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城- 第22部分

　　走了一百米左右，韩思彤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她现在还在抽泣着，便慢慢的走了过去：“你没事了吧。”

　　韩思彤转身后便趴在我的肩上继续的哭了起来，我一怔，也没有再说什么。我多想就这样的抱住她，把我所有想说的话都告诉她，让她知道我是多么的痛苦着，但我没有。我觉得自己很好笑，这种矛盾似乎完全的贯穿了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高木，你为什么都不说一句让我回来的话？”韩思彤的声音很轻，带着她那种特有的温柔飘到我的耳朵。

　　我看着四周那光秃的树，心里已经说了几千几百遍。但我很清楚，韩思彤跟着我只会继续这样努力地活着，而汤建能让她以后的生活好起来。我说不出口，一种对自己无能的感觉让我全身都那么的僵硬。

　　韩思彤这时将头慢慢地从我肩上移开了，并努力地笑了笑，然后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了解你，现在看来我好像根本就不了解你。”

　　我苦笑着，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这话。韩思彤重重的吁了口气，然后笑了笑，对我说：“再见了。”

　　看着她忽忙离开的身影，我的笑也僵在的脸上，我其实还想告诉她在那家徐记面馆里，还有一碗她叫的面还没有吃。

　　我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韩思彤离去的背影，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我却迟迟地挪不开眼睛。我知道，我把老姑娘弄丢了，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王兵的电话这时打了过来：“高木，你小子还好吧？把程涵给我照顾好哦，这是我媳妇让我向你传达的最高指示。”

　　“王兵，你小子扯什么鸟蛋？”

　　“高木，你小子少来了。程涵那个字谜不是你猜出来的吗？”

　　“是我猜出来的又怎样？”

　　“那不就对了，她当时说过谁猜出这个字谜谁就是她男朋友啊。”

　　我突然的挂了电话，万千的翻涌的思绪让我的觉得很累。我嘲笑的看着手里的手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又用力的跺了几脚。看着被我踩坏的手机卡，我莫名的有些开心。这部手机跟了我四年，是我刚到这里时买的，因为它我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此刻它破裂的屏幕上还闪动着光芒，刺痛着那些浮动在我脑海里的回忆。

　　我长长的吐了出了一口气，我最后看了一眼那部手机，像是对现在垂死的生活做最后的哀悼。

　　见我悻悻地走了回来，老鬼叹了口气，给了我一支烟。我看着那阴霾的天空，突然想起伍佰的那首《美丽新世界》。

　　“老鬼，我们走吧。”

　　老鬼一听，愣了一下，就去收拾三轮车。我看了看他，说：“我是说我们离开这座城市。”

　　老鬼这次愣在了那里，半晌才缓过劲来，笑了笑，对我说：“我操，木头，老子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二十七、新的一切
二十七、

　　除了赵子虎和小绵羊，没有人知道我和老鬼离开这座城市了。我看着手里的火车票，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其实车票上的终点站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但我很清楚，我们会到那里，开始一些新的际遇。老鬼兴奋得像头发情的公牛，一再地问我是不是考虑清楚了，不准我再放他的鸽子。

　　想想以前是因为韩思彤我才没有跟老鬼跑掉，而这次却也是因为韩思彤我要跟老鬼跑掉了。其实不能用“跑掉”这个词，因为我已经不属于韩思彤了，换句话来说我似乎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

　　久违的莫名愁绪，像无边无际的沙漠，让我找不到出路。我已经被这种无病呻吟深入骨髓了。

　　韩思彤跟汤建订婚了吗？秦瞳跟张超恋爱了吗？苏纯去参加婚礼了吗？程涵找不到我会不会想我？赵子虎攒够给家里盖房子的钱了吗？

　　我坐在拥挤的车厢里，脑子还不停的想着。老鬼则是瞪着一对牛眼，搜索着可能的艳遇。这时突来的手机声让我的思绪从车窗外飘了回来，我拿出那个虽然被我摔了但还能用的手机却愣住了，原来不是我的手机在响。此时，我开始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渴望的是谁打来电话或发来短信呢？其实我自己都不清楚。

　　迷糊中，我只觉得自己似乎睡着了。我梦见了那只白鸽，我很想知道它在天上都能看到些什么，会不会看到这些天天都挣扎着的人类而迷惑呢？老鬼说得对，这世上没有乌托邦，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这些梦想有现实的有不现实的，我和老鬼的这类梦想似乎就是不现实的，我们想着经历许多不同的事情，然后串联成我们这整个的人生。因为这种不现实，所以我们必然会接受很多的嘲讽和指责，这些人大部份都是年纪大一些的，他们有权力这样说我们，但却没有权力阻止我们，他们已经年轻过了，而我们还没有。

　　车厢里随处都能听到新鲜的故事，我和老鬼都很沉默，我们似乎都一样，喜欢听这些故事，不管真假。这些故事或多或少的赶走了我们这旅途的寂寞。在车上，我和老鬼很少说话，我一方面想着以后会遇到的事，另一方面则想过发生过的事。韩思彤，为什么，你总像影子一样的在我脑海里抹之不去？

　　也许是我不愿就这样的忘记，因为那一年多的感情，像我们一起努力堆起的沙堡，虽然被海水冲去了，却永远的印在了属于我俩的记忆里。

　　我又想到了徐记面馆的那碗面，不知道韩思彤还会不会记得。

　　“木头，快到站了，咱们准备着下吧。”老鬼这时对我说。

　　出了站，我俩一路往前，我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老鬼说：“老鬼，有件事我得说给你听，不然我觉得心里别扭。”

　　老鬼看了看我，说：“什么事啊？你不会在车上把钱给丢了吧？”

　　我笑了笑，说：“我不放裤衩里也不会丢，谁像你，真恶心。”

　　老鬼如释重负，又问：“那是什么事？”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异地的气息，然后说：“其实，我这次出来算得上是躲韩思彤，我不想知道她跟汤建的事。”

　　老鬼看了看我，笑了笑说：“就这事，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我觉得这样对不起你，毕竟我还怀着其他的目的。”

　　“你小子能跟我一起就好了，咱俩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以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咱们在这玩上一阵，你就会惭惭地淡忘那些事情了。”老鬼说着又看了看我：“有很多事情其实本来不是那样的，但一个人坚持久了，那件事就变成是那样的。你现在只需要淡定一些，认为这一切都过去了，那我想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没有回答老鬼，只是嚼着他的话，也许我就是一直认为汤建跟韩思彤是一对，才会有了今天这个局面。说到底我或多或少算得上是他们两个的月老吧。这句自嘲的话换来的还是阵阵心痛。

　　我跟老鬼的行李并不多，所以很快便走出了火车站的广场。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大堆的出租车司机像精子一样的涌了上来，我和老鬼现在终于明白卵子的苦处了，当下只好谁也不理，继续往前。

　　没走多远，一排宾馆、旅店霓虹灯便照得我俩一身五彩斑斓。我看了看这些“宾馆”、“酒店”真有些替他们的无耻害臊，就这么一层楼，十来个房间，就能叫上“七洲大宾馆”，七大洲随便一个地派个代表来，它这里就吃不消了。

　　我正在思量间，一位大婶笑着向我走了过来，她是笑着过来，不过过来后就改拉我了：“小兄弟，住店是不？我们这里最便宜了，一个人五十块钱，还能洗热水澡，能上网，房间又宽敞…”她这话明显水分太多了，我看了看老鬼，老鬼摇了摇头。

　　如此我们接二连三的遇到十几个这样的托儿，有一个干脆直接拿起老鬼的包往旅馆走去，我和老鬼愣是把那小子给狠狠地骂了一顿。

　　最后，货比十几家，我和老鬼找了这家“欧洲大酒店”住下了。这名字挺吓人的“酒店”一晚只收我们三十块钱。

　　我指了指这“欧洲大酒店”的招牌，对老鬼说：“没想到咱们出国了。”老鬼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我和老鬼被领进了房间，我看着那可能曾经是白色的墙壁，问引我们进来的大婶：“大婶，看这墙的样子，这屋子是不是被烧过啊？”

　　老鬼听我这么一问，也一脸严肃了起来。那位大婶脸色先是一惊，然后说：“你看你们说的，那是墙上的粉掉了，我明天就叫人来帮你们刷一下。就这样，我走了。”

　　看着她像逃难一样的神情，我多少对刚才自己的猜测多了分肯定。不禁头皮有些发麻了起来，这屋子要真的曾被烧过，那会不会曾烧死过人，这屋子会不会有什么冤魂之类的东西。

　　老鬼显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当即便瞪着牛眼，在屋子里面四处的找来找去，找了半天就找到了几个用过的避孕套，还有一条脏*。

　　我把自己那无聊的胡思乱想收了起来，脱了衣服便跳上了床。我确实是跳上去了，所以当听到一声“咔”之后，吓了我一大跳。老鬼闻声立刻赶了过来，仔细了看了看床，然后笑着说：“这床不知道让多少狗男女上过，看这木榫都松了。咱俩得给它简单修修才行了。”

　　半夜里，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只是种很朦胧的感觉，我没有多想。第二天的时候，我把这事告诉了老鬼，老鬼听完一惊，他居然也跟我一样。

　　这下我俩死活也不敢多住了，收拾了细软，走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八节　神棍原子澹
二十八、

　　Z城跟我之前的Y城并没有太多的区别，这个城市一样的脏乱差，现在多了我跟老鬼，就更加的脏乱差。这里的羊肉泡馍要比Y城贵一块钱；这里的公厕要一块钱一次。

　　这里是一个人与动物和平共处的地方，所以你会不经意的从面里发现一只苍蝇，会在大街上看到比你还神气的狗独自散步，会被一只鸟拉下一堆大便掉在你头上，会被突然从巷口下水道钻出的如小猫般的老鼠吓个半死；你也会发现这里的姑娘要比Y城的姑娘更懂得保护自己。老鬼在很多次搭讪问路后明白了这里姑娘们的口头禅：“找不到路就去死啊”。

　　我们常沿着这城市的经纬线来回的穿梭着，后来我们才发现，其实这个城市不太大，来来回回就那几条路，挺像老鬼身上那条四角*的条纹。其实不太大也很好，不是有首歌就唱着“小城故事多吗”？但我们所期待的那许多故事，像我和韩思彤的未来一样，扑朔而且还迷离。

　　也许歌里面唱的是对的，我和老鬼终于遇到了属于这个小城的故事。

　　我和老鬼被一个只有十来岁却装着成熟的小子让了只烟，然后拿着手里他塞来的钱听着他说：“哥们，一会有个人来找麻烦，你们就过去帮忙站一下。不用动手。”

　　我跟老鬼其实有说不出的开心，这些天，我俩都快被无聊勒死了。这开心还有另一层含意，那就是我俩从来没有这样的打过架，能经历以前没有经历的东西，也正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想法。至少现在看来，好过跟老鬼比谁吃到的苍蝇多有意思。

　　后来的结果让我俩大吃一惊，老鬼说吃了这一惊，半个月内很难*。我则是希望他以后都不会。

　　我们这边站着十来个人，我和老鬼站在后面，能比较清楚的看见前面的人小腿肚子有哆嗦。就在我们笑这帮小屁孩时，才看到前面货车上的那近一百号人已经陆续下车了。

　　这里是效区，不远就是墓地，我们并不想直接就被送往那边。

　　我的第一反应是快跑，老鬼的第一反应是拉住我跑，所以我俩是跑得最快的。

　　这时候我们也发现人民警察其实并非像电视中说的那般没用，因为就在我跟老鬼把奶劲化腿劲后，便被逮住了。

　　“叫什么名字？”

　　“高木。”

　　“家庭住址，多大年纪，有什么兴趣爱号，是否婚配？”

　　听着面前这位警察大姐的质问，我第一感觉是她似乎又把自己置身于相亲现场，加个“又”字是对她业务这么熟练的充分肯定。

　　见我没声了，她抬起了头，好像发现自己问错了，接着又说：“你才上几年级？就知道出来打架了。”说完后又看了看老鬼，然后指着老鬼问我：“你居然还把你叔都叫出来帮你打架，我真不知道你们这是什么家庭。”

　　我能明显感受到老鬼那得意的神情，这便宜让他占了。我看了看她，小声的说：“警察姐姐…”

　　“叫阿姨，别叫得那么套近乎。”

　　我愣了一下，这妮子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嘛，便又说：“那警察阿姨，你听我说好不好。我们在街上被一个小胖子，拉过去说站在那里，帮他等一个女孩子，他要我们在那里分享他们的幸福。”我突然发现，我撒谎的本领提高了。

　　“你们才多大点，就想着找女朋友？你们知道什么叫责任吗？”

　　“大龄女青年就是对社会不负责。”老鬼小声的嘀咕着。

　　那警察姐姐这时瞪了老鬼一眼，看着我说：“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不是去打架的？”

　　我忙点头，接着又说：“不过阿姨你刚才教训的是，我们以后要注意一下形象，今天的事多半跟我们这形象有关。”

　　这下她的脸色好看了一点，走出了房间，大概是去求证，回来后又问我们要身份证。

　　“你已经二十四岁？”她看了看我。

　　“你居然才二十五岁，怎么看上去像三十五岁？”她看了看老鬼。

　　这下换我开心了，这时又有个小子跑了过来，说：“警察阿姨，我跟他们也是一样的情况。”

　　“你叫姐姐就好了。我其实没那你说得那么老。”

　　走出了派出所，我和老鬼相视一笑，觉得这是我们来这里四天最有意思的事情了。所以就点了只烟来庆祝。

　　这时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个小子，看样子跟我们差不多大，看见我和老鬼，他停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问我要支烟。

　　我打量了他一下，递了支烟给他。

　　“你们两个也是去帮忙的？”他看了看我们。

　　我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那我们一样，没想到遇上这档事，不过也挺不错，我以前还没进过派出所呢。还记得刚才那个女警察吗？真让我服了，估计快花痴了，居然问我穿的*是三角还是四角？”

　　我和老鬼这时都瞪大了眼睛，问：“那你怎么说？”

　　他接着说：“我今天没穿。你俩别这么认真嘛，我说着玩的。”

　　我和老鬼这才发现被这小子给涮了，不过到这里也算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了。他伸出手，说：“我叫原子弹。”

　　我和老鬼又是一愣，然后老鬼握住他伸出来的，深情的说：“你好，我叫氢弹。”

　　我这时也握住了他的手，说：“你好，大家都叫我洲际导弹。”

　　这次换他发愣了，半晌才又说：“我刚说真的，我叫原子澹。”说着便拿出纸笔写给我俩看。

　　他这名字有些琼瑶史上男主公的那种阴柔，也有兵器史上日本人的胆颤心惊。而他这个人基本上中和了这两点，所以原子澹外表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开口后他会给你惊喜，而且是拿他名字做形容词的惊喜。

　　“你们两个是外地人吧？”

　　我和老鬼点了点头。

　　“那你们住哪里？”

　　“公园，公车站牌，公共医院…”我一把打住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