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毒+三年(番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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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毒+三年(番外之一)-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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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的一声,他上半身和那张血脸都倒在了桌面上,我惊叫著跳开,椅子也被我一脚踢倒;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吴邪,一边这麽想著,我一边拔腿就往外狂奔──


然而当我跑到了巷子口,还是慢了一步,吴邪早已消失得不见人影。

我往前看,街角尽是黑茫茫的一片,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到处都没有他;我再回过头,看向刚才自己跑过来的地方,不禁呆住了;


那里不过是一条空巷,尽头是封死的,看上去,已经废弃了很长一段时间,哪里还有什麽摊贩、店家,更不用说前一刻还倒在血泊的那张脸。


【盗墓笔记衍生】痒邪 / 瓶邪 …三年 06


我想我长久以来都搞错事情的重点,一直都搞错了。

当我找上吴邪,陪我深入那片折返秦岭的丛林时,不是没想过,这将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危险──这风险他本人不止一次向我强调,那麽我,让我如此固执的理由,又是什麽呢?


失去母亲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从裁缝机上快速打下来的针头,我还来不及搞清楚它的路数,手指头上就已车进了一排线,我想扯掉它们,却只能扯出更多的血肉和疼痛;硬是扎进骨头的事实,我无力更改,我能作的,就只有从既定的现实中,找出自我解脱的方式。

比方说,我让我母亲再度活过来──虽然那一度成功,但是那混进了我曾经失去过她的恐惧,导致结果变得不三不四;再度拥有她的喜悦、以及她实际上已经离开我的痛苦,融合交织在我虚构出来的梦境里,重覆著上演,每一天每一天。


所以我想到了吴邪,一个不管在我印象中、以及他本人所彰显出来的价值,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如此纯粹。

他并不在意陪著我翻山越岭,追寻的只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利益回馈,哪怕这过程可能赔上他一条命;把自己的性命,和这段旅程画上等号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他对我的信任,真的就只有那麽简单的动机。


我以为我的决心已经够坚定,虽然我处心积虑,不让吴邪发现我的意图,偏偏世事无法从人所愿──当他认清了我,能给予我的只会有失望和憎恨,这是我早就预料到、也准备好要全盘接受的部份。

我以为我能假装若无其事,用一只手臂就挡下它们,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坐在缝纫机前那个温柔的笑脸,以及再熟悉不过的饭菜香味,如今正在距此不到数百哩外的地方等著我,我只要回到那里,一切都将告止於终;你对我的情、对我的忠,累积到最後瘀结成的心灰意冷,我以为我都可以用这份得偿宿愿的满足来弥补,不再有一丝悔恨。


所以,当我从蓝田的河床底部爬起来时,我很惊讶,看了看上方坍塌的土石,上一个本我正在那里被压得支离破碎,而我早知道,自己会再活──

令我意外的是,我以为自己睁开眼会站在家中,我的母亲会围著那条眼熟的蓝色围裙,从厨房的门口走出来迎接我;可是我,却还在这里。


站起来拍掉满身的泥土,左右张望了一下,我很快就找到,那把依然将我锁在此地的卯钉:

吴邪,他和我之间还有一大段距离,远远望过去,我只看得见他横躺在地面,从杂乱的草丛间露出一半的身体;由於我眼里只注意他,导致背景物都变得模糊,导致我往前奔跑了好几步,才赫然发现,在他身边还站著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像张白纸。这是我第一眼看见他时,唯一产生的印象;不是因为他穿得一身白,而是从天边射下来的阳光,看起来就像直接从他身体穿过去,彷佛他只是个平面的倒影。

我并不认识那个侧影,他被黑头发遮住的脖子、尖削的下巴,对我来讲都是十足的陌生;我只是纳闷那身装扮怎麽看上去有点眼熟,白纸就对摺成一半,在吴邪身旁屈了下来。


他接著伸出一只手,搭在吴邪有点发白的脸颊,两只特别突兀的长手指,透著阳光贯穿了我的视线,伴随他下一秒转过头来,看向我,那双眼睛,就像埋在土里的冰种黑曜石,走到哪都不可能被认错;

我立刻就认出了他是谁!再看回他身上的衣服,一连串早先发生在秦岭上的记忆片段,以破冰之势被拉拔出来;那人跟著我们爬上爬下、让人以为他弱不禁风,变起脸来却比翻书还快,怎样也翻不出他确切的意图──


明明这些事都发生在距今不到几小时之前,我和他此刻面对面站著,不知怎的,竟像在看一幅古代的壁画,从两双脚边横过去一大片时间的鸿沟;


我盯著他的脸看,他的目光也没有移走,我们就这样打量著对方,貌似在评估到底谁还是存在现实之中的产物?有种不知名的气场在流动,在这空间里,唯一被确认真实、且不受影响的个体,就只有吴邪了。

他还是静静的躺在原地,无意卷入这场战争;我靠著一眼的馀光,看出他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没有失去呼吸。


从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其实已分裂成两种版本;一种只绕著我的母亲旋转,另一种,则是悄悄滋生出一个轴心点,叫作吴邪。

我一直有种错觉,以为只要死守住我拼命想挽回的那块疆土,其它的部份因此被毁掉,也无所谓。


当我第一次感觉到後悔,这两种世界,早已经没有并行的可能;当那个人脚踏在原本属於我的领界边上,看著我,他一句话也不用说,谴责就像早先山洞里落下的石雨,毫不留情把我再次活埋。

顺著他的指尖望过去,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划在吴邪原本乾净的脸上;一声枪响砰地在脑中响起,吴邪的脑袋从我眼前一歪,一发子弹削过他耳垂,再偏离一寸,就会射穿他的太阳穴。


再往下看,缠绕在他手臂和肩膀上,一圈圈渗出血迹的纱带──刚才我到底置他於什麽样的险境里啊,而此刻我竟好端端站在这里,他却躺在那里;

我越来越不确定,保下吴邪一命的,究竟是我的潜意识作崇,还是眼前这人的出手干预?极感谢和极憎恨的心情同时间在胸腔里翻滚,对这个人;相较之下,他对我的感想,很明显只有一个。




闭上眼睛,那张脸就像在药剂里浸泡很久的底片,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又很清晰的显像出来;

并非我刻意的要想起他,而是有人一而再、再二三的提醒我──打从我站在吴邪店门前那一秒,直到他起身奔离开我的那一刻。


看著他渐渐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我试著把 “吴邪” 这个名字,填入脑中假想的一个空格,许多关於他的事情、还有他的回忆,就跟尾随著关键字下拉的几百页资讯一样,大量大量跳进我脑海;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已拥有这种力量,有点像大脑掌管记忆的区块,也物化成某人的一部份;这能力其实不是完全出於我自愿的,甚至我十分害怕,因为透过他的眼将会窥见的记忆画面,不见得都是我想看到的。


……到处都是那个人、那张纸一样单薄的身影,想抹也抹不掉的眼睛,满满的满满的,充斥在这片我荒芜已久的地带;

三年前我来不及察看,三年後我再回过眼,在吴邪的世界里已没有为我留下一寸立足之地;他的脸跟他的脸,不停地交错出现,好几次甚至重叠在了一起,让我都快分不清这场回忆到底是属於谁的。



我拿起摆在手边的话筒,悬在耳边,手指还没去按号码键,拨号声自己就响了,嘟、嘟的亮了几声後,切换成通话,一把稚嫰的男音,从对面丢过来一声喂。

“让吴邪听电话。” 眨了下眼,接电话的人脸就映在我眼前,是那个长年替吴邪管店的伙计,当初我离开铺子时,接下我工作的就是他。


对方愣了几秒钟,”呃,吴老板这会儿人不在店里,他上北方办货去了。”

“办货,是去办货还是下斗?”


对面又传来一阵沉默,大概很少碰到这麽直著来的客人,我几乎可以想见那姓王的小夥子一脸惊慌──电话那端接著传来沙沙的吵杂声,我心想,他不是紧张的掉了话筒吧?

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回应,我便朝著话筒吼:”说话!”

“我在听。”


吴邪的声音像幽灵一样,从话机上的小孔飘了出来;一种专属斗内的阴湿气息,也跟著渗进包围我全身,我只消嗅一嗅鼻子,就能感觉他在我身边。

“到我家来,我妈想见你一面,” 我对他说,”还记得我家怎麽走吧?”


没等他回答,我就挂了电话,躺进背後冰冷的沙发椅;目光穿过没开灯的客厅,直视角落的那间厨房,里头空无一人。

这个地方跟三年前没什麽不一样,当然,这不是一种正常的状态;我知道吴邪会来,他会来不代表把我的话当真,应该说不论他是不是把我的话当真,只要他来了,就还是我的吴邪。


在心里倒数著他的步伐,一阵同频率的脚步声响就出现在楼梯间,到了门口停下来,他的手还没按门铃,门就自己打开了;

依照吴邪的个性,以前他会为了好奇心闯进来,现在的他,也还是会进来,就算怀抱是对我的戒心;我扭开了一盏小灯,让他在跨进客厅之前,刚好看见我没入走廊的背影,这条走廊是通往我房间,他知道,他也如我所料的跟上来了。


我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环顾了几眼,又再往前走几步路,他的脚步接著定格在我背後;

我们两个就这样静止不动,看著月亮从窗框缝里丢一片照明进来,天很黑,这个曾经很怕黑的人,此时和我一样,被吞进房角的一处黑暗里,宣誓加入这场摊牌的局面。


“你母亲呢?” 他是先打破沉默的人,我转过身,一只手叉在裤袋里,看他,有一种名叫怀疑的情绪在他脸上跳动,原来,他还是选择了信我。

“她走了,三年一到,她就不在了,这是当初我约定好的期限,记得吗?” 也是你送我的一场魔法,看样子…你果然忘得一乾二净了吧。


吴邪的眉头皱起来,又开始出现那种很不像他的弧线,不确定震惊还是震愤,那一项占的成份多一点;

为我母亲献上的哀悼没有多久,他很快会意过来,我叫他来的用意不单纯,他警觉的往後退一大步,转身,立马朝门的方向跑──


门在这时砰一时关起来,他尝试转了好几下门把,却发现它锁住了,我的手这时压上门板,把他关在我的身体跟门之间,他转回来看我,从我发尖落下的阴影,一根根画在他脸上。

他吸进了一口气,再吐出来的时候,形成一种我不曾见过的怒火,让横在我脸前的温度瞬间升高,他瞪著我,声音跟吐息相反,很是冰凉:”你又骗了我。”


我又骗了你。

对,我是骗你,用一个你早该发现,然而事实上被你彻底遗忘的藉口;这份错应该怪罪在谁身上?我试著用这样的理直气壮反问他,却被他墙一般冷硬的目光,一再弹回来──


那感觉就像被人打了好几巴掌,而我一个都闪不掉,当他的眼睛、就像另一双眼睛,不用开口讲一句话,同样的一句话,横跨了时空、再次狠狠打中我眉心:


你让他白信了你。

你让我白信了你。


你他妈别再用跟他一样的眼神看我!!!


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怒吼,接著门板也传出砰的一声!我两只手掌掐住他的肩膀,在门前重重撞了一下,当我眼睛再打开的时候,他整个人被我按在了门板,我的嘴唇也紧紧压住他的嘴唇;

他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呻吟,被我用舌头堵了回去,我这麽作,是想让他把那句还没讲的话给咽下,就像那封被我撕碎了吞回肚里的信,上面写的是白纸黑字的真相,可是现在我不想听。


所以,当他的手开始反推我,我们之间很快形成一种角力,他的力气很大、出奇的大,他是真的在反抗我,我也不意外他有这样的力道──他这些日子去干了些什麽我很清楚,但他要知道,若我打从心底要压制他,他想阻止我,是无论如何也作不到的。

我的舌尖这时传来一阵剧痛,本能性的往後退开,抽离他的口腔,他咬我。


血的咸味很快在嘴里扩散开来,我抹了抹嘴唇,他这一下是用狠劲了去咬,我的舌头只差没被他咬掉一小截;

我偏头一呸,淬了一口血沫在地板上;再看回吴邪,他此刻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只随时会发狂的野兽。


我的心情却异常的平静,只是感觉,刚才充满在口腔里的血液,这时正往上冲,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血丝,从我眼白里爬出来。


【盗墓笔记衍生】痒邪 / 瓶邪 …三年 07


吴邪从没见我这个样子,当然了,在今天之前,我也没见过自己这样。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横在眼前,我应该会被自己吓到;可现在站在我前面的,只有吴邪,从他的瞳孔里我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我只能猜,从他看我的表情猜──他比较像正看著一个不认识的人,而不是对 “解子扬” 所产生的疑惑、斥责,或者恐惧;其实很简单,就跟在西冷印社两扇檀木门前我见他时,心情是一样的。


曾经我们对对方如此了解,一起浸泡过在木头制的大浴盆里,抱怨底下的柴火不够烧;当我们带的钱不够买两份,把喝了一半的铝箔包转向我时,他不会把吸管换掉;

有回他来我家,发现我穿著的裤子底磨了个大洞,他皱皱眉头,却没问我为什麽不把它扔了,只是脱了自己的塞给我,然後说,明天再让他母亲带条新的来;当晚,他就套著条四角裤爬上我隔壁的床位,我拉了大半张毯子给他,虽然那时是十一月,包在我裤脚里的温度,已经足够暖和。


一起长大的过程,有时更像是分享、或是共享彼此所需,不需要证明什麽,也没必要顾忌什麽;就算我们抱著对方睡上一整晚,也只是因为冬天夜里冷。

我又摸摸自己的嘴角,月光下翻过手来,上面是一片鲜红色;疼痛倒不是我在意的重点,让我不断回想的是,刚才咬在舌头上那排牙齿,那阵触感,还有他磨擦过我的嘴唇,有点乾躁…却很软。


像是为了要确认某些事,我把他的头按回门板,再度吻住他;这次,不为了阻止他说什麽,而是要听听我自己想什麽;血的味道同时在我跟他嘴里散开来,不知道是不是血液麻痹掉他的神经,一时之间,我几乎感觉不到他挣扎。

直到他倒吸进一大口空气,我放开他,两张脸靠得很近在喘大气。也难怪吴邪会吃惊,在他认知里,我还是那个会跟他争抢饮料的小鬼…现在已经是男人;他或许能理解我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对他开枪,但他不能理解的是,我吻了他,脸上还挂著为他萌生的欲望。


其实我可以就这样开门,让他走;放他离开跟留下他,将会带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既然结果同样不能更改,我更想看看这个连我都不熟悉的自己,能够蜕变到什麽程度──不管吴邪是不是也想,我抓住他的手臂,朝离心力方向一甩,把他磅地摔在靠墙的那张床。


他的身体刚在床垫上躺平一秒,我拔了眼镜、往旁一扔,接著朝他两腿中间爬,把他正准备坐起来的上半身压回去;

吴邪的肩膀扭动了好几下,发现挣不掉我,他大概也很慌,挥起一个拳头就往我脸边冲,我挡了下来,连著他另一只手,一起往上拉按在了他头顶;我只用一手虎口,却能扣住他两只手腕,可见得他有多瘦。


──他怎麽会瘦成这样?这样的疑问句在心头升起,被我压在下面的那副躯体,感觉简直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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