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霜围着宛烈扬手舞足蹈,将摇铃一扔,还未等宛烈扬回过神。那像帽子似的圈圈,带在宛烈扬的头上。将他的脸也遮了个严实,司马枫噗的一声,随即笑得跟抽筋似的,蹲在一旁。司马栋强忍着笑,嗔怪道:“小白,你在干什么呢?这是刑部……”
“可恶,你活腻了……”宛烈扬一把扯下了纸符帽,气得咬牙切齿。拎起了她的后襟,拖着她进房。白如霜倒退着,尖叫道:“救命啊,你干什么,我好心忙了一上午,找来的妙方,放开我,我要吐出来了……”
“该死的,谁给你出的鬼主意,你白痴啊!李禄,你死人啊,由着她胡闹!”宛烈扬将她丢在地上,拍着桌子嘣嘣直响。
李禄战战兢兢地跪地,求饶道:“太子爷,息怒!少爷说,太子爷最近这么不顺,一定是鬼怪作祟。听街头的算命先生说符咒能驱邪保平安,所以一早少爷跑遍了周边所有大大小小的庙,给太子求来这些符,说是不管有没有用,试试总比不试好,保不准有一张是有用的。”
“呜呜……人家这么辛苦,去求菩萨、神仙,你还骂人,不识好人心。以后你的事,我再不会管了。小禄子,我们走……”白如霜抚着喉咙,撅起了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狭长的凤眼闪烁着恨意,刻意地轻哼了声,扭头出房。
“如霜,你别走……”宛烈扬轻轻一攥,她撞在他的胸口,撅着嘴挣扎着。天没亮跑得腿都细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却被他大骂。愤愤地抬起头,看到他微红的眸子,闪动着晶亮时。白如霜愣住了,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泪光。
白如霜的心不由地软了下来,好似他的泪水比那天上的琼浆还要稀奇。也让她莫名的担忧起来,凝视着他,关切地道:“怎么了?别伤心,算了,我原谅你了。我最看不得男人流泪了……”
宛烈扬原本感动的带着伤感的心,被她这么一搅和,剩下无语还是无语,感激的话全都缩了回去。正色道:“以后不许这么胡来,这是刑部,凡事要分场合,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刑部怎么了?你刑部也供神仙的,牢里也有供呢!噢,还有一道符,记的一定要带在身边,这是平安符!”白如霜从怀里掏出了穿着红线的三角符,将它塞在他的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好似大功告成,从此心安了。
宛烈扬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眶里又一次噙着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的感动。也只有她是真心诚意的为了他好,而不是有意的讨好。他的脸磨蹭着她的耳际,缓缓地阖上眼脸,她是上天特赐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还有什么能与她想较的?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嗯,别闹了了,人家脸又不是砚台。今天天好,我们去放风筝好吗?”
宛烈扬这地回过了神,宠溺的刮了刮她们的鼻子,将她拉坐在膝盖上,温和地笑道:“不行,等这件办好了,你想怎么都行!”
白如霜指着他,撅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相信你不是随便骗人的花言巧语的花心男人。这件事什么时候好?快点了,拖来拖去,夜长梦多!噢,对了,昨日我又见着那个人了,就是柳家的三少爷,很像那日来找我的太监,还有昨天他骑着马慌里慌张的,不晓得去干什么,将行人吓得相互乱撞。”
“你是说柳毅?哧,柳家人可真是人人有份,去,叫司马枫他们进来……”
不等宛烈扬说完,二人已提步进门,脸上写满了戏谑的表情。四人在房里,将案情细细地理了一遍,宛烈扬又交待了事情,这才松了口气。午饭后,带着司马枫一起去灵宫,表面功夫还得做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连下了几日的雨,屋里屋久都潮潮的。白如霜伸了伸懒腰,捂了捂胸口,觉得心都潮潮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问冰儿,雨停了没有。听说还在飘着雨丝,心情又低落了两分。今日是大日子,宛烈扬几人大概已在乾宁宫了吧!不晓得他们会不会打起来,皇上在场,应该打不起来吧!想了一夜,害得她半夜都没有睡着,案子大白,让她不知是喜好,还是悲好。想着马上要被抓回宫去了,心里直打鼓。
突得摇头,捧着晕晕的脑袋。不能回去,回去依然是一样的,换汤不换红。谁都想当太子,想当皇帝,难免以后三王爷也想了,四王爷也想了,八王爷也想了,难免那个得宠的妃子,想为自己儿子争位了。这些人又拿她开刀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白如载重重地点了点头,对,逃跑,至少先到外边逍遥一阵子再说,此是不跑,更待何时?回了宫,想跑,比登天还难了。
白如霜蹑手蹑脚下床,躲在门后往外探了探。李禄倚在外房门口,不知在想什么呆心思。又一想,如果她跑了,李禄多可怜,一定会被宛烈扬处罚的。他一个太监,已经够倒霉的了。就因为她,又是挨打,又是受苦,实在是不能再对不起他了,怎么办呢?他仁,不能不义啊!
白如霜思忖着穿起了衣服,梳好头后,打起了小包袱,一定要选个宛烈的时机,那时跑了,他谁也怪不到。对了,还有司马家拿命保她的。
“少爷,您起来了吗?有人找!”门外传来了冰儿的声音。
白如霜边开门,边不解地道:“谁啊?刑部的人吗?有案子?”
“不是,他说是宫里来的,太子爷让他接人进宫,说是今儿有大事……”冰儿如实的回禀。
一旁的李禄欣喜地道:“太子爷一定是想让您恢复身份,洗清冤白。咱们快进宫去吧!”
白如霜抿着嘴,却犹豫着不肯挪步,讪然一笑道:“我刚起来,脸都没洗呢?我……我肚子还饿着,早膳都没吃呢?”
真正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李禄闻言,急得直跺脚道:“娘娘,太子爷定是让你去做个证,您也是人证啊!冰儿快去端水,奴才来帮娘娘梳头,快去……”
“噢!”冰儿眨巴着眼睛,许久才回过神,应了声,冲出了门。只知她是女的,居然是娘娘。李禄推着白如霜到铜镜前坐好,帮着她梳起发髻,急声道:“娘娘,您也是证人,所以快去吧,别让太子爷等急了!”
“好了,我自己人,你……到外边等我吧,我马上就来……我再换件衣服……”白如霜闪了闪眸子,将李禄跟冰儿都打发出门。随即轻轻地将凳子搬到后窗下,将包袱斜系在身上,轻轻一跳,随即从院门边一闪而过,飞也似地逃向了后门。只是她还未跑出几步,被几人围在巷子口,白如霜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来人啊……李禄……来人啊……”
“白如霜,你就算变成太监我也认得,快,将她扔到马车上。姐姐算的真准,她十有八九会从后门出,果然如此……”柳毅面容铮狞地盯着她,那目光却是像蛇一样,在她身上游走。白如霜的双手被紧紧地提起,用绳子扎住,痛得她眼泪直流,一团布塞进了她的嘴里。立刻被人扔进了车箱里,听得柳毅恶狠狠地道:“爷今儿一定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狐狸精?别喊了,喊了也没用,谁让你不知死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往外逃,你以为你是谁啊,离开了宛烈扬,你就是人人猎杀的狐狸。你哭,如果宛烈扬不乖乖地将太子位让出来,你就等着死吧……”
乾宁宫里,皇帝端坐在御案前,怀里坐着宛明俊,一起翻着书,其乐融融。宛烈扬则垂首立于桌前,身边依次而立的,还有司怪枫、司马栋。
皇帝若无其事的翻着书,探问道:“太子,听皇后说,你想将太子位禅让给七儿,可是真的?”
宛烈扬淡淡一笑,随即恭恭敬敬地施礼道:“父皇,请允许儿臣等会儿再禀。他们也快来了!”
“你真的心意已决?你可关系到国家社稷,虽然七儿的确是人才,处事得体,在朝中大臣中口碑也不错,但是……七儿性格太过软弱,容易被人左右,朕依然觉得,你才是最好的人选。”皇上放下了书,探究地凝视着宛烈扬。只有宛烈扬才有让兄弟成服,再则内有司马枫兄弟相助,外有武将听命。虽然这对他构成威胁,但是祖宗留下的江山,不能毁在他的手里。虽然这些朝臣,日日讼歌天下太平,其实皇帝心里明白,这天下该到整顿的时候了,否则将日渐衰败。再则也只有宛烈扬,不受后妃牵制,不受外戚干预。
宛烈扬听得皇帝这样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回禀道:“父皇,你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胡有才提步进房,回禀道:“皇上,皇后、七王爷、国舅爷、韦相爷他们都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胡有才瞟了几人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片刻,皇后笑盈盈地进了房,施了礼,到了宛烈扬的身侧,关切地道:“扬儿,这些日子,你都忙着出宫,干什么去了?看你都瘦了!”
“谢谢母后关心,刑部死了几个人,儿臣忙着焦头烂额呢!”宛烈扬正愁如何开场,不想皇后竟将话送了上来。
皇帝质问道:“刑部死了人?怎么回事?司马大人可是真的?”
司马栋出列,施礼道:“回皇上,此事说来话长,看管韦妃娘娘地几个衙役,被人灭口。所以太子爷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臣验过伤,韦妃娘娘是被人杀,而非自尽。”
厅里一阵轻呼,韦子伯脸色愤然,却没有出声,只是抬头瞟了皇后一眼,而这一瞟似乎别有用意。皇帝震惊,追问因由。不想皇后阻止道:“皇上,这些事还是交于司马大人去办吧,扬儿这是造得什么孽噢,老天要这样折磨他,至从当了太子后,日日不得安宁,依本宫看,定是那个狐妖作怪。皇上,还是请人来降妖吧!”
宛烈扬扯开了她的手,冷笑道:“母后说的又是白如霜?别说如霜是人,就算是妖,也不及一些人来的可恶。兴风作浪,为权为势,为匪作歹。父皇,该到的人基本都齐了,儿臣想说的事是,儿臣的一切不幸皆是有人从中作乱。就算儿臣不宠如霜,亦不会太平,因为母后一心想要扶持的太子,不是儿臣,而是七弟,母后你说是吧?”
皇后突得一愣,像是被打头一棍,极度委屈地盯着宛烈扬。宛烈铮扶住了皇后,怒喝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母后对你对我一视同仁,是你自己将母后丢弃一边,如今……”
“宛烈铮,你给我闭嘴,这玉戒是你的吧,请问七弟,你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宗正寺大牢的老鼠洞里去呢?你别告诉我,老鼠从七王府一路拖过去的。”宛烈扬捏起了玉戒,一瞬不瞬地盯着宛烈铮。
宛烈铮低垂眼脸,心里着实一惊。当时怕人撞见,不便久留,想着他们找了许久没找到,也就算了,居然滚进了鼠洞。平了平心绪,失口否认道:“根本不是我的东西,谁知道怎么回事?”
“倒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你说,这跟七儿有什么关系?你今儿招集大家,想说什么就直说,这可是你的母亲,你的亲弟弟,让你说,一个人说……你……”皇帝脸色黯然,重拍御案,皇家最不要见的就是祸起萧墙。太监急忙将宛明俊给抱走了,房里瞬间死一般的静,但是目光却在空中交战,似乎谁都是有备而来。
“父皇,那就让儿臣来说吧!臣子们传言,儿臣是妖魅缠身,无福于太子位。因为无福,灾难不断,均是上天的预示。这太子宫始终未能平静,先是如霜被人下毒,紧接着补充人放火,而歹人就是文画,母后生辰之日,有人假冒太监,将如霜骗至晓月轩,将其打晕,弄出宫去。紧接着朱青回报,白如霜又不见了,说是六王爷派人将她叫走,后来就不见了。儿臣自然火冒三丈,处奔六王府,儿臣的确拿马逼问六弟下落,让人包围了六王府。他们真正的目的,大概就是让我们三个吵成一团,我一怒之下,杀了六弟,闯下大祸,或者就是引儿臣调动御林军,引起父皇猜忌。紧接着,韦妃被人下毒,秦妃用巫术害人。那人大概不曾想,儿臣会发现韦妃的嫁祸,也不曾想,给韦妃下毒的人,减少了毒量,韦妃没有死,但是有人却要灭口,她是先被人用银针插进天竹穴,死后,才被吊起,所以她的舌头含辛茹苦无伸长之状。杀韦妃有两个原因,一来,给韦妃出主意的人,怕她明白了那人是用意,供出她,二来,让韦相爷痛恨于我,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初母后跟韦相爷结亲时,所提的儿子是七弟,而非我。而这个要灭她的人,却是七弟……”宛烈扬痛心地望着自己的亲人,虽然他依然有些理不清,但是他们的罪行,却是一目了然的。
“太子,你血口喷人,皇上啊,本宫有罪,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皇上……”皇后泪水涟涟,伏倒在地。“父皇,大哥定是得了失心疯了,居然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皇帝怒喝了声,让他们闭嘴。宛烈扬面色凛然,继续道:“文画是柳茹儿的丫头,从柳家带来的,她临死时,告诉儿臣,那个人也有身孕,儿臣先是以为是太子妃,后来才想到,是七王妃柳茹儿。因我弃她,怀恨在心,于是利用了文画。我想七弟,是因为柳茹儿,才恨得我,枕边风吹多了,加之母后,也动了心是吗?那个骗如霜的人,就是柳家的三公子毅,去毒害衙役的也是他。他干了这件事后,就跑了,在某处,等着风声吧?关乎性命,关乎皇家脸面,你们……亲人,我若没有证据,是决不会说出口的。来人,传证人……”
“皇上,臣的儿女再不济,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啊?太子爷啊,人命归天的事,不能信口开河啊?”国舅柳忠国大叫冤屈,一时间一片喊冤之声。、、
韦子伯愣了愣立在一旁,花白的胡子轻颤着,身体摇摇欲坠。一旁的司马栋一把将他扶住,虽说年迈,虽说平日笑呵呵的,此时,一双下垂的细长的眸中,似聚起了房里所有的寒气。韦琪英是他一手培养的,也是他自认为得自己真传的人,本以为她自杀,竟是他杀,本以为是宛烈扬逼迫,想不到凶手却是他们,对他的打出如同晴天霹雳。
片刻,衙役、收买的朱青,宛烈玄提步进房。皇后几个,看着进来的证人,不由地傻眼了。各自将实情一一回禀,不想门外又进来一人,皇后怒喝道:“珍珠,你来干什么?你果然是太子的奸细!”
回禀道:“娘娘,奴婢不是太子的奸细,但是奴婢只是将自己一些听到的,知道的说出来而已,奴婢亲耳听到皇后娘娘跟柳妃娘娘说,皇后之位必须由柳家人代代相传,还说什么韦妃娘娘太聪明,家世太大,对她们不利……奴婢是新来的,听到的话有限,但是奴婢今儿来,是想说一件事实,奴婢若说了,大家一定就更明白,这些事为何地发生了,因为太子爷不是皇后娘娘生的……”
“你这个死蹄子,你胡说什么?本宫……”皇后尖叫着,像一头疯了母狮,扑向了珍珠。
闻听此言,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皇帝惊声道:“大胆,你胡说什么?太子长的跟我这般像,怎么会不是联的儿子?”
珍珠挺直了腰,回禀道:“回皇上,太子爷是一个叫钱淑珍的宫女生的,或许你不记得,或许你不会记得出身贫寒,如此普通的一个宫女。但在二十五年前的一天,皇上像是受了静妃娘娘的气,到了嘉和宫,娘娘不在,皇上宠幸了她。只是没想到,她怀了孕。娘娘逼问此事,将她关于后房。后来娘娘又说去问过皇上了,皇上说并没有这种事,要将她处死。娘娘再三求情,才保下她的命。说是等生下孩子,滴血认亲,胆小的她信以为真。十月怀胎,一朝临盆,她听到产婆说是男婴,很是高兴,只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性命之忧。因为她不知道,娘娘打的是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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