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谢毛]春雪才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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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同人)[剑三][谢毛]春雪才晞-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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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饥肠辘辘,回营用了月弄痕特地留下的四人份晚饭,一时不得睡,翟季真在沙盘上画了几道,拿了石子过来同穆玄英打双陆。
  穆玄英连输三盘,眼看这一盘也将输,正准备佯装恼羞成怒,便听一声巨响爆破,浩气营中也受到些微波及,震了几震,正好将快输的棋子震乱,穆玄英大喜,道:“建宁王炮打歪了。”
  正说着话,便听接连数声巨响,这下全营人都被震醒,纷纷跑出营帐,穆玄英道:“出去看烟花。”
  谢渊无可奈何,揽了他的肩膀带他一同出去,远处已是一片火光,穆玄英道:“要动身便是现在了。”
  谢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半晌,道:“我原想等你们睡下了亲自跑这一趟。”
  穆玄英凝视着他,不久后展颜一笑:“睡不着咯,走罢。”
  年轻的建宁王面前摆着一个棋盘,黑白两条大龙互相绞缠,棋盘对面却没有人。远处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他面不改色地放下一颗白子——他在自己同自己下棋。
  赵涵雅在旁静静坐着,沉默地看着两方棋势,李倓忽然道:“涵雅过来看看哪边赢。”
  赵涵雅道:“我不懂围棋。”顿了顿道,“自己同自己下棋,黑白棋会如何布子都了然于胸,岂非没有了设局的意义?”她伸出双手来,道,“如同双手互相猜拳,哪只手能赢,似乎都在我自己一念之间,并无乐趣可言。”
  谢渊与穆玄英在营帐外听壁角,穆玄英听到赵涵雅这句话立刻引为知己,低声道:“我也这么觉得,自己跟自己下棋都是闲得慌装腔作势,自己心里如何布的局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却听李倓手中一颗黑子轻声滑落于棋盘,道:“那不一样……”
  穆玄英暗地诽道:“我倒要看你怎么不一样。”
  “我执黑子时,便会全心视白子为敌,反之……亦然。”
  穆玄英嗤之以鼻:“真是个大分裂……”
  谢渊对他不断碎碎念哑然失笑又无可奈何,知道这个徒弟到底年轻,李倓出尔反尔,如今穆玄英心中对他甚是鄙夷,只得转移话题道:“我们该当如何请出建宁王才好?此地兵力虽薄却也不弱,只怕打草惊蛇。”
  穆玄英道:“那还不简单,建宁王再血统高贵也是人,人有三急,我们趁他出来解手直接套麻袋拖走吧。”
  谢渊喷笑道:“你这孩子……”
  里面沉默半晌,却听李倓忽然微微叹了口气,道,“客人大约也来了,涵雅去请他们进来罢。”
  谢渊:“……”
  穆玄英:“……”
  密谋要套建宁王麻袋的穆玄英走到棋盘前时,建宁王的黑棋长龙已被白子围困,李倓将黑子一丢,眼帘微垂,道:“输了。”
  穆玄英尴尬地咳嗽几声,他与谢渊二人本已做好强行闯营的准备,全不惧今日与建宁王血溅当场,未料如今被好好地当客人一般迎进,建宁王还一派闲适气度,前后落差之大让人险些有点无所适从,他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质问李倓出尔反尔之言一时之间尽数说不出口,讷讷地看向谢渊,谢渊皱眉,仍是抱拳尽了礼数,方道:“建宁王如此作为,倒叫浩气盟上下疑惑不解。”
  李倓清理了棋盘,道:“谢盟主来不来一盘?”
  穆玄英道:“双陆可以来。”
  李倓侧了侧头,嘴角极微小地笑了笑,道:“双陆也可以。”
  “这次有什么赌彩要定?”穆玄英嗤笑道,“然而建宁王撤了箭阵又来火炮,若是火炮也退了,下个是不是水攻?”
  李倓面不改色,仿佛那个出尔反尔之人跟他完全没关系,顷刻间便有下人奉上了双陆棋盘,他还十分厚颜无耻地抬起手,向穆玄英招了招。
  穆玄英无奈,走上前去坐下,李倓递过骰子道:“你先。”穆玄英拿了随手一掷,赫然扔出个一点。
  “……”他大是不满,刚将自己的棋子动了一步,抬眼便见李倓不费吹灰之力扔出个六点。
  “……”穆玄英大怒,“这骰子一定有问题!”
  李倓眉毛一扬,将骰子递给他,穆玄英举起骰子在耳边晃了半天,垂头丧气地发现这当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实心骰子,一抛,又是个一点。
  “玩不起了!”穆玄英掀桌,“凭什么我只扔的出一点!”他在浩气营地中与军师打双陆时便次次一点,未料到了这里也次次都是一点,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爆发,怒气直冲云霄,李倓却丝毫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骰子,掷了个六点。
  穆玄英向谢渊告状道:“这骰子有古怪!”
  谢渊莞尔,向李倓道:“建宁王心中究竟是何打算,还望明示。”
  李倓“嗯”了一声,忽而道:“谢盟主如今却不怪本王出尔反尔?”
  谢渊道:“原本正打算如此质问一下建宁王。不过,来此见到赵姑娘,谢某心中却是有了另外的想法。”
  李倓道:“愿闻其详。”
  “有赵姑娘在此,另一半山河社稷图的下落,想必不难查知,建宁王也应早已知道浩气盟并未私藏。”谢渊看了看赵涵雅,“以风筝测距,想必也并不是王爷的主意。”
  李倓眼看着穆玄英抛出个二点,自己又轻松掷出个五,方似刚听到谢渊说了什么一般,漫不经心道:“哦……当然,这般麻烦的法子,我是懒得做的。”他抬起头,望着营帐之外微微闪烁着红光之处,道,“不过这次是我做的。”
  “……”穆玄英气闷,道,“建宁王爷你很闲啊。”
  李倓欣然接受,道:“你们没有拔营,麻烦就大了。”他似乎有些苦恼,颇觉头疼地道,“第一次火炮是瞒着南诏王打的,原本是想激谢盟主拔营,可是你们没走……这便有点难了。”
  他手上下一扬一扬,掌心中抛着那颗骰子,道:“段俭魏破唐军于西洱河,南诏王意气风发,凭借手中半张山河社稷图,意欲直取中原。”
  他转头,又去看原处红光,道:“今日为了夺取浩气盟手中的另外半张,南诏王亲率五千亲兵,只欲火炮一起,浩气营地死伤成片乱成一团时,便生擒浩气盟主、军师、坛主等人。南诏王与亲兵,埋伏于——”他宽袍大袖地一指,谢渊与穆玄英悚然,那地方正是火炮实实在在打中之处!
  李倓叹气:“你们没走,南诏王的那股军队,在火炮中侥幸生存的,现在必然已围攻浩气大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四

  穆玄英豁然站起,再也顾不上与李倓瞎扯,与谢渊一同抢身出门。李倓随意叹了口气,右手打了个响指,弓弦之声四起,营帐外无数弩箭黑压压地堵住出口,穆玄英回身,尚未让人看清他如何动作,便已至李倓跟前,右手两指直取其双目。
  李倓身着锦衣,看上去甚是累赘,出手却极快,一只手掌如电般挡住穆玄英手指,另一手抽出身畔佩剑,穆玄英由指变掌,与他手掌一击,借力后退,堪堪避过那一剑。
  李倓道:“不要这么性急……南诏王军队就算有残余,亦是群龙无首,浩气盟中只须有人坐镇,想必不惧残兵游勇,谢盟主与穆少侠,可有兴趣坐下与我一同等一件礼物?”
  谢渊道:“什么礼物?”
  “阁逻凤驾崩之信。”
  穆玄英与李倓的一招过完,心中也略微镇定下来,心知与李倓耽误了这么久时间,浩气盟若有大乱,赶回去原本也已来不及了,如今听到阁逻凤之名,心头一突:“阁逻凤?”
  谢渊沉声道:“那是南诏王之名。建宁王派人趁乱行刺阁逻凤?”
  李倓慢慢收拾起双陆棋子,道:“这个人情是本王卖给谢盟主的,半张山河社稷图与阁逻凤的首级,功劳都在浩气盟。”
  谢渊苦笑道:“太烫手,谢渊不敢接。”
  李倓理所当然道:“那就在此同我打双陆打到谢盟主感觉手不烫的时候再说罢。”
  谢渊叹气道:“建宁王费此苦心,机关算尽,只为给浩气盟这个功劳?”
  李倓收拾完了棋子,将手随意放在案上,眼睛微微上抬,望向不知名之处,缓缓地,几乎是一字一字道:“男人还未死绝,便要女人去和亲的军队,不配得此功劳。”
  谢渊默然,李倓之姐至吐蕃和亲之事也算当年一桩盛世,凡大唐子民多半略有耳闻。
  “然而这件功劳我也不想放在自己手里。”李倓慢慢道,“若是放在我手里,剩下一半山河社稷图必然是要去追回,等拿到了,看过完整山河社稷图的人多了我一个,这对我来说并非幸事。一半归谢盟主带回中原,另一半我去找萧沙讨,于你我都有好处。”
  穆玄英年轻,原本不懂这些朝堂之间的利害关系,如今听他一说,心中忽然明朗了一些,不禁握住谢渊的手,道:“师父,那原本……若是我们寻回了完整的山河社稷图……”
  谢渊道:“即便原封不动送还,朝中之人也不会相信我们没有看过。”
  这件事他们都未曾仔细想过,军师虽然运筹帷幄,然而对庙堂之人心诡谲终究知之甚浅,此刻经李倓提点,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均感觉到了握住的手心之间彼此的冷汗涔涔。
  谢渊站起身来,郑重一礼道:“多谢建宁王。”
  李倓有些出神,道:“自古以来武人都是这般宿命,太平时嫌其以武犯禁使隐患重重,战乱之时又惧其功高盖主拥兵自重。此次本王前来南诏,原是借使臣之便博得阁逻凤信任助其大败唐军,然而阁逻凤一时野心暴涨,本王便容不得他。这件功劳本王一个人实在扛不下,谢盟主如今在此,也算一个有利臂助,本王只得出此下策。”
  这人来这里的时候帮阁逻凤与李唐作对,阁逻凤一旦要真正与大唐不利他转风转得比谁都快,也当真算是世间罕有。
  穆玄英喃喃道:“你果然是个分裂。”
  李倓嘴角一勾,极为矜持而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本王早已说过,当本王执黑子时,便会全心全意与白子为敌。”顿了顿,“要女人去换一时和平的皇室,不值得本王卖命,然而——”
  他清寒澄澈的瞳望向营外,那正是大唐疆域的方向。
  剩下的话虽然没说,然而穆玄英却懂得。然而大唐的锦绣江山,仍是值得的。
  三人一时无话好说,片刻之后,终有人来报南诏王的死讯。
  李倓道:“谢盟主这便将这一半山河社稷图带回罢。本王再多嘴一句,浩气盟如今人多势大,也该……”他忽而住了口,笑笑道,“罢了。后会有期。”
  “建宁王少有才名,虽因胞姐之死而与皇室生出嫌隙,然而其中轻重,想必他也是懂的。”翟季真听完穆玄英叙述,捋捋胡须道,“据说文华郡主远嫁吐蕃后,建宁王曾千里迢迢前往异国,彼时他少年意气,想将胞姐带回中原,然而文华郡主不肯。”
  “为什么?”穆玄英说得口干,自己去倒茶喝,顺便递给谢渊一杯,“怕被吐蕃人追杀么?”
  翟季真道:“《战国策》中有一篇《触龙说赵太后》……”
  穆玄英望天:“……”
  翟季真哭笑不得,道:“是说战国时,赵国触龙说服赵太后将其溺爱的幺子长安君送往齐国当人质的故事。触龙打动赵太后的理由是,等赵太后百年之后,长安君总要有点什么功劳,什么贡献,方能立足于尊位。”
  穆玄英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道:“文华郡主想借和亲立功,让朝廷不敢小觑建宁王?”
  翟季真点头:“建宁王姐弟的母亲据说只是一位宫人……若不是文华郡主远嫁,建宁王远不会有今日权势。建宁王口中鄙夷皇室男人未死绝便要女人去和亲,然而他心中只怕也是知道的,文华郡主甘愿远嫁,为的是他。”
  穆玄英微微发怔,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
  “只是……”翟季真亦轻声叹息,“即便是贤能之人,七情六欲终是无法避免,文华郡主惨死他乡,当局者迷,一旦触及自身,便容易迁怒旁人。”
  “也不是。”一直沉默的谢渊忽然开口道,“建宁王其实并未迁怒旁人……原本大唐与南诏并不交恶,经他这么一闹,南诏皇室与大唐有了刺王血仇,日后只怕再难生和亲之策了。”
  翟季真哑然,他毕竟并未与李倓直接接触,而这位建宁王数次围营,步步算计,于他所看到的一面来推断,说是一个反复无常暴躁迁怒的小人并不为过,却未料其有如此胸襟。然而谢渊提到刺王血仇,军师连忙道:“盟主,如今南诏王驾崩南诏大乱,我等不若趁乱回中原。”
  谢渊点了点头,翟季真便唤人来吩咐拔营事宜,穆玄英啜了口茶,看军师转过了身,偏过头无比迅速地在谢渊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渊“咳咳”地被茶呛住,翟季真莫名回头,却见穆玄英正襟危坐端着茶碗抬眼望向营帐顶,于是军师满头疑问地回身继续与人吩咐各项布置,未几看到月弄痕入帐,正要与她说打点行李等琐事,却见月弄痕眼睛瞪得险些掉出眼眶,下巴简直要碰到地,于是军师再次莫名回头,只见穆玄英手里握着一块不知打哪来的手帕,正襟危坐地继续抬头看营帐顶。
  月弄痕发出一声极长的“呃——”,总不好意思说刚才看到少盟主在盟主胸口乱摸,十分识相地带军师出帐盘点各项琐碎去也。
  “这块是哪里来的。”穆玄英憋了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谢渊道:“忘记了。”穆玄英“哼”了一声,谢渊尴尬道:“从前在天策府中时南征北战,天策军人颇受黎民爱戴,常常受路过百姓一些礼物,有时却之不恭……”
  穆玄英更响地“哼”出来,谢渊道:“不过是随手放在身边用习惯了。”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穆玄英将手帕迅速一拢塞进袖子:“这块旧了,而且花样太女气,会被人笑话的!”
  谢渊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罢。”应允“好”的是什么方面,他却没有说。穆玄英知道他如今的迁就不过如同严肃稳重的长辈终究拗不过自己疼爱的顽皮幼童一般,却也不再执拗于此,欢欢喜喜地拿自己的头顶在谢渊手掌下蹭了蹭,却听谢渊道:“师父欠了你许多情。师父老了……不过,师父已经这般老了,已没有余力和余心,能够倾半生之心,全心全意再去待另一个人了。”
  他声音踌躇,再无平日里斩钉截铁言出如鼎的风度,最后几个字随周遭的嘈杂声响起而渐轻,却如看不见的尘埃一般沾了穆玄英满身满心。
  浩气盟启程回中原,翟季真望着已依稀可见的边疆,道:“远离家乡之人往往有一习俗,带一捧故土随身而携,若在外生了恶疾,便以捻一搓故土入酒,喝了去秽驱疾。”
  穆玄英望向眼前开阔景色,一边觉得自己来时路上的那点小心思蓦然显得极为微不足道,一边听着军师关于故土治病的异端邪说,听到军师道“古时有许多志士临为国赴死,都往往掬一把故土……”
  穆玄英灵光一闪,道:“对了,反正暂时没人知道一半山河社稷图在我们手上,为免惹祸上身,不如就让天璇叔叔找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偷偷潜入大内,把烫手山芋丢朝堂上得了……”
  不久之后,大唐文武百官上朝之时便看到了悬于大梁之上的一个圆筒,侍卫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其取下,里面是一半山河社稷图,令付一张字条:大唐社稷宝物,无意得之,原封奉还。落款:为国志士。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

  夕阳逐渐西沉,一道斜晖铺于紫色花海与清澈湖水之间,映出一派人间仙境的气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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