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方听了,若有所思。
“所以人呐,别总想着过去。要认清现实,凡事往前看。比一比你前段时间的遭遇,再想想你遇到姑娘后的日子,你不觉得庆幸么?要不是姑娘,你哥哥在哪里?你又在哪里?”
董方低下头去,小声道:“我不是不知感恩,只是一下子别不过劲来。”
“知道感恩就好。”菖蒲也知道董方需要时间,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她也不多劝,站了起来,“有些事情,我也不多说,你自己睁着眼睛好好看就是了。我们姑娘,不是一般人。我觉得我能跟在她身边,是我的福份。这种机会,别的人求还求不来呢。你有三年的时间呆在这里,怎么想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她不再看董方,快步走了出去。
董方坐在那里,神情愣愣的,身体久久没有动弹。
接下来几日,夏衿就一直忙着知味斋的事。这点心铺子的生意,果然跟她想像的一样红火。昨天知味斋巳时开业,到了未时,不过区区两、三个时辰,就把头一天做的糕点全部卖空,只得提前打烊,让后面闻到消息赶来买糕点的人连呼“可惜”。
十种美味而新奇的糕点小吃,新颖的宣传手段,颇上档次的装修风格,在不大的临江城造成了一定的轰动。住在城东的人,都是有钱有势的;城南的这边住的虽不是权贵,却也是有钱人,再加上三天内五折酬宾,点心的价钱不贵,在看了一队队穿着整齐的孩子大喊之后,这些人都忍不住派下人来买些回去尝尝。
这一尝之下,便欲罢不能了。绵软的口感,香甜的味道,精美的造型,让那些深宅里的夫人小姐们完全没有抵抗力,一下就俘获了她们的芳心。
所以三天打折之后,知味斋的销量不降反增。那几个做点心的两对夫妻完全忙不过来。夏衿没办法,只得又买了几个下人,两个院子各添了一些。
当初鲁良租的那个小院子,只做核心机密的东西,比如奶油、加工后的仙草粉、做钵仔糕的澄粉等等。每日晚间,鲁良就用马车悄悄把这些东西拉到城南小院。再加上城南小院里上至董岩,中至店里的伙计,下到做糕点的下人,卖身契都握在她手上,这些人之间夏衿又弄了些竞争机制,让他们互相监督。可以说,夏衿也算是做足了保密防范措施。
培训新买的下人,教董岩现代的记账方法,统计每日的营业额,好进行原料供应,忙忙碌碌半个月后,知味斋各个环节都良性运转,营业额也稳定下来,夏衿才得抽出时间来,开始张罗新店的选址装修。
夏衿这边生意红火,夏正谦那边的杏霖堂的名声也是一日比一日响亮。他医术本来就不错,再加上为人谦和有礼,又不是那等爱计较的性子,所以附近的人有个头痛脑热,都愿意找他看病。平日里有外诊的话,邢庆生就在医馆里坐阵,师徒俩配合,既无矛盾,大家看在罗推官面上也没给他们找麻烦,医馆开得极为顺利。
夏宅里,夏祁埋头读书,舒氏管家又不用愁钱,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老太太那头。自打上次装病之后,她便三天两头说不舒服,偏要打发人到杏霖堂来,叫夏正谦过去给她看病。(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答应
客人还在前面,夏衿也不好在后面呆得太久,喝了一杯茶,便往前面去了。
舒氏说是来找夏衿,自然不是真心的。在路上磨磨蹭蹭了好一阵,佯装着处理家务琐事,这才往清芷阁来。没想到正巧遇上刚走出院子的岑子曼。她旁敲侧击地问了刚才的情形,得知夏祁和夏衿的把戏并没有被戳穿,终于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陪着岑子曼回了前面厅堂。
所以当夏衿进前面大厅时,便看到一众人等在厅堂里坐着,其乐融融地谈笑着,舒氏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直把宣平候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
“娘,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夏衿好奇地问道。
她想不出舒氏有什么话题能跟京城来的贵妇聊得这么开心。
“在说你跟你妹妹小时候淘气的事呢。”舒氏道。
夏衿无语。
她家老娘还真是的,跟京城贵妇没什么话说,就拿一双儿女的糗事来娱乐大众。
还别说,舒氏虽是小户人家的妇人,没什么见识,但这交际能力不是盖的。她这么一聊,大家的关系一下就亲近起来,再没有刚才夏衿进来时那么生疏客气了。
宣平候老夫人虽出身高贵,但却是出自武将家庭,性格爽朗,一贯不喜欢权贵家里那种勾心斗角,说话七拐八绕,绵里藏针的风格。否则当初她也不会看上寒门出身的宣平候。并下嫁于他。
此时看到夏正谦温良忠厚,舒氏温柔平和,夫妻俩都不是那等献媚巴结、势力计较的人。夏祁、夏衿两人表现得比世家子弟都还要出色,更是她女儿、孙女的救命恩人,她对这家人越发的喜欢,对舒氏道:“平时没事,就带着你家祁哥儿、衿姐儿到我那里去坐坐,咱们两家多亲近亲近。”
不管宣平候老夫人这话是真心还是客套,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就是看重自家,舒氏自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宣平候老夫人此次亲自登门。就是向临江城所有人宣告自己对夏家三房的看重,同时也向夏家表达自己的谢意。因此稍稍坐了一坐,便起身离去。离开前,又跟舒氏约定后日去她家看花。
罗骞自然是跟着宣平候老夫人一起告辞离开。
直到目送几辆马车消失在街头。夏正谦和舒氏才长舒一口气,带着夏衿回到后院正房时,发现背上湿涔涔的,衣服竟然都被冷汗全打湿了。
“衿姐儿,以后你少扮你哥的样子出门行不?这样的事再来两次,我跟你爹的寿命都要短几年。”舒氏对夏衿抱怨道。
夏衿瞥了夏正谦一眼,见他默不作声,很显然极赞同舒氏的话,只得装作委曲地样子。道:“可我正跟罗公子筹划着,编撰刊印往届秀才、举子们的科考范文呢。”
这话舒氏听不懂,她将目光转到丈夫身上。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什么叫“科举范文”。
说到这个,夏正谦的表情一下子肃穆起来,问夏衿:“科举范文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
夏衿便把自己跟罗骞说的那番话跟夏正谦说了一遍,道:“其实我出这主意,主要是为了哥哥。哥哥以前念书的那个私塾,先生都是落第的秀才。才学见识都有限。不管哥哥再如何聪明,跟着这样的先生学习。想要压倒那些跟着名师学习的童生,取得为数不多的秀才名额中的一个,难度怕是不小。
但如果有了这范文就不一样了,这就相当于一个名儒来给哥哥做考前辅导。咱们通过这些范文,可以研究文章怎么做才能被考官选中,再让罗公子帮忙打听一下是哪些人来做童生试的考官,把他们的文章找来看一看,研究他们的喜好。这样一来,考中的把握就大了。”
夏衿说的这些经验,全是现代应试教育的常用手段,在现代稀松平常。不说理科的那些题型训练,即便是语文中的作文,考的是什么文体,今年会出什么样的题,什么样的作文容易得高分,哪个中学的老师和有头脑的学生不去研究一番的?每年出版的高考满分作文集,卖得不要太火哦。
不说现代,就是清代,每届乡试、会试的试卷,都会由礼部选定录取的程文,编刻成书,名为试录,又称“闱墨”。殿试后,礼部将钦命的策题和一甲三名进士的对策题,刊刻登科录。
但她打听了一下,天朝却没人这么做。每次科举,乡试和会试、殿试的文章,都是由礼部收回去存放就完事,根本不会刻印刊发。至于童子试的科考文章,是否存在礼部,她却是没有打听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用她操心。真要做起来,自有罗维韬和罗骞父子去张罗。
夏衿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什么高明之处,可听在听到夏正谦耳里,却是大吃一惊。
不光是他,即便是府学、县学里的教谕、训导,私塾里最有经验的老先生,都没人想过要这么做。八股文的写法大家是研究烂熟了,但是在天朝,往届科举的文章,却是不往外流传的。至于考官是谁,他的文章是什么风格,有什么喜好,又岂是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唯有那种同在一个体制内的名儒,才会了解。但他们了解,也绝不会往外传。只有对家中的子侄和自己收的学生,才会指导一番。
这也是名门世家子弟或学生考中率高的原因。
想到这个,夏正谦的心提了起来,对夏衿道:“那科举的文章能够拿出来刻印吗?不会给罗大人招祸吧?”
“如果会招祸,罗大人必不会同意这个做法。反过来说,如果他同意,那这做法就不会有问题。”夏衿还真拿不准这个问题。但看罗骞那兴奋的模样,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那倒是。”夏正谦将心放了回去。这件事有罗维韬把关,必定不会惹出乱子来。
“可是……”舒氏好容易听懂父女俩在说什么了,立刻插嘴道,“真有这种文章,咱们叫罗公子悄悄拿来给你哥哥看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印出来让大家看?其他人看会了,做的文章比你哥哥好,那你哥哥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夏衿还没说话呢,夏正谦就开口了:“这种科举文章可不是现成的,放在衙门里直接去拿就行了。那得需要托人去上头要。可要不是为了罗大人自己的政绩和他儿子的前程,谁会费这么大的功夫弄这个?咱们虽然治好了罗公子的病,但人家那也是给了诊金的,还帮咱们租了这宅子。人家可不欠咱们什么,犯得着搭那么大的人情去帮祁哥儿弄文章吗?”
这下舒氏没话说了。
夏衿说出这件事,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就是为了争取自己自由出门的权利。见夏正谦和舒氏都没了话,她忙问道:“爹,那我出门的事……”
夏正谦说不愿意让夏衿出门,也只是说说,哪里会当真?夏衿给罗骞、翰林夫人治好了病,设计把三房分出来,又赚了一大笔钱给家里开医馆、租宅子,自打这一串的事证明了她的能力之后,夏正谦就早已绝了要把她关在家里的心。就像夏衿说的,要把她“当儿子用”了。
“我跟你娘也没说不让你出去。只要你把你哥哥那里处理好,别露出马脚来,我们就不管你们。”
“真的?”夏衿喜出望外。
这还是夏正谦第一次明确表示不拦着她出门。
“放心吧爹,我会跟哥哥商量好的。”她保证道。
舒氏虽然不大乐意女儿整天往外跑,还老跟罗公子在一起。但丈夫既然发了话,她便不好再说什么。
夏衿从正院出来,便回了清芷阁。见夏祁还在,怕他不自在,她只字不提岑子曼,只将准备刻印科举范文的事跟他说了,夏祁果然很高兴,立刻把刚才那点郁闷抛到脑后去了,换了衣服洗了脸,便回自己院里温书去了。
夏衿这才得以坐下来歇一口气。
董方是跟着夏衿一起回来的,想来也知道夏衿这里遇上了麻烦,她直接就回自己院子去了。直到夏衿吃过了午饭,让菖蒲搬了桌子椅子出来,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她才进了清芷阁,面见夏衿。
“你跟你哥哥商议了吧?决定怎样做?”夏衿虽看重董岩,却也不耐烦跟董方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董方垂着眼睑,低声道:“我哥说,跟着姑娘,他放心。只要三年后姑娘履行承诺,他就同意我跟姑娘签三年的卖身契。”
“哦?”夏衿看着董方,“那你自己呢?”
董方终于抬起了眼来:“我、我也是愿意的。”
夏衿看出她眼里还有一丝不甘,将目光重新落到书上,对董方挥了挥手:“这事不急。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答复我就行。”
董方却站在那里绞着手帕,不动弹也不说话。
“嗯?”夏衿抬起眼来,疑惑地看向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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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救场
夏衿和罗骞的马车还没到夏宅,就远远看到宅子外面停了三辆马车。宣平候老夫人今天乘的马车,跟那日她进城时坐的马车全然不同,尽显候府气派。
她朝四周望了一眼。
此时她无比侥幸她们家位于城东。
这里是权贵们住的地方,大家都讲面子和礼仪。即便对宣平候老夫人的仗势比较好奇,也不会围到宅子门口来看热闹,最多派一两个下人,出来打听一下情况便罢。
“停车,停车。”她向鲁良叫道。
“吁……”鲁良连忙拉直缰绳。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夏衿的马车走在前面,罗骞的马车走在后面。此时见她的车停了下来,罗府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夏衿坐在车上没有动弹。她望着被宣平候府家丁守着的家门,心里就开始打鼓。
她倒不是害怕宣平候老夫人。以她的胆子和见识,即便是见这天朝的皇帝她都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是担心夏祁。
她扮成夏祁的模样跑出来了,而此时的夏祁又是什么模样呢?即便是夏祁借口生病,不出来见客,以岑子曼那性子,必会跑到清芷阁去探病的。她这一进去,夏祁不得全露馅了么?
“哚哚哚……”外面有人敲击车窗。
夏衿将车帘打开,看到罗骞站在车旁,正用询问的目光朝她看来。
“我……”夏衿一时语塞。
罗骞既然要装傻。不点明她的女子身份,她也不好把自己的担忧说给他听。可情急之下,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解释为什么要在此停车。
“放心。我已叫乐水去打听情况了,一会儿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咱们再进去。”罗骞道。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们家,没有后门?”
“没有。”夏衿摇摇头,颇感意外地看了罗骞一眼。
她没想到罗骞竟然没有装傻到底,而且还在话里隐隐点明他知道实情。
“要不你先回去吧。”她忍不住道。
在罗骞说要陪她回家时。她就想说这句话。只是罗骞有意帮她,她也不忍拂这份好意。现在罗骞既已点透此事。她便忍不住撵人了。
要知道如果被人知道她是夏家姑娘,那她跟罗骞在一起,就容易被人想歪了去。定然以为她想嫁罗骞,不惜扮成男人来接近勾引他。
罗骞却不放心。道:“听听乐水回来怎么说,再决定吧。”
夏衿只好不说话了。
两个人一个在车下,一个在车上,望向夏宅的方向,都默然不言,气氛便有一些微妙的古怪。
好在乐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对罗骞和夏衿禀道:“宣平候老夫人是特意带了岑姑娘来感谢夏公子和夏姑娘的。不过听说夏姑娘病了,没出来见客。岑姑娘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