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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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 第7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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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用四个小时,即歼灭川军留守部队和中央军后勤部队三千余人,在周边地区军队增援之前,抢走了大批粮食、'药'品、被服、马匹和枪支弹'药',迅速遁入川鄂湘腹地的崇山峻岭,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将搬不动的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付之一炬,忠县码头和中转兵站燃起的冲天大火,足足燃烧了一昼夜仍未熄灭。

    消息传出,举国为之震动,蒋介石勃然大怒,第一次毫无不留情地致电呵斥刘湘,剿总司令部迅速下达命令,对留守忠县兵站和物资仓库的中央军十余名侥幸逃得一命的校尉军官,全部处以极刑。

    盛怒之下的刘湘,亲自下达了枪毙忠县县长和保安团长的命令,但是巨大的损失已经发生,加上受到全国'性'的旱灾影响,川军储存的军粮和弹'药'已经无法满足一个月的作战需要。黄汉的这一把火,对正在与川军进剿部队连日苦战的川陕红军无疑是巨大帮助,严重阻碍了川军的进攻步伐,使得苦苦支撑的川陕红军,获得了宝贵的喘息和调整时间。

    安毅赶到庐山上的委员长办公室外厅时,正遇到蒋介石大发脾气,蒋介石痛骂刘湘和何成浚略有寸功便洋洋自得,好大喜功骄傲自满,连连报捷从不报忧,军纪涣散领兵无方,才使得黄汉红军和贺龙部残余有机可趁,进而造成如此巨大的灾难。

    葛敬恩等众将看到安毅到来,如释重负,连忙拉着安毅,请他入内安慰委座。

    安毅环视一眼随口拒绝,说我刚到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你们天天在校长身边比我亲近多了,你们都不能让校长消气我又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躲在隔壁侍从室的孔祥熙匆匆到来,分开众将,拉住安毅就往里走,进入侍从室立刻吩咐秘书关起门来,看见安毅没事似的走到墙边泡茶,气得上前一把夺过茶杯扔给秘书,把安毅拉到沙发上,坐下恼火地问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安毅无奈一笑:“干爹,你老人家总得给我先喝杯茶吧?从叙府飞到庐山机场立刻就坐汽车上山来了,你怎么也得让我先喘口气……”

    “嗨!”

    孔祥熙示意秘书快点儿把茶送上,接过来塞进安毅手里:“喝吧!我看你是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告诉我,川湘鄂地区的黄汉红军进攻忠县的事,之前你就没有发现一点儿征兆?”

    安毅喝下半杯茶,咂咂嘴:“干爹,你这是怎么了?别人说这句话还情有可原,你也这么说就冤枉我了。你想想看,贺龙部脱困之后,只在鄂西大山里和何成浚的两个进剿师兜圈子,黄汉部早就被我们和湘西四十四军打得损兵折将猖狂北逃,早已不在我们的防区之内了,我们怎么能掌握他们的行踪?

    “其次,年初湖南省'主席'何健将军与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将军商议之后,抽出三个主力师***湘北,原本是借剿匪之名,伺机吞并湘西张弘栾将军的地盘。张弘栾将军从大局出发,又受到校长两次接见和劝慰,于三月份主动撤离湘北数县,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给了何健的剿匪部队进驻,由自告奋勇的何健遂配合何成浚部清剿鄂西和湘北残匪。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越过防区一步,何健和何成浚将军也从不把军情通报转给我和张弘栾将军,我们怎么会知道黄汉部和贺龙部的动向?”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要不是何健利欲熏心贪心不足,三番五次走政学系几个人的后门,只要抓住机会就向委座进谗言,一味压制湘西军队和你们安家军,怎么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要是你们安家军和湘西的四十四军精锐一直在严密防备和监控,怎么会让***有机可趁?这帮误党误国的庸才……委座也是的,因小失大,悔不当初啊!”

    孔祥熙频频跺脚,愤愤不已。

    安毅心中冷笑,干脆再加上一把劲:“干爹,你也看到了,春夏以来全国半数地区久旱无雨,而且都是生产粮食的农业大省遭灾,如今已经赤地千里遍野流民,南下江南的各条道路上饿殍遍地,尸体掩埋不及又再导致疾病流行,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从五月份开始,我就为了赈灾粮食屡屡往返于川南至滇南之间,与法国殖民当局签订了一个个紧急购粮协议,数月来川南、滇北和黔西各级'政府'不断呼吁和动员,上千万善良的民众从自己嘴里挤出的一口口粮食,全都集中于昭通、叙永和叙府等中转仓库,源源不断运到两湖赈济灾民。

    “之前何成浚和何健两位将军从不主动与我联系,上个月初他们双双飞抵叙府,百般诉苦好话说尽,目的就是要粮食。我什么话也没说就答应下来,至今已累计向湖南、湖北'政府'的赈灾委员会运去八万吨粮食。湘西四十四军和所有保安部队全都投入全民抗旱之中,全国各地'政府'和上百客商等在叙府电机厂门口,生产的各种抽水机和水泵一下线就被抢走,如此等等事无巨细我都得看一眼,怎么可能有精力去管刘湘和何成浚部双重管理的川东地区?我就是想管人家也不让我管啊!”

    孔祥熙频频点头:“果然如此,这次要不是你,两湖必'乱',夫人数次在委座面前说,没有你安毅的无私贡献,就没有稳定发展的西南,就没有大灾后井然有序的两湖地区,你安毅的功绩比谁都大。

    “汪院长数次在紧急会议上呼吁召你回南京,主持赈灾大局,子文也说这个时候只有你安毅能够稳定民心,别的不说,只要你安毅站出来登高一呼,千万灾民心中就有了希望,混'乱'的秩序也会逐渐安稳下来。可是一周来中央和军委连续数次致电给你,你不是在湘西农村就是在滇南专区,让委员长急得不行,恐怕还生出了不少误会。他对刘湘和何成浚发脾气,不单纯是忠县的大败和巨大损失,沉重的旱灾压力也是个重要原因啊!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能够安慰安慰他。

    “快快去吧,让委座气消了马上开会,汪院长和其他四个院长还在楼下的休息室里生闷气呢。”

    安毅缓缓站起来,长出口气微微点头,走到门边的镜子前整理一下仪表,对拉开门的秘书点点头,径直走向蒋介石的办公室。

第一〇三一章  前路茫茫

    第一三一章前路茫茫

    延续两个小时的中雨在黄昏时分停下,天边洒下的一抹残红,将云石山上的古庙照映得说不出的凝重与苍凉。

    古庙侧门石台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颧骨突兀的长发中年人,他缓缓吸着香烟,凝望不足千米高的云石山下嶙峋奇石和葱郁林木,因消瘦而显得幽深的双眼里满是沉甸甸的忧虑。一阵清风袭来,他身上的发白灰布军装迎风摇摆,将他高挑的身躯勾勒得更为瘦弱。

    已经没有了配枪的警卫员轻轻走到中年人的身后:“'主席',红一军团政治部副主任李霄龙同志来看望你,在侧门外,见还是不见?”

    '主席'指尖香烟长长的烟灰因微微的诧异而断裂洒落,他慢慢转过身,看了一眼被红墙一角遮挡住的侧门:

    “他不是在前线指挥作战吗?怎么有空来见我?”

    “李副主任脑袋上缠着纱布,吊着右臂还上了夹板,看样子受伤不轻,气'色'很不好。我看到他是一个战士扶着上山的,像是他的警卫员,进了山门到了庙下的高坎他让那名战士留在那儿,提着个大包袱自己上来敲门了。他说到了叶坪,才知道中央'政府'机关迁到了云石山古庙,还说……还说军委和总部正在开会,一路上他看不到熟人问路,问了山下保卫局执勤的干事,才知道'主席'住在山上……”

    警卫员难过地说出一大段,心里为'主席'感到难过。倍受排挤的'主席'不但在两年多前失去了红军的指挥权,不久又因为成立了人民委员会,连最后的苏维埃'主席'的权力也都没了,两年来'主席'所提出的任何意见均没有被采纳,唯独在春夏之交主动提出每天减少自己的二两米供应以支援前线将士的意见被采纳了,平日里不是独自到田间地头搞调研,就是待在家里孤零零看书写字,'主席'对此曾经自嘲地说过:不但一个人也不上门,连一个鬼也不上门。我的任务是吃饭、睡觉和拉屎,还好,我的脑袋没有被砍掉。

    如今竟然有人到访,而且是备受重视的红一军团的政治部副主任李霄龙,多少让'主席'和警卫员感到意外和不解。

    肚子已经隆起的贺子珍听到对话连忙出来,轻轻挽着'主席'的手臂说正准备吃晚饭,没什么好东西,把客人请进来一起吃吧。

    '主席'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走向侧门,迎上静候在门口的李霄龙,伸出粗糙的大手,'露'出个灿烂的笑脸:“小李,受伤了?”

    李霄龙左手提着个粗布大包袱,右手吊在胸前,望着'主席'伸来的手,尴尬一笑:“七月九日广昌大战中,被罗卓英的迫击炮给轰的,醒来之后才发现到了后方医院。”

    '主席'轻轻扶着李霄龙的肩膀,和气地请他进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吃饭,边吃边谈,我这儿还有一大碗酸菜,哈哈!”

    进门后李霄龙客气地向贺子珍问好,望了一眼贺子珍因营养不良而浮肿的手臂和脸庞,轻轻叹了口气,把包袱放到桌面上,单手麻利地打开,拿出一个硬纸盒子:

    “这是川湘边界过来的一个联络员专门委托我们政治部送给'主席'的'药'品,是湘西制'药'厂生产的特效消炎'药'和治疗痢疾和打摆子的好'药'。这个木匣子可是个好东西……”

    “收音机?我的天呐!这么奢侈……还是‘江南牌’的呢,那个联络员是怎么通过苏区周围国民党军队严密的封锁线的?”

    '主席'指着崭新的收音机,一时间惊讶莫名。

    李霄龙笑道:“川湘鄂边区的联络员这会儿早离开老南昌了,来的是我们自己的联络员,原本就是我们一师的团级参谋,接替李恒负责交通站之后,一直隐蔽在老南昌鸿发货栈,也是我当年亲自带出来的,当然有办法送进来,他到了军团政治部意外碰到我很高兴,就托我把这些东西带来了,还转达了川湘鄂边区联络员临回去前对'主席'的问候。

    “'主席',你猜猜看,湘西地区的联络员是谁派来的?”

    “不会是贺胡子吧?他刚在川东忠县做了一回梁山好汉,估计发大财了。你坐下啊,小李,坐下慢慢说,见到你太高兴了,上次一别,快两年了吧?”'主席'风趣地笑道。

    李霄龙心里叹息一声,点点头坐下,接着说道:“'主席'猜错了,不是贺军长,而是一年多来迅速壮大的没打过一次败仗的黄汉。”

    “黄汉?就是彭德怀原来手下的那个猛将?”'主席'的目光离开收音机,炯炯有神地盯着李霄龙。

    “没错,是他,他这次专门派出联络员,走了近两千公里路,辗转二十多天才找到老南昌交通站,差点儿还因为误会被我们的情报员除掉。他委托我们的交通站上呈了川湘鄂边区独立师的工作总结,还有一份厚厚的有七十六名党员分别书写的申诉报告,这七十六名党员都是在肃反运动中从各军团逃离或者被开除的可疑党员,他们在黄汉这个师长的带领下,从无到有,开创了自己的根据地。

    “申诉报告原本一式两份,其中一份指明是交给'主席'并向'主席'申诉的,政治部呈送给周书记之后,博古同志认为属于军委管辖,就扣住了,我只能把他私人委托转交的'药'品送来……这盒最重的是电池,有十二节,节约使用估计能听一个月。”李霄龙清点完东西,示意'主席'过目。

    '主席'打开'药'品看看,不住点头说真是好东西,拿出两小瓶治疗痢疾和消炎的'药'片交给身边的贺子珍之后,重新把盒子盖上,电池盒子碰都没碰,爱护地抚'摸'光洁的收音机壳子,啧啧称叹:

    “我记得这种收音机,是你曾经待过的模范营那个营长安毅旗下的工厂生产的,一出来就风靡全国啊!我们中央'政府'办公室里有一台,还是三一年生产的那种老式的,比这个要大两倍,而且没有这个精致漂亮,真想听听啊!我都三个月看不到报纸了。”

    李霄龙心中极为难过,站起来用左手打开收音机后盖,飞快地从电池盒里取出三节电池塞进去,合上盖子拧开前面的螺旋开关,一阵嘈杂的电流声过后很快便找到频道,正好播出时下国共军队中最流行歌曲的《驼铃》的后半段:

    “山叠嶂,水纵横,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又一阵动听的纯音乐前奏过后,川南电台那个悦耳的女播音员的声音再次传来:

    “川南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台,下面是晚七点新闻报道时间,首先播报今日的新闻提要:中央'政府'赈灾委员会在庐山召开紧急赈灾会议,中央监察委员、中央执委候补委员安毅将军正式宣布接受中央'政府'任命,即日起担任全国赈灾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并在会上发表了五点赈灾建议;本台记者实地采访,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将军亲临川东忠县视察,决心在两个月之内剿灭川湘鄂'共产'党赤军黄汉部、贺龙部;本台川陕剿匪前线消息,川军剿总司令部第六路军汪铸龙将军所部在四川万源青龙关,与川陕赤军张国焘、徐向前、何畏部激战两日,不幸落败;本台云南记者消息:滇军保安司令詹焕琪将军,再次向欧美各国记者陈述战俘管制条例;中央社江西前线消息,空军十二架战机再次对'共产'党主力部队总部所在地瑞金展开轰炸……下面请听详细报道……”

    不大的堂屋里点上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贺子珍用针挑了挑灯芯,坐在'主席'下手,与'主席'、李霄龙和警卫员静静地倾听新闻广播,直到半个小时的新闻报道结束,传来旋律优美的广告音乐,大家才长长地喘了口气,回过神来。

    “小李,节约用电,关上收音机吧,先吃饭,肚子要紧……小鬼,你先出去吧,招呼李副主任的警卫员和你到隔壁对付一餐。”

    '主席'笑着吩咐,警卫员应了一声,站起来目光留恋地在收音机上滑过,依依不舍地离去。

    李霄龙关上收音机,接过贺子珍递来的筷子,看了一眼已经凉了的一大碗炒酸菜,一碟干炒辣椒和一碗水煮青菜,再看了看'主席'手中粗糙的大碗里小半碗陈米饭,暗自叹息一声,低头三下两下扒完碗里的饭,谢绝贺子珍给自己夹菜添饭,放下筷子,望着慢条斯理吃饭的'主席'。

    '主席'微微一笑,放下饭碗,夹起一截辣椒放进嘴里,边吃边问道:“前线估计都吃不上一顿酸菜了,你怎么不多吃点儿?”

    “'主席',你再这样下去,身体扛不住的,这些菜盐味都没有多少,更没有一点儿油腥,看看子珍同志,都浮肿成什么样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回去我就向上面反映。”李霄龙难过地说道。

    '主席'哈哈一笑:“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多少人连我这样的水平都达不到,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再者说了,如今各县各乡的壮劳力全都上了前线,千家万户只剩下老弱'妇'孺,难啊!本来我一直极力反对所谓扩军一百万,还有那个教条主义的‘堡垒对堡垒’、‘御敌于国门之外’等等错误的军事思想,可是没人听我的,现在证明这么瞎干是行不通的。

    “所谓的扩军百万,不但严重影响了农业生产,而且还两倍三倍地增加了军需后勤供应的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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