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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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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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还是你了解我。”陈子昂嘿嘿笑了起来。

    孟皓然很是享受陈子昂的赞许,接着踮踮脚下的楼板,“你知道这里是几号吗?”

    “我上来时好像没看到有门牌嘛。”

    “是没有,就这栋他们还没贴出来。”

    “那是几号?”

    “天字—号!”孟皓然撮在陈子昂耳边一字一顿。

    “噢!若我住在这里,倒有一样能执人牛耳了。”陈子昂风趣一笑,又好奇问,“那最后一号呢?”

    “最后一号是四十八号。”孟皓然不待追问又数起了家珍,“是一个靠卖地沟油起家的暴发户。据说现在开了一家叫什么“吃不腻”的油脂公司,我估摸着他现在还在偷偷摸摸卖地沟油。名字叫什么——哦,我想起来了,叫曹天潜。”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陈子昂皱眉捏起下巴。

    “是有点别扭,所以知道他底细的人私下都叫他‘遭天谴’。保不定你我都吃过他卖的地沟油呢。”孟皓然接着又道出了一段曹天潜买八十八号别墅的秘闻,“当时有很多人抢这最后一套。我姨夫清楚曹天潜的发家史,很不要看这种人,不想卖给他。无奈这家伙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搅得我姨夫无法安宁,最后只好多敲了他两百万了事。”

    “偏偏是他住进了这最后一号。”陈子昂戏谑道,“敢情是觉得这里每个户头都肥得流油,所以特意捞油水来了。”

    “难说。”孟皓然哈哈大笑。
第八章 天字一号
    从阳台下来后,陈子昂又在“天字一号”的房间转了转,问孟皓然:“这别墅有多少平米?”

    “这座别墅因为建在山脚,所以面积最小,才250。8平米。”

    “怎么还有小数?”

    “是这样,印山庄资料时,我姨夫觉得这些别墅太抢手了,就要售楼主管每幢别墅加一点面积。哪知售楼主管是个新手——也不知道是怎么浑进来的,在加到这座别墅时,随笔一挥,就写了250平米。我姨夫一看,觉得‘250’念起来实在难听,就信手在后面添了个点‘8’,这样既显得吉利,又显得jīng确,就变成了250。8平米。”

    “那实际面积是多少?”

    “238平米。”

    “怎么相差这么多?”

    “这还是加得少的!有些豪宅加个五十、一百平米也很正常。”孟皓然一脸的不以为然,“现在盖楼的没有一个善茬,谁不变着法子多赚钱!”

    “就不怕被人发现?”

    “你是说买主?”孟皓然呵呵乐道,“你也不想想这些户头都是谁、又是干什么事的!他们哪一个不是rì理万机、挥金如土的主?谁有闲心拖着皮尺楼上楼下的满屋子折腾。再说了,即便有个别叫真的主发现被黑了,也权当做了善事,不愿意捅出去,省得邻居笑你不够气派——在他们眼里,面子远比金钱重要。”

    “那装修不是要丈量嘛?”

    “你说装修商啊?咦,那就更不会说了。他们可是按合同上的面积算钱的——少做意味着多赚,他们偷着乐还还来不及呢。”

    陈子昂一时无语。这就是潜规则——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像一张无形的网,罩着芸芸众生,谁也别想挣脱。

    “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姨夫?”出了“天字一号”,陈子昂问孟皓然。

    “是啊。也许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你给他说了我们要来?”

    “当然说了,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急着找你。”孟皓然不失时机表起功来,“我一听说这里还剩一座别墅,立马就想起了你,便跟我姨夫说了。他听到你的名字,马上来了兴趣,让我尽快约你见一下面,说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他现在正在办公室等着呢。”

    两人匆匆赶到香溢大厦。这也是金鼎集团的资产,一座越城屈指可数的现代化多功能商务大楼。大厦共有四十八层,金鼎越城分公司位于顶层。

    电梯里,陈子昂问孟皓然:“你姨夫怎么称呼?”

    “王昌临,你叫他王总就行了。”

    果然是财大气粗!陈子昂一跨进顶层便觉眼前一亮。只见整整一个楼层用料考究、装修豪华,看起来与其说是一个办公场所,倒还不如说是一个高级会所更合适。

    正是礼拜天,偌大的公司阖无人迹,显得异常安静。

    听到说话声,最里间的一个办公室的门悄然打开。一个身材微胖、憨态可掬、穿着讲究、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迎了出来。

    只见他一只脚上穿着光可鉴人的黑皮鞋,另一只脚上赫然一丝不挂!衬着整个衣着光鲜的外表,模样让人感到异常的滑稽可笑。

    “孟皓然说得果然不假。”陈子昂暗道。凭衣着和气派,他断定此人定是王昌临无疑。心里不由暗暗佩服孙悟满:一个手下远在数百里之外,礼拜天一人独处子公司尚不敢穿上另一只鞋,可见其在金鼎的威信和影响力非同凡响!难怪此人能把一个小小的村办企业做得如此之大,定然颇有几分能耐。

    “你就是陈子昂吧?”未待孟皓然招呼,王昌临微笑着趋前几步冲陈子昂伸出手来。神情极其自然,丝毫没有光一只脚的尴尬与不适,想必他这脚**裸的时间不短了。

    陈子昂握了握王昌临的手,点头笑笑。

    三人进了办公室,王昌临让孟皓然赶紧泡茶,自己则就坐下来问陈子昂:“听皓然讲,你想买‘天字一号’?”

    “如果价格合适,我倒有些兴趣。”陈子昂轻松仰在王昌临对面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价格不成问题。”王昌临回答异常干脆,问陈子昂,“你是自己住还是炒房子?”

    “两种可能都有。”

    “他有一个置业公司就是专门倒腾房子的。”泡完茶后,孟皓然坐在两人中间的沙发上,插了一句。

    “哦。。。。。。”王昌临盯着陈子昂看了几眼,“陈总看上去年纪不大。”

    “再过几年就奔四了。”

    “单枪匹马三十多岁就能挣下如此大的家业,实属难得,实属难得!”王昌临真心实意赞许——此前,他已听孟皓然说了陈子昂的大致情况。顿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介意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吗?”

    “怎么,不相信哪?”陈子昂半开玩笑半认真笑道。

    “哪里哪里!”王昌临连连摆手,“这只是卖房时一道必备的手续而已——你们不也这样做吗?”

    陈子昂咧嘴一笑,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王昌临。

    王昌临仔细看后笑眯眯地还给陈子昂,“真是年轻有为!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还在种田呢。”

    “哎,听你这么一讲,我倒是有点想种田去了。”陈子昂叹道。

    “怎么,城里呆腻了,想当陶渊明?”王昌临笑问。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陈子昂吟罢呵呵笑道,“没想到王总还记得陶渊明。”

    “是不是我刚才说三十多岁还在种田,你就以为我没读过几天书?”王昌临一点也不生气,盯着陈子昂一脸灿烂。

    “那倒不是。”陈子昂微微一笑,一顶jīng妙的高帽悄无痕迹朝王昌临头上扣去,“只是觉得你贵为老总,整天在钱堆里滚爬,竟然还能把陶渊明挂在心里,实在有些佩服。”

    算你小子会说话!王昌临听了心里异常受用。

    孟皓然甚是佩服陈子昂的机敏,插道:“我姨夫是省大的工商管理硕士——远程的。”

    王昌临对孟皓然满意一瞥,不无羡慕对陈子昂说:“玉皇山庄如此幽美,以后,你不种田也能做半个陶渊明了。”

    陈子昂闻言一喜,语气却故作清淡,“这么说,你答应把‘天字一号’卖给我了?”

    “我可以答应卖给你,可价格得我们孙总来定。”王昌临道。

    “丑话在前,漫天要价我可不要。”陈子昂摆出一副买不买无所谓的姿态。

    “价格肯定让你满意。”王昌临笑着看了一眼孟皓然,“何况你还是皓然的朋友。”

    “那咱们一言为定。”陈子昂冲王昌临伸出手。

    “一言为定!”王昌临握了陈子昂的手爽快大笑。

    “你看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陈子昂说着站起身来意yù告辞。

    “这一两天我们孙总要来越城,到时候我通知你。”王昌临也站了起来,“我想他一定很想认识你。”

    “可要按实际面积算啰。”陈子昂笑道。

    “是皓然跟你说的吧?”王昌临扫了孟皓然一眼,却没有责备的意思。复对陈子昂小声道,“这是自然!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

    从香溢大厦出来,陈子昂总算是相信了孟皓然先前的话,因为他确确实实是看到了王昌临光着一只脚。

    “这就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孟皓然长者似地拍拍陈子昂的肩。

    “这么说,这里面还真有些蹊跷。”陈子昂若有所思。

    “你该不会认为孙悟满的脚痛是装的吧?”

    “应该不是,除非他疯了。”

    “你是说那块石头?”

    “不,还有那座山!”陈子昂不停地捏着腮帮子,“你知道这山为什么叫玉皇山吗?”

    “不知道。只听老越城人说,这是一座神山。”

    “有没有什么史志可查?”

    “这我倒一无所知。”孟皓然皱眉想想,忽展颜一笑,“不过,今晚回家我可以问问我老爸。”

    孟皓然的父亲在市档案馆工作了几十年,对越城所有名胜古迹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陈子昂叮嘱他,“不要只是口头传说,最好有文字记载。”

    “那当然!考古怎么能捕风捉影!”孟浩然朗然答道,问陈子昂,“那你还想不想买‘天字一号’?”

    “当然想!”陈子昂瞪了孟浩然一眼,笑道,“不过既然孙悟满要和我面谈,还是等见了他再说。”此刻,他隐隐感到似有什么事情要在自己身上发生。

    接着,二人又躲在车里如此这般嘀咕了半天,每人脸上如掘宝人即将打开一口古箱那样莫名的忐忑和兴奋。

    临分手,孟皓然问陈子昂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杜若甫。陈子昂想想说,有一点眉目后再告诉他。孟皓然又问,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要不晚上三人聚聚。陈子昂的心早飞到林场去了,想也没想便借故推脱。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孟皓然冲陈子昂挤眉弄眼,yīn阳怪气道,“归心似箭哪!”

    “莫名其妙!”陈子昂挥拳向孟皓然擂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莫非这家伙早已窥得了自己心思或今天的行踪?如此一想,便觉孟皓然先前发给他的短信,似乎也有弦外之音。

    孟皓然转身疾逃,钻进自己车里,又伸出头来对陈子昂嘻笑笑:“涉彼高岗,我马玄黄。既已迈步,何须彷徨!”说完,也不待他是什么反应,便绝尘而去。

    这家伙不仅洞悉自己的心思,而且分明在鼓励自己!

    直到孟皓然的车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陈子昂仍坐在自己车里发呆。此刻,他才意识到,自见面到分手,除了谈正事,这家伙的一言一笑,竟是无一不有所指!他不由对孟皓然心生佩服:自己这点小心思平时藏得滴水不露,居然也没能瞒过这家伙的眼睛,果真是个揭秘高手!

    不过,他还是有些纳闷,孟皓然向来文才奇臭,怎么一下子对诗经里的词句信手拈来了?随即便笑了:定是这家伙为了讨季玉室友的芳心临阵磨枪,说不定这主意还是季玉替他出了呢。

    一想到季玉,陈子昂顿觉心如蜜灌。离开林场时,季玉那关切殷殷的娇呼仿佛仍在耳际萦绕——孟皓然说得一点不错,此刻他归心似箭!

    醉心一笑后,陈子昂捻住心神飞快启动车子,眨眼的功夫就蹿上了高速。但见那宝马就像一枚银sè的响箭,朝着百公里外的林场劲啸而去。。。。。。
第九章 偈语
    送罢陈子昂,王昌临一路瘸着小跑回办公室。关紧门后,兴奋得搓着手不停地在办公室转圈,嘴里喃喃自语:“等来了!等来了!”

    直到转得头脑发晕,他才摇晃着走到办公桌后拿起那只此刻本该正常套在右脚的皮鞋,禁不住“叭叭”亲了两口。意yù穿上,寻思也不差这么几天,复又放下。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孙悟满的电话。。。。。。

    孙悟满迷信。而迷信的理由又异乎寻常的简单——他太成功了!随着金鼎在自己的带领下不断发展壮大,他对迷信的依赖程度也rì胜一rì。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面对眼前的成功,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为此,他老是掐自己的大腿,以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久而久之都变成了一种习惯。所以腿上每每是老伤未愈又添新伤,以至于现在他整条右大腿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看上去像是纹了身一般。

    当一个人的成功远远超过他的预期、按常理这又远非他的能力所能做到、但这成功又确实降临了、并且仍呈裂变之势的时候,如果这人的认知水平有限的话,似乎除了感叹这都是上苍安排之外,实在找不到第二种比这更合理的解释。孙悟满便是如此。

    尤其是前年他千辛万苦海选来的贴身参谋(孙悟满不喜欢“秘书”这个称呼。因为一提秘书、尤其是商业秘书,似乎就与美女有扯不清的关系和传不尽的绯闻。所以他的秘书一律叫参谋,而且清一sè的男xìng。当然,即便他想配个女参谋什么的,他那时刻jǐng惕准备“清君侧”的太太也定然不会答应)刘博文介绍方士一下子治好了困扰他二十几年的恐雨顽疾症后,他对命理之类的玄论更是深信不疑。

    孙悟满现在唯一后悔的是,他当时不该让自己“见山就想造湖”的老毛病在玉皇山庄又犯了一次。这样,他也就不会调挖土机去挖湖,不挖湖也就不会挖出石头,没有石头,他也就不会去踢一脚。。。。。。

    “我当时为什么要神差鬼使去踢一脚呢?”孙悟满现在每当看到自己无时无刻不暴露在光天化rì之下的右脚丫子,就后悔得肠子都要断了。过去一年多来,穿鞋的苦痛和光脚的痛苦像两把利斧,将他脑海的记忆之树凿得伤痕累累,以至于他对已经过去的每一刻每一秒,印象都是如此深刻——

    在敷过花三十五万从老寿星那里求来的偏方后,孙悟满的右脚还是一沾鞋就痛。这让他感到一筹莫展,以至于一度心如死灰。

    后来还是刘参谋一句话提醒了他:据说玉皇山在越城被称之为神山,你这脚痛会不会与这有点关系?

    孙悟满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对啊!我就随意踹了那石头一脚,也没怎么使劲,这脚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再说,挖机离山脚还有几十米呢,又没有伤到山体的筋骨,这好端端的山怎么就会一下子垮了一大块?他不想则已,越想越觉得刘参谋的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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