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血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三界血歌- 第39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但是阴雪歌手指一动没动,他大笑着看着身体在雨滴里连连翻滚的蟊贼大哥,突然大吼了一声‘中’。

    院子里草丛中,一根石柱突兀的矗立在长草内。

    蟊贼大哥一头撞在了上面,发出无比沉闷的一声闷响。那根石柱是阴雪歌的长辈当年每天饭后无聊,在石柱上敲打拍击、抓磨撕扯,锻炼手掌力道所用。

    石柱使用的,是比渭南古城铺大街的青钢条石更加坚硬数倍的‘银鳞石’制成,就算踏入餐风饮露境三五年的练气士,手持重锤大斧都难以敲碎。

    蟊贼大哥毕竟是惊弓之鸟,他只顾着闪避烈风弩的攻击在地上疯狂翻滚,却没想到在这草丛中,有这么一根要命的玩意儿。

    阴雪歌可是看准了他的位置,看到蟊贼大哥抬起了右脚,知道他只能向左侧翻滚闪避的时候,这才大吼了刚才那一声。所以蟊贼大哥不负众望,一头撞在了石柱上。

    这一下撞得可不轻,蟊贼大哥只是血肉之躯,这一下撞得他颅骨差点碎裂,眼前金星乱闪,差点就眼前一黑昏厥过去。幸好他是习惯拼命的勇悍之士,他深知这是敌死我活的要命时刻,他狠狠一咬舌头,硬是逼得自己睁大了眼睛,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却已来不及。

    烈风弩发出一声闷响,弩弦有力的跳动了一下,合金锻造三棱透骨箭一溜儿血光喷射出来,从蟊贼大哥的心口射进,从他后心射出。

    一道血水紧随着箭矢喷出,在院子里拉出了长有数丈的一条血痕。

    箭矢射在了后方的院墙上,扎进水磨青石垒成的院墙足足有半寸。

    “小……狗!”

    蟊贼大哥茫然的看着阴雪歌,他搞不明白,一个宗学的子弟,怎么会如此棘手。

    他低头看着胸墙那个小小的箭孔,感受着体内不断流逝的生命,一头栽倒在地。

    阴雪歌看着蟊贼大哥,他冷冽笑了笑,将烈风弩丢在了一旁地上。他大步走到了膝盖受伤的蟊贼身边。拔出父亲留下的长刀,一刀枭首。

    大腿受创的蟊贼依旧昏迷不醒,阴雪歌干净的将他一刀刺死,然后走到了自家大门前。打开大门。抓起挂在门框边的一个铁制槌子,对着门楣一侧悬挂的二尺铜锣倾力敲打起来。

    ‘铛铛铛铛’。刺耳的锣声撕碎了春雨夜的宁静,在这静谧的夜里,锣声轻松传出了好几里地。

    左邻右舍当即亮起了灯火,伴随着低沉的唿哨声。每家都有两三个青壮年手持棍棒冲出了家门。这些青壮年多少都练过几手拳脚,家里也会想方设法给他们弄点固元丹吃吃,所以每个人都有着十几钧或者二十来钧的力量。

    按照这天下的《民律》,阴雪歌家一旦出事示警,左右邻舍必须倾力相助,否则视为与贼人同罪。

    眨眼间就有近百青壮聚集在了阴雪歌家门前,两个街坊耆宿更是杵着拐杖。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下来到了阴雪歌面前。他们沉沉的喘着气,目光越过阴雪歌肩膀,看向了院子。

    三名蟊贼躺在地上,借着灯笼火把的光线。可以看到被春雨润开的满院子血水。

    两个耆宿长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当即向阴雪歌挑出了大拇指。

    “雪歌,果然是虎父虎子,三个贼人,你全数杀了?”

    “妙计,妙哉,我们街坊有雪歌你,邻舍都放心了。”

    “哈哈哈,三个夜闯民宅的贼子,一个人头就是一百两银子,雪歌,你有功劳啊。”

    四周青壮也都纷纷咋舌鼓噪,连连惊叹不已。

    他们知道阴雪歌是阴家子弟,每日里都要去阴家宗学练武淬体的,比起他们这些平民家的子弟自然是强大得多。但是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居然手刃三个敢于夜闯民宅的贼子,这可是大能耐。

    敲响警锣仅仅十个呼吸,左右邻舍的青壮尽聚此地。

    二十个呼吸后,急促、稳健的踏水声传来,两名巡街法尉带着二十名全副武装的法役,身后跟着一大群按天轮值巡夜的民夫,排着整齐的队伍赶来了这里。

    阴雪歌看了一眼那两位法尉,顿时眼睛一亮。

    这两个法尉都是熟人,当年他父亲还在时,经常来阴雪歌饮酒练武的。

    他当即上前,向两个法尉鞠躬行礼,将这里的事情一一详细的描述了一番。

    两个法尉一个出身渭南古城李家,名为李业;另一个出身渭南古城赵家,名为赵佶。他们和阴雪歌父亲交好,大家共事多年,有着深厚的交情。

    对阴雪歌,他们也当做自家子侄看待。虽然迫于家族的压力,他们在最近几个月,对阴雪歌的诸般遭遇实在是束手无策,但是听说今夜居然是阴雪歌家被人闯了进去,两人的脸色依旧变得锅底般难看。

    “真正,欺人太甚。”

    李业性情暴躁如火,听到阴雪歌说了这话,他恨恨一跺脚,那数千年人走车行都没能磨出太多痕迹的青石街面,当即‘咔擦’一下裂开了好几条细如蛛网的痕迹。

    “戒躁戒怒,慎言。”

    赵佶和生得犹如猛虎般彪悍狂野的李业不同,他生得俊雅风流,大有文人骚客的风范。当年阴雪歌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个法尉组成的小团体中,阴雪歌父亲是头目,李业擅长冲锋陷阵,而赵佶则更多的充当出谋划策的人物。

    一手按在阴雪歌肩膀上,用力的握了握;另外一手抓住了李业胳膊,狠狠的拉住了他的身体。赵佶眯起细长的双眼,语气变得很是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冷漠狠戾。

    “来人,去看看这宅子四周的动静。”

    “这里天地元气的波动不正常,有人在这里动用了‘消声符’和‘匿息符’。”

    “这等符箓,民间严禁私自流传贩卖,速速搜寻符箓残骸,看是哪家所出。”

    “着上诉太守府,奏明这里有当年漏网盗匪,潜入渭城挟怨报复法尉家属。”

    “同时向律府法丞大人知会一声,漏网盗匪胆敢潜入城中报复法尉家属,此乃挑衅圣人《律》之重罪。请法丞大人发放律书,申饬一应相关人等,彻查此事。”

    赵佶不紧不慢的。将一件一件事情吩咐了下去。

    天空中,一道春天的脆雷‘哗啦啦’的炸开,渭水那边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涌了过来。本来淅淅沥沥让人很是畅快的小雨,突然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街道上的火把、灯笼被突兀的大雨浇得熄灭。但是七轮圆月高悬空中。依旧在昭显他们强大的威能。通过乌云的缝隙,青色月光依旧洒了下来。街道上依旧可以分辨出人形来。

    阴雪歌看着赵佶,突然压低了声音。

    “不能闹大,否则两位叔叔怕是消受不起。”

    “正要闹大。越大越好。”

    赵佶清癯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恼的怨气。

    “欺压你一孤苦少年,已经过分。而且你还是大哥留下孤儿,这是人做的事情?”

    “若是他有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倒也罢了,结果尽是这种见不得人的黑手法。”

    “我和你二叔,居然被调出去巡察山贼动向,动辄就是两月,这就浪费了半年。”

    “而且我等族中。居然连我们应有的月俸都压下了,我们在太守府应得的俸禄,居然被族中代领。弄得我们想要接济贤侄一二,都无能为力。”

    “林林种种。欺人太甚。”

    赵佶的眼角剧烈的跳动着,他咬牙切齿的冷笑连连。

    “但是他也弄错了一件事情,须知道这律府,却是独立于渭南城。律府法丞,有监察渭南一应官民,匡正《律法》威严的重责。”

    “三个……漏网重犯,闯入牺牲法尉家中,图谋不轨,报复家属。加上你这几个月来受到的委屈,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讨一个公道。”

    傲然昂起头来,赵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业。

    “冲动,办不好事情。”

    “他们要耍手段,我们就陪他们玩。”

    “若是没有这夜闯民宅的勾当,我们还真不好开口管这事情。”

    “但是既然他们做了这么蠢的事情,走了这么一步臭棋,就轮不得他们开口了。”

    狂风暴雨呼啸打下,远处突然有大片火光顺着街道向这边急速行来。

    如此暴风雨中,数十支比寻常火把更加亮了数倍的灯火照得街道一片雪亮。

    这些灯火用的都不是普通油脂,而是从深山大泽之中,得了气候,有了长生的蛟龙一类的长虫体内刮出的油脂,用秘法调制而成。如今不灭,土埋长明,除非用某种特殊药剂喷上,否则这火焰根本不会熄灭。

    这样的油脂,和等重的白银价值相当,由此可见其珍贵。

    在整个渭南古城,太守府都没有资格使用这样的‘蛟油’,唯有监管渭南一郡百官、军民,直属州牧府直辖的律府法丞的直属卫队,才能在外出办案时使用。

    这,同样是律法中明文规定的礼法章条。

    三十名身披红色法袍,脚踏红色皮靴,头戴红色尖顶帽,外面罩着红色半身甲,腰间佩戴着红色刀鞘双手斩马剑,就连眉毛都用燃料染成血色,通体上下带着让人心悸的红,宛如一团火一样烧过来的法尉骑着血色怒马呼啸而来。

    这马也非凡物,他们身高在一丈以上,头尾长达三丈开外。他们身躯密度极大,体重超过五十钧,浑身毛片都是一个个旋转的毛旋儿,就好像龙身上的鳞片一般。

    这是出了名的‘血龙马’,国朝中,也只有各州、各郡的律府法丞直属卫队有资格使用。

    他浑身坚逾钢铁,寻常刀剑弩矢根本无法穿透;他冲击力极强,寻常小城墙都是一头能够撞塌;他奔行如风,最快一呼一吸之间能够窜出十里地;他持久力悠长,可以连续奔跑一日一夜而不停息,日行数万里只是寻常。

    这样的血龙马完全无法用金银衡量他的价值,这种近乎于妖怪的坐骑完全被国朝垄断,只有国朝御马监有资格蓄养繁衍,然后分发给各处州郡使用。

    三十位律府法尉,清一色都是淬体大成,踏入餐风饮露境,体内滋生元气的练气士。

    他们犹如一团烈火翻滚而来,象征着森严无情,将一切污秽、恶念彻底烧毁的律法。

    在法尉身后,是一名同样骑着血龙马,身披血色官服,袍服上绣了日月光明,山川河岳,百兽百禽图案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腰间挂着一枚玉圭,一方玉印,气度雍容,周身气息犹如潮水翻滚。

    漫天狂风暴雨无法靠近他三尺之内,所有雨点刚刚触及这个范围,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飞。

    他骑着血龙马,慢慢的行到了阴雪歌面前,居高临下的向他望了一眼。

    森森庄严犹如大山压顶扑面而来,但是这种感觉一闪即逝,中年男子已经飘身下马,肃然向阴雪歌抱拳深深的鞠躬一礼。

    “本官渭南郡法丞司马相,见过阴雪歌阴公子。”

    “斗胆贼人,居然敢闯入烈士林九风法尉家宅,妄图行刺烈士独子,此乃滔天重罪。”

    “本官失察,让大胆贼人作出如此恶行,本官有罪,自当向本州律府上书请罪。”

    “今日,吾等当同心协力,将这些贼子幕后之人抓出,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

    眸子里一抹狂热的光芒闪过,司马相用一种让阴雪歌都觉得头皮发麻的狂暴语气大声呐喊起来。

    “不管这幕后人是谁,一旦抓出来,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第六章 细雨,蟊贼
    雨云来得快,去得更快。

    天空两只白翅膀麻鹰还没来得及返回巢穴,雨云就已经散开。

    清脆的鹰啼声响彻云霄,失去了雨云的遮挡,两只稚嫩却初现气候的麻鹰直冲高空。

    煦暖的春阳洒在身上,虽然后背上的衣衫被龙爪松的树皮磨开了裂口,但是温和的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好似小手一样摸遍全身,酥痒得很舒服,一点都不冷。

    背着书匣,迈着轻快的步伐,阴雪歌走出宗学大门,笑着向门房内的枯瘦老人打了个招呼。

    同样是阴家族人,却不知道姓名,只知道他驻守阴家宗学起码已经有千年之久的老门房呆呆的看着阴雪歌。他诧异的回头向宗学的大门望了一眼,然后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

    “荒唐。”

    老门房低声咕哝了一句,从壁橱中取出了一碟老花生,一小壶老酒,坐在门房前方的青石板上,翘着二郎腿,晒着太阳自饮自酌,目光却丝毫不离阴雪歌的背影。

    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钱庄,将一个小金锞子兑换成了白银,又将几锭银子兑换成了铜钱。

    小小的一个金锞子,就变成了大大的一袋子银角子和铜钱,叮叮当当的足足有数十斤重,拎在手上有着满满的饱足感。

    在钱庄对面的药店中,掏出了金锞子,买了十五颗固元丹,这也就花费了三百两银子。

    将丹药小心藏进怀中,阴雪歌又走进了路边的肉店、粮店和其他店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无数。每当他抓出大把的铜钱或者银角子付账的时候,他总是对苗天杰多产生一丝好感。

    七个月来,他总共被劫走了五十两白银,损失了十八颗固元丹。但是今天一次,就全回来了。

    “二十两黄金,亏他能带在身上。有个便宜姐夫,果然是人生一大乐事。”

    带着一丝恶意,阴雪歌开始揣测,如果他将青蓏嫁出去,是否能捞到点好处?

    但是仔细斟酌了一番。想想青蓏枯瘦干瘪的身材。以及枯黄瘦削的脸颊,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赔钱货,倒贴钱都没人要。买回去干什么?笨手笨脚做事都不会,只能下汤锅熬汤。”

    想到‘熬汤’一词。他又想到了青蓏上个月说阳春三月。最好是炖一锅老天麻母鸡汤进补。一则是滋润肠胃。舒缓一下冬天消磨得差不多的身躯,一个是驱散春寒,强壮肉身。

    只不过那时正窘迫。宗学发下的银子总是神乎其神的多次失踪,进补一事自然就落空了。

    “芦柴棒子,都没肉的。想要嫁出去卖个好价钱,也得养得肥一点?”

    抱着这种不良的念头,雇了一个挑夫,将买来的各种零碎东西让他一担子挑了,他又跑去市场,买了四只老大老肥的老母鸡,一共花掉了九钱银子。

    “是贵了不少。”

    四只老母鸡,居然要九钱银子?

    去年的时候,四只同样的老母鸡,只要最多七钱二分银子。

    千年的时候,同样的老母鸡,满打满算,加上几个鸡蛋的饶头,也就是六钱而已。

    和鸡蛋一样,市集上的东西似乎越来越贵了?

    而这种变化,似乎都是从林惊风出任渭城太守后出现的。

    拎着四只老母鸡,怀里揣着一大包二十年火候的老天麻,阴雪歌若有所思的带着挑夫回到家里。打发挑夫走的时候,他又给了挑夫足足一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