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集中营的女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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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粹集中营的女战俘-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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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爆炸声夺去了我们的听觉,大家都张着嘴说话,但谁也听不见,这种感觉是没有经历现场的人无法体验的。

  最后几篇日记是在奥斯威辛集中营补写的。

  1942年11月7日

  西风萧瑟。由于共青团区委掌握的情况不够准确,才造成卓亚、我、科尔与霍夫克被俘的后果。

  这一次,共青团区委派卓亚到德国人的司令部附近刺探情报,这招棋犯了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尽管共青团区委的判断有失误,但为了保证卓亚的安全,还特意安排我、科尔与霍夫克暗中保护。

  卓亚刚刚走到哨卡一百米处,就感觉情况不妙。德军的盘查严厉而又苛刻,无论男女老幼,一律要检查。就在卓亚犹豫不决的片刻,一名戴墨镜的纳粹军官朝她走来。

  情况万分紧急。因为考虑这次执行任务特殊,共青团区委让卓亚携带了手枪和地雷。就在这名德国军官距她十几米远的时候,卓亚迅疾地掏出手枪,“砰”一枪,打死了他。“嗡”一声仿佛谁捅了马蜂窝,警报声、枪声、老人叫、小孩哭响成一片。

  听见枪声,我们也迅速同敌人接火。驻守在司令部的德国兵一拥而上,我们利用残垣断壁作掩护,对着巷子里的敌人射击。由于敌众我寡,携带的弹药有限,我们一边打一边撤退。这时,德国人从巷子里追了出来,他们有好几百人,叽里呱啦怪叫着。一拐过墙角,几十支冲锋枪同时射击。突然,负责掩护撤退的科尔像一片树叶那样弹飞起来,在德国人爆豆般的枪声里,科尔已经飞出数米,他的身体在半空划出一个犹如雨虹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布满残砖碎瓦的街道上。

  就在科尔牺牲后的十几分钟,霍夫克也踉跄着扑倒在地,受了重伤。我一边半蹲着用冲锋枪射击,一边去拉他。我说:“霍夫克,快点,快起来,德国人马上就冲过来了!”肺部受了重伤的霍夫克喘着气说:“我……我……不行……了,你……们……快走!”他的声音被德国人激烈的枪声淹没了。

  我们一边向德军扔手雷一边用冲锋枪射击。

  见我们不肯撇下他,霍夫克悄悄地掏出手枪,抵在自己的头部太阳穴上开了一枪,他自杀身亡。卓亚哭叫着霍夫克的名字泪流满面,我抱着霍夫克的身体拼命摇晃,似乎想把他唤醒,但他永远睡着了。

  德军又冲了上来。

  我们一边射击,一边向哨卡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撤退。我们的子弹打光了,就在我们掏出手雷准备与德国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两支冲锋枪同时抵在我们的后背上:“不许动!放下手雷!”一句生硬的俄语在身后响起。

  我们被俘了。

  1942年11月20日

  德国人是野兽。

  他们轮奸了卓亚。热血涌上了我的脸,我感到脑袋发麻,全身像通电一样,愤怒的烈火仿佛能撕裂我的胸膛。

  真是一次奇耻大辱!

  1942年11月23日

  审讯室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子中央有一张桌子,一座火炉,有铁箸、皮鞭、铁箍滑轮等刑具,屋顶的梁上有一根绳子斜垂下来,那是吊打战俘用的。

  我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两个狼一样的德国士兵按住卓亚的双腿使劲分开固定在两个铁箍里,又把她的双手捆在前面,从架上拉下一条铁链勾住双手的绳结,然后扯动了滑轮。可怜的卓亚,双腿被一点点拉了起来,身子也逐渐挺直,最后已无法扭动,德国人问:“说,你们共青团地下组织的提挥部在哪里?!”卓亚冷冷地说:“不知道!”德国人把两根电线的端头分别缠绕在卓亚的两个手指上,当电刑控制器电压的波线不断上升时,张大的电流从她的手指传遍全身,使她身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当电流进一步增强的时候,她就反弓起身子来,头向后仰去。她脸色苍白,汗水从金色的头发稍上往下滴。

  看到可怜的姑娘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我愤怒地叫骂:“德国佬,你们不得好死……。”一个高个子的德国士兵拎着皮鞭过来,对着我就是一顿雨点般的鞭笞,直至把我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德国人说:“苏联红军是不会知道你们这样挺着身子站在这里受罚的,而且永远也不会为你们报仇。还是说了吧!”卓亚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不,我们红军会找到你们报仇的!”

  德国人给她加刑。当电流增强到最大限度的时候,卓亚的身子就猛地挺直,反弓起来,眼睛也向上翻去,她挣扎着身子,发出一阵阵惨叫。渐斩地,她的惨叫变成悲鸣和呻吟,几乎不像是人类的声音。终于,她的惨叫声消失了,头颅无力地垂到胸前,昏死过去。

  这时候,德国人把她解下来,哗一声,给她身上泼了一桶冰水。在冰水的刺激下,卓亚慢慢地苏醒。德国人问:“说,共青团区委地下组织的指挥部在哪里?”卓亚摇着头,吃力地说:“不,不知道!”德国人哼了一声。一名士兵从燃烧的火炉捡出一块透红的烙铁,恶狠狠地烙在她的肩头,随着一缕青烟和皮肉烫焦的声响,卓亚惨叫一声再次昏死了过去。

  卓亚是真正的共青团员,以实际行动向敌人证实了苏维埃人的意志是用钢铁铸成的。

  1942年12月5日

  德国人大概觉得从我们身上一无所获,因此决定公开绞杀我和卓亚,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把我绞死,而送到波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

  灰色的天空,铺满铅一样的云块,静寂的旷野里雪下得很凶猛,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在呼啸的风中,张牙舞爪,你推我搡,肆无忌惮的旋转啸叫,扯动了整个破碎的天空,极灰暗地往下坠落。风大、雪大、天色昏暝,野树林在弥漫的风雪里,发出凄厉的长啸,像德国人的鬼哭狼嚎。

  德国人把顿涅茨河沿岸没有转移的群众全部集合起来,善良的群众不明白德国人在玩什么鬼把戏,每个人脸上都浮显着恐惧。尽管有如狼似虎的德国士兵用冲锋枪维持秩序,人群仍然骚动不安,小孩哭,妇女尖叫,老人咳嗽。不一会儿,德国人的摩拖车载着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卓亚朝绞刑架驶来。

  一脸倔强的卓亚,视死如归。她深情地看了一眼冰冻的顿涅茨河和雪野里迷茫的山野。一位长得像豆芽一样的摄影师,给卓亚不停地拍照。

  围观的群众落泪了。那些饱经战争苦难的人们,他们的家园被炮火摧毁,他们的亲人被侵略者杀害,他们无家可归,痛不欲生,他们向这个敢于抵抗的年轻姑娘洒下了敬佩、同情的泪水,同时也增加了对法西斯的仇恨。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但大家敢怒不敢言,周围全是荷枪实弹的德国兵。

  突然,一名五十多岁围着头巾的妇女冲到德国士兵组成的人墙边哭喊:“卓亚,我的孩子……”我看清楚了,她就是卓亚的母亲,一位慈祥的俄罗斯妇女。

  正走向绞刑架的卓亚听见母亲的哭叫,浑身一震,扭过头,看见了母亲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她大叫一声“妈妈”便泪如雨下。她挣扎着要去见母亲,但被德国人死死拦住。一名德国军官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想一想,你死后,你的妈妈多么可怜,为了母亲,你还是招了吧。”“呸”卓亚朝德国军官脸上啐了一口。

  德国人大声咆哮:“绞死她!”卓亚的母亲流着泪拼命哭叫:“卓亚,不要啊!”

  在母亲流着眼泪的哭声和群众愤怒的抗议声中,卓亚从容走上绞刑架,她大声说:“妈妈,不要哭,擦干眼泪,挺起胸膛,你的女儿是光荣的,她没有背叛祖国和布尔什维克。同志们,不要怕,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

  卓亚牺牲后,德国人把绞杀她的照片资料乱贴乱发。 。 想看书来

第17节
巴甫洛夫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菩提树上圆圆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雾丝一般倾洒在奥斯维辛的集中营。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月光是经过铁窗外那株菩提树的枝叶斜射下来的,地面上落下了斑驳的树影。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院子里那丛败叶草灰绿色的叶子上。薄薄的月光的青雾浮在奥斯维辛的屋顶与地面上,阴森森冰冷冷的集中营此时此刻也仿佛变得温柔起来。

  巴甫洛夫怎么也睡不着,奥尔佳那双苹果花一样妩媚的蓝眼睛总浮在他的眼前。他掏出那把没有被党卫队没收的口琴,吹起了奥尔佳最喜欢听的俄罗斯歌谣《猫头鹰》。这首歌谣是根据俄国著名诗人叶赛宁的诗《猫头鹰叫出凄切的秋声》谱曲而成。琴声如泣如诉,充满悲秋的气氛。随着缓缓的风一样的口琴音乐,猫头鹰的哀啼,萧瑟的秋风,飘落的黄叶,萧杀的秋景,衬托出诗人与音乐家为大自然顿遭厄运而愁苦难言的伤情。

  琴声如同流水,在集中营弥漫。

  一只夜游的玛祖鸟,低一声高一声地啼叫着,掠过温柔冷清的月夜,飞向集中营里那片长满松树、白桦树的小树林子。

  巴甫洛夫想起了与奥尔佳相识的情景。

  秋天,德国人入侵顿巴斯,占领了塔巴罗格和顿河罗斯托夫,整个乌克兰只剩下一个伏罗希洛夫格勒州没有被德国人占领。跟坦克部队一起撤退的巴甫洛夫被调往斯大林格勒前线。

  巴甫洛夫是在撤退转移途中认识奥尔佳的。

  自从民族大迁徙以来,顿涅茨草原还不曾见过像一九四二年七月这些日子里那样的大队人马的迁徙。在烈火下的公路上,土路上或是草原上,满眼都是带着辎重车、高炮和坦克的红军部队,保育院和幼儿园的孩子们,畜牲群,大卡车,以及逃难的人们。逃难的人们有时排成队列,有时分散,他们推着装东西的小车,孩子们就坐在小车的包袱上面。

  远处,已经是在顿涅茨河的什么地方,响起了低沉又刺耳的轰炸声。

  “我真替他们难受。”搭乘坦克转移的奥尔佳环顾四周说。

  奥尔佳的叹息引起正在进行通信指挥的坦克兵少尉巴甫洛夫的注意。他仔细地端祥这位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红军大尉来。

  这个女兵长得真漂亮!一双非常美丽的水灵灵的蓝眼睛,闪烁着坚强的光茫,像两朵倒映在顿涅茨河蓝色河水里的百合花。玫瑰色的脸颊虽然被烈日曝晒着,仍然是白晰而俊俏的。船行红军帽盖住了她那头精心剪过的金黄色秀发。虽然是坐姿,但奥尔佳的腰里扎着武装皮带,别着一支手枪,看起来英姿飒爽。

  巴甫洛夫笑了笑。他干咳了一声,用沉着流畅的低沉音调朗诵道:“悲戚的恶魔,谪放的精灵,飞翔在罪恶的大地上空……”这是俄国诗人莱蒙托夫的长诗《恶魔》里的句子。青春年少的巴甫洛夫朗诵诗中的句子,想在美丽的异性军人面前露一手,以引起她的注意。

  没想到这一招不管用。

  “少尉,这是在行军作战,不是莱蒙托夫的诗歌朗诵,德国人的俯冲轰炸机随时都有可能来轰炸,请牢记自己的职责,注意和车队总指挥保持联络!”一脸冰冷的奥尔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巴甫洛夫碰了一鼻子灰,幽默地做了一个鬼脸,耸耸肩说:“哦,又是一个铁血无情的姑娘,真让人扫兴。”

  “少尉,如果呤诗可以赶走德人的坦克和俯冲轰炸机,我愿意给你朗诵英国诗人拜伦的长诗《查尔德·哈罗德游记》。”

  “这首游记长诗可是他在西班牙、希腊等国旅行的见闻和感受。”

  “真可惜。你不应该扛枪,你应该拿笔。”

  “你还别说,要是没有这场让人诅骂的战争,我就是俄罗斯的第二个叶赛宁。”

  奥尔佳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巴甫洛夫的脸一下子羞红了。

  就在这一刹那,一声沉重可怕的巨响,震动着空气和大地,差点没把他们的耳朵震聋。树上的绿叶和树皮屑纷纷落下,连顿涅茨河的水面也浮起了微波,紧接着,数百架德国人的俯冲轰炸机,黑压压飞了过来。在飞机引擎可怕的呼啸声中,敌机一边丢炸弹,一边用并列机枪猛烈地扫射。

  奥尔佳大尉见状,训练有素地从正在开动的坦克上跳了下来,组织正在转移的群众疏散,隐蔽。她喊";快卧倒";的指挥声被混在一起的爆炸声、机枪声淹没了。

  巴甫洛夫连忙紧握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向德国的轰炸机射击。

  随着高射机枪“嗒嗒嗒”猛烈地扫射,一架德国俯冲轰炸机,像一只受的大鸟,冒着黑烟怪叫着一头向陡俏的山崖撞去,在爆炸的火光中粉身碎骨……

  德国人的俯冲轰炸机几乎是从逃难的人群头顶掠过,飞行的气浪将好几个白发老人掀倒。炸弹在人群中爆炸,有好几个穿“布拉吉”的俄罗斯姑娘被炸死了,白惨惨的血肉模糊的腿就孤零零地挂在路边的一棵树上。

  随着大大小小的爆炸声,烟雾向天空冉冉升起,火光四下迸散,爆炸掀起地上的泥土和碎石向高空飞去,又雨点般地落下。已经看不见顿涅茨草原的峡谷、河流和树林了,浓浓的硝烟把这一切都吞没了。远方,烟雾像一片片的密云,滞留在地平线上。

  撤退转移的道路上出现了可怕的景象:疾驶的汽车、川流不息惊慌失措的人们,惊天动地的爆炸,挟裹着孩子的哭叫声,顷刻之间像晴天霹雳似的突然袭击着。这种景象交集着人们心里的种种感受,就突然被一种无法表达的,比为自己担扰更为深刻、更为强烈的感受所贯穿,这是一种在人们面前裂开了深渊,裂开了世界末日的感觉。

  一个###岁的小姑娘,正哭叫着在道路上寻找妈妈,她像一只迷途的小鸟,找不见归依的枝巢。这时候,一架德军俯冲轰炸机呼啸而来。奥尔佳见状,一个大跨度的鱼跃前扑,将小姑娘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躯掩护了她。就在奥尔佳扑倒小姑娘的瞬间,德国人丢下的炸弹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爆炸了。

  经过苏联红军高炮分队数小时的激战,数百架德国人的俯冲轰炸机扔下十多具同类伙伴的残骇碎肢后,仓惶而逃。

  暮色降临到顿涅茨草原。

  转移撤退的群众,踏着斜阳残淡的余晖,噙着眼泪草草掩埋了亲人的尸体,随同红军部队撤退到峡谷的丛林里。

  坦克、自行火炮和负责运输粮食弹药的辎重车辆全部开进峡谷的丛林里,用绿色植物伪装起来。

  奥尔佳、卫生队指导员维拉、女骑兵安德烈娃、柳德米娜、柳芭娜、尼娜等人在一棵黑李子树旁坐下。李子刚刚成熟,紫黑色的果实缀满枝头,一嘟噜一嘟噜的,非常醉人。女兵们捡来了一堆枯干的树枝,在树下燃起了一堆红红的篝火,噼噼剥剥,松枝在火中燃烧,啪,一个残余的松子在火中爆裂。

  巴甫洛夫不知从哪儿猎回一只受伤的野羚羊。他同几个男兵七手八脚将羚羊摁倒在地,被摁倒的羚羊挣扎着伸蹬四蹄,咩咩衰鸣。

  尼娜看了一眼后,嚼着军用压缩饼干说:“真残忍,那几个男兵。”

  安德烈娃正照着一面蛋圆的镜子梳头,慢条斯理地说:“那个坦克兵少尉是做给咱们奥尔佳大尉看的,他这是一种讨好。”

  奥尔佳冷笑了一下。此时此刻,她那颗被爱情灼伤的心,还没有痊愈,谁也叩不开她那冰冻的心扉。

  一位高个子的男兵掏出锋利的军刀,只见雪亮的刀刃一闪,扑地刺穿了野羚羊的咽喉,殷红的羊血四处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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