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馆不死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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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馆不死传说-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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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说没有多大帮助,但如果不先把握各人行动,那么就不可能深入探讨。”
  “是的。”说着,我把玄儿做的不在场证据表递给他,这次我没有按原样折好。和刚才的时间表一样,玄儿随意地放在工作台上。
  “不过,中也君。”他离开工作台,重新走到房间内里,“我想听一下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
  “那儿的……”玄儿用右手指着斜前方,“那幅画你怎么看?”



  6


  玄儿指的是房间北侧的墙上画着的那幅奇异的画。
  把本来肯定是单一地涂成黑色的墙面当做巨大的画布,在上面画上了各种人、物和建筑之类的东西。近乎孩子涂鸦似的无规则、不经心……缺乏条理……
  ——姨妈平时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作画。
  前天傍晚在沙龙室听到的不知是美鸟还是美鱼说的话,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都是些恐怖而奇怪的画。
  几个线条横七竖八地交叉着,似乎连底子都没有打,就用小刀把厚厚的颜料抹上去了。接近天花板的地方,细致地描绘着一朵黄金色旋涡状的类似星云般的东西。在靠地面的位置画着波涛涌动的深蓝色的“海”。浮在上面的球体看上去就像快要沉入大海的夕阳,太阳上无数网状的黑色裂痕给人不祥的感觉。还有……
  在底色为白色、有一扇门大小的画中,绘有若干塔尖突出的黑色建筑的扭曲的影像。那笔触使得那部分看上去仿佛烧焦了一般。
  散布在四处的圆形或椭圆形的圆圈,像是漂浮在黑暗中的肥皂泡,里面用淡色描绘出人物的图案……
  对于画中这些具体内容,到现在我才是第一次仔细看。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凶案现场”的观念,在超越一切支配着自己的行动吧,到目前为止,虽然我意识到那里画了这样一幅画,但却无法真正把握其内涵。或许也可以说自己并未主动认真地观察。
  描绘在宛如肥皂泡的圆形和椭圆形圈内的大部分是婴幼儿。还有蜷曲身体浮在羊水中的胎儿的画。婴幼儿的相貌看起来并不像是现实中的某个人,但其中有两个肉体在腰部附近结合在一起的畸形双胞胎的形象,显然,创作这个形象时,她一定想起了美鸟和美鱼。这么说其中有些画的形象可能类似阿清。
  每个婴幼儿都显得很忧郁,和普通婴幼儿的表情相差很远,甚至让人觉得他们很快就要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和悲伤的哭泣声了……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想。这是什么意思?
  她——望和,在这儿到底想要画什么?到底想要画什么?
  我有意识地想了一卜,但没有想到答案。而且原本有没有所谓的“答案”也未可知。
  “听说望和姨妈今年年初开始画这幅画。”玄儿对着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我说道,“之前她一直在普通的画布上创作。征顺姨父说,没有特别的起因,突然有一天就……”
  “之前,她画的是什么样的画?”
  “开始动笔的作品这里还留着一两件……”玄儿看了一眼房间里放着的几个画架,说道,“嗯,画的主题基本都差不多。”
  “差不多?”
  “以这座房子——黑暗馆的各处为素材的建筑形象以及看似以身边人物为模特的人物画等等。人物画也是以婴幼儿居多,但她绝不直接描绘现实中自己的孩子。即便是以阿清为原型,也是那种怪病没有显现出来时的健康婴儿形象,或者是正常成长情况下的胖男孩形象。”
  “原来如此。”
  “好像也见过把她自己作为吸食孩子的怪物来描绘的画。还有很多根本无法解释的怪作。”
  “……”
  “对了,中也君。”’玄儿再次抬起右手指向壁画,“我想听听高见,是画在那边角落里一幅画。”
  玄儿指的是在我右侧角落的一幅画。在它前面的地板上,放着用于垫脚的脚凳。望和死前可能正拿着画笔和调色板面对那儿,或者正要面对那儿。
  我走过去,将视线直接投向画面。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几朵和我等高的花。暗淡的黄色花瓣每三四枚合在一起,构成了大朵的鲜艳的花——这花并不陌生。我应该知道名字,但是……啊,这叫什么花来着?
  几片黄色花瓣被从花蕊中渗出的血一般的深红色染成条纹状。有的被整个染红。
  “这个……”我低声嘀咕着,又朝前迈出一步,“这个是……”
  在黑暗中的那些花的下方,是该画的主要部分。我稍稍弯腰,又向前走了一步。
  这是一幅底色为白色,长宽约一米多的画。那幅画和同一墙面上的其他画风格迥异。
  一个年轻女人倒在地上,身上的深灰色和服异常凌乱,白蜡般的皮肤裸露在外。而且……一个全裸的怪物在她上面,将其强行摁倒。
  那怪物大致上是人的形态,但同时又具有奇异的特征,让人觉得那绝非普通的人类。
  首先是从他那土黄色的背上生出的两支红黑色树枝一般的东西。在我眼里那像是他的“翅膀”。虽然还没有获得正常的功能,但那是它在黑暗中飞舞时必不可少的奇异而邪恶的翅膀。
  第二个特征在他的脚上。
  他那两只脚向着画面前方伸出,握着女人的两只手腕将其压在身下。为了摁住女人,他的脚尖张开踏在地上。脚的形状和乌黑的脚背都描绘得细致入微……问题是那脚趾的数量。
  并非普通人生长的五根,而是只有三根。在他左右脚内侧各有一根相当于拇指的脚趾。左右两脚的另外两根脚趾远比普通人粗、长,仿佛怪物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玄儿?”看着看着,我觉得很不舒服,喘着气问道,“这幅画到底是……”
  “你看着像什么?”
  听到玄儿的反问,我将手掌放在微微出汗的额头上。
  “女人遭到一个妖怪的袭击……我只看懂这些。”
  “是不像人类的妖怪吗?”玄儿深深地吸口气,“不过,如此细致入微的画,我还是首次看到。特别是那三根脚趾,还有那头发袭击女人的“怪物”长相凶残,嘴里露出野兽般锐利的牙齿,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充满着疯狂的情欲,杂乱的白发根根竖起……
  另一方面,或许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受到袭击的女人的神色似乎很矛盾。眼睛圆睁,嘴巴张得很大,但那并非完全是因为恐惧和厌恶而发出惨叫时的表情……
  “你觉得为什么望和姨妈会画这样的画呢?”玄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觉得这完全是空想或妄想出来的吗?”
  “啊?”我不由自主地转过身,玄儿就在我身后,近得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难道不是吗?”
  “和这个构图相似的画,姨妈以前也画过几幅。虽然不像这幅这么露骨。”
  “那么……”
  难道他是想说:可能有现实中的原型?是这样吗?
  不会吧——尽管我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再次看看画,然后在脑海中战战兢兢地撒开了想像的大网。
  难道说这是望和亲眼目睹的一个恐怖场景?是烙在她心底无法抹去的残象?这幅怪画就是根据残象创作出来的?如果这样……
  那么被袭击的这个女人是谁?攻击她的这个怪物、这个有着异形“翅膀”和三根脚趾的恶魔般的怪物又是谁?
  一片让人感到不祥的沉默,深夜里无边的寂静。只能听到换气扇轻微的旋转声和身后的玄儿有意无意的喘息声。
  我再次黯然地看看眼前的画——整体还有那个部分。
  夕阳破裂的声响、仿佛烧焦了一般的建筑物崩塌的声音、女人的悲鸣声、妖怪的吼叫声……这些仿佛就快要在这沉默和寂静中破堤而出——我产生如此幻觉。被束缚、被吸入,眼看就要被带到另一个世界。
  “玄儿。”我慌忙将视线从画中移开,再次转身冲着玄儿,“玄儿,这是什么意思?”最终,我只能再次提出这个疑问,“这,这幅画是……”
  “你不明白,中也君?”
  “什么?”
  “画在那儿的花。”说着,他的手越过我的肩膀,指着墙上的画。眼神暗淡,似乎绝望了,“那是什么花,你知道吗?”
  “不,那是……”
  “那个啊……”玄儿叹口气,“是美人蕉!”


第十九章 暗道问题


  1


  “中也君,到这边来。”
  我再次看着墙上的画,纹丝不动。玄儿撇下我,来到旁边休息室的门前,打开门,转身冲我招招手:“到这边来。关于刚才没有说完的问题,我们就在这儿把它搞清楚吧。”
  “嗯!”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顺从了玄儿的召唤。尽管他说是“刚才没有说完的问题”,但在我来说,没有解决的问题很多很多。所以玄儿指的是什么,我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而且现在我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这幅画。
  开放在黑暗中的几朵黄色的花……嗯,经他指点,觉得那的确是美人蕉。花蕊中渗出的血色染红了花瓣,其下便是那幅噩梦般的暴虐之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奇怪的画到底想说明什么?不过,从刚才玄儿的口气来看,他好像已经大体明白。
  说起“美人蕉”,那也是玄儿去世的母亲的名字。玄儿的生母康娜,是馆主浦登柳士郎的发妻,27年前的8月5日深夜,她在这座宅子里生下玄儿后死了。她的父亲是浦登卓藏,母亲是浦登樱子,外公是浦登玄遥,外婆是浦登达丽娅……
  如果那花真是美人蕉……
  那么,画中被三根脚趾的怪物压在身下的女性,就是浦登康娜?被害人望和的亲姐姐浦登康娜,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卓藏和樱子夫妇的长女是康娜,望和应该是小女儿。还有得了和阿清同样怪病而早逝的次女麻那和三女儿美惟,长女和小女儿之间的年龄相差很大。如果望和真的亲眼见过画上的情景,那是何时的事情呢?何时、何地,她是怎样……
  “中也君,这边。快来看!”
  在他的大喊声中,我回过神,晃晃悠悠地朝独自进入休息室的玄儿走去。
  “对了,玄儿。”
  房间里安装着一个没有烟道、形式上的壁炉,玄儿就站在壁炉前面。我走到他身边,看看他的表情。
  “刚才没有说完的问题是指……”
  玄儿点头嗯了一声,扭头看着我。
  “我刚才不是说——关于凶手的逃脱过程,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吗?”
  “啊!……对,是的。”
  我抬头看着壁炉上方墙壁上的那扇窗户。本来镶在那里的红色花玻璃已经破碎,现在只剩下黑色窗框,犹如长方形“洞穴”。其宽度与壁炉相仿,高有一米多。两个大人可以轻松地并肩通过。
  和发现望和尸体,勘查房间时相比,那里并没有特别变化。惟一不同的是已经听不到屋外的暴风雨声;窗户那边的红色大厅里的灯全亮了——仅此而已。
  “因为伊佐夫推倒青铜像,通向走廊的门无法打开,走投无路之下,凶手只能从这个窗户逃入红色大厅。于是他用屋里的那把椅子砸碎了玻璃……”
  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了。当时潜入红色大厅的少年市朗正好目睹这一情景,因此可以确信。但是……玄儿到底觉得这个“逃脱过程”中,哪里还有疑问呢?到底有什么是必须“先弄清楚”的“问题”呢?
  我苦思冥想,而身旁的玄儿则单腿跪下。然后,打开手里的电筒,朝壁沪内里照去。
  “为什么……你在干什么?”尽管我感到不解,但还是跟着单腿跪在地板上。
  “好了,你看一下!”说着,玄儿把另一条腿也跪下,弯着身体,几乎趴在地上,将上半身探入炉中。
  看到玄儿如此架势,我几小时前的记忆突然苏醒。当时——就是我发现壁炉上的窗户破碎,觉得最好看一下对面的红色大厅而准备离开的时候……
  ——奇怪啊。
  玄儿嘀咕着,一脸困惑地摸着下巴。
  ——这里好像……
  对了,他是这么嘀咕的。而且和现在一样,不管不顾地打开手电,查看壁炉内里。
  “是这个啊?”玄儿的声音传了出来,“中也君,你也来看看!”
  我只能听从他的指示,也双腿跪在地上,一边保护好裹着绷带的左手,一边钻到玄儿身旁。我们俩在狭小、满是灰尘的壁炉内肩挨着肩,脸挨着脸,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怎么样,中也君?”玄儿将手电换到左手,将右手伸向内里,“这里有一个小的棒状突起。如果把这个推上去……”
  嘎吱嘎吱……附近响起微弱的金属声。
  “好了,这样就解开锁了。”玄儿低声说着,冲着前方,放下手电。借助光线,他将双手伸到壁炉最深处,那儿有铁板。玄儿将双掌放在其中央附近,一用力随着低沉的吱吱嘎嘎声,铁板的一部分动起来。长、宽约六七十公分的正方形滑向一旁,犹如打开拉门。
  在打开的铁“门”后面出现了一块新的黑色的板。好像是一块木板。从位置上看,应该是隔壁墙的背面……玄儿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那块板。随着一声和刚才的金属声不同的微弱声响,那扇黑色的木门立刻向对面左右打开了。
  (……啊,这里也有这样的……)
  ……与此同时,柔和的光线从对面射进来,那是红色大厅里的灯光。
  “啊?”我不由自主地喘了一口气。
  (这里果然也有!这个念头突然从昏暗混沌中浮现出来,但……)
  “玄儿,这是……”
  “正如你所看到!”玄儿捡起手电,关上开关,慢慢爬向紧贴着壁炉地面的正方形的“门”,“中也君,你也过来吧。这边还散落着不少碎玻璃,小心点。”
  玄儿很快就爬到门外,顺利“逃入”红色大厅。我还在壁炉里。
  “明白了吧。关键在这儿。这个北馆在18年前被烧毁,负责重建的建筑师设计了几处孩子气的装置。其中之一就是这个暗道。



  2


  我遵从玄儿的命令,穿过暗道。
  暗道下端在壁炉侧接近地面,但在红色大厅一侧则高出地面30多厘米。我留心着散落的碎玻璃,还要尽量不使用受伤的左手,相当辛苦。如果门再大一点可能就没什么了。要不是玄儿中途帮我一把,我就必须转过身子,让脚先出来。
  “你的手没事吧。我不想勉强你。”
  “稍微有点疼……不过,还行。”
  靠着玄儿的胸口,我总算站起来,伸手拍拍身上的灰尘,再度审视一下刚才爬过来的那扇门。正方形,边长六七十公分左右。不过,有这么大的话,即便是身材高大的男性也能从容通过。
  “正如你所见,壁炉侧的铁板可以横向移开,而大厅侧墙壁则是这样向外打开……”玄儿解释着,将大厅侧的门轻轻关上。
  从壁炉内看,门是一块木板,但这边的门外侧却贴上了结实的黑石,与周围墙面协调。门相当厚,关好则与墙面融为一体,乍看上去根本无从知晓。
  “在大厅那边,也有同样的构造。”说着,玄儿将视线投向“那边”。
  从高大宽敞的红色大厅的方位上看,这边是西,那边是东。
  “音乐室的壁炉和这个大厅也是由同样的机关连接。那边的壁炉比这边大很多,所以通道也宽敞不少,容易通过。两边的门都只能从壁炉侧打开。”
  “是单行暗道?”
  “嗯。顺便告诉你,在这二楼的走廊里也有一处小小的机关。在和二楼的主走廊之间,有一面翻转墙,和你在东馆看到的一样。”
  “简直就像是忍者屋啊!”我故意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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