺儿，薛悦的到来的确不那么简单，她也很可能会怨恨你，可是我的小九幺儿，你要知道，薛悦的这点怨恨可能带给你的麻烦，与你即将要面对和以后所要面对的种种相比，真的是小微不足道了。九幺儿，如果你要以现在面对薛悦的态来面对以后所有的事情。我的小九幺儿，我要怎样才能保住你呢。”

　　　　北元晴被北元齐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心脏紧缩，她先一步脱离两人谁也看不见谁的状态，在北元齐的怀中撤离身看着北元齐，四哥，上一世你是不是就在一直想保住我呢。

　　　　视线被挡，北元齐只好停下来，他微笑的看着北元晴，似乎刚刚说了那样绝望的话的不是他。

　　　　北元晴她没有说话，她就只是看着北元齐，黑黑的眸里映出的似乎是她对北元齐两世的承诺。

　　　　几分钟后，北元齐在这中阳热闹的大街上放声大笑，而北元晴此时的眼神是重生以来最坚定的。

　　　　“既然想通了，我们就回去吧，你那炎哥哥，怕是要担心死你喽，我也不论你听的懂还是不懂，可以告诉你，那薛程薛将军非要把薛念跟薛悦送到北氏一族来，就是因为你的炎哥哥，要说真的对你有害什么的，那倒也不一定。”

　　　　北元齐说完这句话就不肯在多说，只是把她由抱的转移到自己的背上，悠悠达达的朝着原返回。

　　　　北元晴仔细的想了想，回忆颇多，也不能想明白这中间的联系，只得暂按下心中疑惑，终有一天她会查明白的。

　　　　到了薛程的将军府门口，便看见元炎跟元昊在那门口站着，元昊倚着门框很是无奈的样，倒是元炎，如门神一般，笔直的站在门前，朝着这道的方向不时观望。

　　　　北元晴的笑容便抑制不住的散开来，元炎很自觉，待北元齐走近，就伸手去接北元晴，北元齐没反对，倒是北元晴打掉了元炎伸过来的手，从自家四哥的背上稳稳的落在地上。

　　　　“炎哥哥牵着晴儿走可好，你们都宠晴儿，晴儿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腿脚不便了。”

　　　　北元齐和元炎均是一怔，这宠人还宠出埋怨来了不是，其实他们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北元晴的步速肯定跟不上他们，所以才习惯出门就把人抱着或者背着。

　　　　但是元炎还是很快牵起北元晴的手，慢慢的走起来，北元晴笑得开心：“炎哥哥看吧，我是没有你走的快，可是，你只要走慢一点，就不用抱着晴儿那么累了。”

　　　　元炎看着北元晴的笑颜不语，这样慢吞吞的走，不一定比他抱着北元晴走轻松，不过，感受着被自己的手掌整个包圆的小手，恩，这样牵着走也不错。

　　　　北元晴再次看见薛程跟薛程的两个宝贝女儿的时候，状态已经完全跟之前见面时完全不一样了，这一次没有依靠北元齐的意思，她自己开口询问。

　　　　“薛将军这是跟薛二姐姐商量好了，这是薛二姐姐的身契，薛将军签了，我跟四哥就该继续启程了，族内的长老们不知道什么原因想念晴儿想念的紧呢，一直在催促着。”

　　　　薛程抿紧了嘴不说话，拿过笔签了身契。那薛悦也不知道是被怎么说通的，整个过程一直跟着但是的确没再吵闹。

　　　　“梅儿在我北家多年，这名字也是叫惯了的，既然还要一直跟着我，便继续叫着吧，薛悦也得有个好叫点的名字，我看就叫喜儿吧，那悦字不就是欢喜的意思吗？我觉得挺不错的。”

　　　　北元晴的话看似在询问谁，其实就是已经决定了，只不过她说完这句话就抬着小下巴看了看她的四哥，让其他的人看来还以为这话是北元齐教她讲的。

　　　　只有北元齐知道他的小九幺儿那小下巴抬的是跟他在这较劲儿呢。

　　　　不过这话的确是蛮打击薛程的，自己最爱的女儿们成为别人家的婢，连他薛氏的名字都保不住了。

　　　　不过薛程再不满都只能自己咽回肚里。最让他痛心的是，他最后准备的送行宴，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不能在这主桌上用饭，还好北元晴也没有故意膈应他什么的，让梅儿和喜儿来这桌边布菜。

　　　　吃完中饭，北元齐就没有再在中阳耽误任何的一点时间，开始兼程赶回千澜。

　　　　元炎跟元昊仍然是像以前一样远远的后面跟着，直到到达北国和炎邺最交界的边缘地带，出了城走过那条线，脚下的就不再是北国的了。

　　　　北元齐和北元晴先到达，在那条线的前面停了下来。

　　　　“小九幺儿这是要做最后的告别。”

　　　　北元晴看了一眼她四哥没说话，他四哥貌似现在跟她说话，越来越愿意以这样善意揶揄的口气了。

　　　　“四哥，哪里就是最后的道别了，晴儿觉得待再次从千澜出来，我肯定还会见到炎哥哥的。而且，炎哥哥，他大概是不会过来跟我做这所谓的最后的道别的。”

　　　　北元齐笑着没反驳，当然还会见到，就凭现在这俩小的的交情，他就是创造条件也会让他们在以后再次见到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的交浅言深，大概他真的就不能控制了吧，罢了，他又何尝真的控制过呢。

　　　　只是小九幺儿怎么就能确定元炎明明见他们在这停了还不过来呢？

　　　　果然，元炎最终停在了守关城门的位置，刚刚好能够看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自然他们也是看得到元炎的。

　　　　看到他们即将越过边线，元炎紧张的面容好像安心了一些，随后又恢复的原本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样。

　　　　“六哥，小晴儿都停下来了，你看你看，还朝这儿看呢，你真的不过去跟小晴儿再说两句什么？”

　　　　元炎不理会元昊，只是盯着北元晴的方向，正好与看过来的北元晴的方向对上，如果距离再稍微近些，年龄再稍微合适些，在他人看来就像两个人在不舍的默默相对了。而此时，却只是让元炎身边的元昊觉得有些怪异。

　　　　北元齐根本没有观察此时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炎邺千澜的方向，眼眸中的颜色逐渐加深。

　　　　北元晴淡淡的笑了，元炎以为离开北国她就是安全的，安全，或许吧。

　　　　但是，北元晴看看盯着千澜的方向，眼眸中的汹涌波涛渐渐加深的四哥，只有他们知道，回到千澜才是北元晴生命波动的开始。

　　　　而只有她知道，回到千澜，才是她北元晴真正重生的开始。

　　　　是北元晴先上了马车踏过了那条线，然后，再也没有回头，北国，她总是要回来的，元炎，她也总是要再见到的。

　　　　元炎也在马车在视线中消失后转身，然后在元昊的注视下平静开口：“走吧，我们该回帝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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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到千澜
　　　　北国历，宣和十八年，春，月中旬。北元晴在北元齐的陪同下回到天气仍然非常寒冷的千澜。

　　　　来接他们的是跟北元齐年龄最相近的北家老北元时，但同时也是跟北元齐最不和的一个北氏内族弟，明明是他大了北元齐一岁，可是偏偏北元齐在北氏一族内的声望生生压了他一头。

　　　　不过，再大的不和不会在这千澜郡的城门口表现出来，千澜作为北氏一族的居住地，比任何地方都更加的纵容也约束着北氏一族。

　　　　整个千澜郡的居住人数不足万，可是这些人对于北氏一族的忠诚和希冀却是最高的，没有任何一个北氏族人敢在千澜的地界上做任何一件有辱北之姓氏的事情。

　　　　兄弟不和什么的最是不该。

　　　　北元齐与北元晴的车马到达千澜之时，北元时似乎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了，街上正在进行各种活动的千澜姓好奇的在远处张望，但是没有一个人跑过那北氏仆从隐约围出的范围。

　　　　北元齐先行下马，给了笑意不达眼底的北元时一个拥抱：“劳驾哥亲自来接。”

　　　　北元时狠狠的在北元齐的背上拍了两下，然后迅速撤离：“哪里哪里，我们北氏一族的神医回归，自然是要来接的。何况……”

　　　　北元时的眼神瞥过北元齐看向北元晴坐着的马车，眼里的笑意更加少些：“我们小九现在也尊贵了不少不是。”

　　　　北元齐挪挪步再次挡住北元时越发冰冷的视线，声线压低：“这护国将军的人选想来也是长老们讨论了不少时间决定出来的，哥这是不满意长老们的决定？”

　　　　北元时收回视线，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北元齐仍然笑意温和：“哥还是打头带吧，这又有年未曾回来，都有点不大认识了。”

　　　　北元时深深看了一眼这看似温和的北元齐，后退一步，转身上马：“走吧。”

　　　　那些本来把他们围在中间的仆从们迅速收拢列队，跟在北元晴车马的最后面。北元时看到，眼中一抹得色，之前的不快消散不少。

　　　　倒是北元齐脸上一丝忧虑凝结，难道这北氏一族的族内护卫的权柄已经落在了北元时的手中吗？

　　　　北元晴倒是此时最轻松的一个，千澜不是九州，在九州她可以出门，甚至可以如同赫连依依跟赫连茵茵一般赛马扬鞭，只要她会。

　　　　可是在千澜，北氏一族所有的女眷都必须恪守大家闺秀的典范，别说独自出门，就是轻易露面都是不可以的。

　　　　特别是她们几个未出阁的内族小姐，长老们估么着恨不得一人给他们带个面具，连内族弟的面都不见最好，这一点倒是跟她四哥遇到元炎以前对她的教导完全一致。

　　　　不过好在长老们的脑袋没有僵化到真的这样来做，在北氏内族，她们还是比较自由的。

　　　　但是在这千澜郡的城门口，她把自己捂的严实点是最好，因此即便外面接她的人她得叫一声哥，可是却不用像北元齐一样还非得假假的寒暄两句。

　　　　北元时讨厌北元齐，连带讨厌被北元齐所喜爱的她，同样她也完全不喜欢这个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的哥。

　　　　待车队走的稳了，北元晴悄悄挑起车窗的一角，慢慢的打量起来。旁边的梅儿小声的叫了声小姐来提醒她，她就只当是没听见。

　　　　梅儿要再次提醒，被喜儿扯了衣袖，便不再说话，只是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北元晴余光看到这两姐妹的小动作，轻轻笑笑，便也只当没看见。

　　　　千澜郡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街道边的房都还是记忆中的样，最大的酒楼还是那个北氏外族的产业廊回，那烫金的廊回两个字都还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曾变过颜色。

　　　　北元晴放下手中悄悄撑起的帘，缝隙瞬间消失，梅儿似乎坐在那里松了口气，喜儿有些奇怪的望她一眼。

　　　　北元晴盯着这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微微发愣，她刚刚突然间发现她已经拥有过的一生，自离开九州开始，似乎一直都没有回过头，就好像注定了她没有归一般。

　　　　6岁从九州离开，就再也没回过九州，13岁从千澜离开，就再也没有回过千澜，她之后的岁月几乎都葬送在北国的帝都，可是，她都不知道最后脱离北氏一族的元氏皇族是否愿意把她好好的葬在帝都皇陵。

　　　　“小姐，小姐，我们到了，雪融姐姐接了四爷的命令在外面等着接您下马车呢。”梅儿的声音在耳边轻轻传来。

　　　　北元晴摇摇头，抛却掉脑中那些惹人不快的念头，仔细看看眼前的情况，两个丫头都看着她，似乎都有点诧异她到底怎么了。

　　　　“恩，知道了，到了便下去吧。”

　　　　梅儿拉着喜儿迅速的先一步下了车，北元晴才整整衣角，肃肃容颜，缓缓的步出去。

　　　　雪融站在门口等着，两个小丫鬟在她的身后，看来是得了她的吩咐了，喜儿先不说，梅儿倒是听雪融的话听的紧。

　　　　说起来梅儿在九州都直接喊四哥少爷的，刚刚没听错，她是改口叫了四爷吧，这北氏一族的规矩，这丫头没准比她记得要牢。

　　　　雪融安稳的扶她下了车，刚落地，便听见北元时那刻薄的声音。

　　　　“小九如今果真是尊贵了，这雪融怕是我都央不动的吧，老四跟小九的关系一如既往的让人羡慕呢。”

　　　　北元时的话是在揶北元晴与北元齐的，但偏偏却是对着雪融说的。

　　　　雪融稍微低垂下头，柔柔开口：“爷说笑了，可有什么要雪融做的，雪融马上去。”脚下的步却不慢，好好的把北元晴送到了北元齐身边，自己立在二人的后面不再开口。

　　　　北元齐盯着北元时一笑：“九幺儿身边的丫鬟小，我就让雪融帮衬着些，哥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正好今个弟弟带的仆从也不少，哥一块给教导下。”

　　　　北元时手拿着马鞭绕着周围看一圈，想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老四你跟小九舟车劳顿，先到房间梳洗休息一下吧，族长说了，晚宴时再见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族长和诸位长老以及现在在族内的内族弟们都会到的，怎么说你也是族内公认的美男，别因为这点劳顿丢了面。”

　　　　北元时说完这句话就招招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丢下北元齐跟北元晴站在这北氏内族大宅的门口。

　　　　“四哥。”

　　　　“没事，他既然不说就证明我们住的地方没改变，至于晚宴的详细情形，等我们住下了我再找人去问，走吧，别站在这大门口，不像样。”

　　　　北元晴闻言点头，跟着往记忆中的宅院走去，待经过大长老院的时候，突然间冲出两个人影往他们身后的人群跑去，然后就听到家仆中某人的惊呼。

　　　　北元晴的眉角挑了挑，果然听见一把清脆的少年声音。

　　　　“千羽姐姐，哈哈，我们吓到你了吧。”

　　　　北元晴转过头去，正看见北千羽带着分嗔意七分喜意的回应：“七爷好，八爷好，七爷，您怎么还这么调皮呢。”

　　　　被责怪的少年一点不恼，哈哈大笑，他身后另外一个小点的轻扯他的衣服，好像是觉得有点不好，可是仔细看时，就发现北千羽的视线是在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