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之后,大鸟顿时激动得跪倒在地。他眼前,果真是一潭泉水,大鸟甚至都能闻到水面散发出的清幽之气。“天不亡我啊!”仰天长啸一声,大鸟站起来就是要往水中奔去。
突然,他耳边传来“玲玲当当”的响声。循声望去,大鸟便是一惊。他看到池水边一块光秃秃的大石上竟然坐着一个人。全然不在所料,大鸟一时呆住了,竟忘了自己还处在口渴难耐的境地。
………【第二十一话 铸 剑 山】………
那在巨石上盘坐之人身材怪异,俨然是驼背、驼腰、驼腿,甚至那张在竹帽下的脑袋都是驼的。世上唯有驼背,从不曾有驼腰、驼腿、驼脸之说,如此这般,那还不如说他本来就是一匹骆驼。但是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大鸟就想到了这个“驼”字,好像世间辞藻无数,却无“驼”而不足以言其形。他好像全身都团在了一起,又好像被万吨巨石碾压过,细长的眼睛,细长的眉毛,更加细长的嘴。然后,大鸟注意到了那人的衣着,当下明明烈rì当头,周围都已经像是要燃烧,但他却穿着半尺厚的深蓝sè棉衣,双脚踩着棉鞋,双手更是一双灰sè的棉手套。在那怪人右手中正拿着一根硕长的法杖,法杖顶端挂着串银铃,那“玲玲当当”的声音正是这银铃发出的。
“小子大鸟拜过,敢问上方高人尊姓大名?”大鸟心想,他应是来此饮水的路人,虽然形容丑陋,然如此炎热之下穿着棉衣都满嘴浮笑,但看那镇定之sè,必定是身负绝学的高人无疑。
“呵呵呵。。。。。。”那人不答话,只是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来。大鸟又问了两次,却还是这般情景。眼下口渴难当,大鸟没有时间再耽搁,做了一揖,便蹲到了水边。一看这水底的墨sè,大鸟便知里面奇深。荒郊野外,多有这样的深潭,但在荒漠中看到如此深的一眼池水,大鸟还是吃惊不少。回头看看,小肥兽依旧仰头望着巨石上的怪人,安静肃穆。把手放进池中,一股凉意袭来,大鸟只觉得浑身的疲累都随之而去。再捧起泉水放到嘴边,咕噜一口便喝将下去。
“啊。。。。。。啊?”刚把水喝下,大鸟便呆住了。“为何我将泉水喝下之后,嘴里竟是毫无感觉?”大鸟诧异的发现,自己喝下那口水之后,身体里连半点儿滋润都没有,虽然池水的凉意还在,但不管是手上还是唇边,此刻都还是干裂得脱皮。“许是我太渴,一口下来全当不了。”于是,大鸟又捧起来第二汪池水。这一次,他瞪着眼睛,看着手中的水被灌进自己嘴里,然而,除了那种凉意,大鸟仍旧没有喝到水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鸟急了,眼看着水都进到肚子里了却没能喝到,他心中如何不慌乱气恼。于是,他往前挪了挪身子,一下把脑袋埋进了水里。水中的窒息感和过去跟二胖黎阳在溪流中玩水时别无二致,张开口鼻,大鸟甚至被水给呛到了。但不论他怎么做,进到喉咙里的水就是无法给他那种满足感,一番下来,他仍旧渴得心慌。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和顶上的头发,居然全都是干的,毫无浸透过水的痕迹。
猛然,大鸟往后退去。如此怪异的事情,他只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惶恐中,大鸟又下水试了多次,仍旧没能让他真的喝到半口水。不一会儿,疲劳和饥渴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借着水边的凉意,大鸟仰面躺了下来,遥望天上凶猛的阳光,大鸟苦笑着想:“渴死在一潭泉水边上的,我大鸟看来是古今第一人了。”接着,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玲玲当当。。。。。。”然后又是一阵笑声。
“啧。。。。。。为何我觉得这声音颇有些熟悉?”大鸟心中想道,但现在他毫无动弹的力气,无法扭头去考证。
“呵呵呵。。。。。。你。。。。。。回来啦,呵呵呵,没错,离开太久,总是要回来了,呵呵。。。。。。”
听到这话,大鸟心中一惊。他分明听出这声音正是从另一边的巨石上发出来的,而且,这亦是近rì来多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怪异话语。此刻,大鸟多想抬头向巨石上那怪人看去,多想开口问询这到底是为何。然而,眼下除了视野里还能看到些东西,大鸟根本就再无力气做任何事情。
“苍天啊,难道你要我大鸟心存这般疑虑而死吗?”大鸟心中悲道。
正是此刻,炎炎空天之中,忽然划过一股黑气,那速度之快,只在眨眼。黑气刚一闪现,后面又有一青、一黄、一紫三道光芒追上。“这赫纳荒漠果然不同一般,有会追着人霹雷的黑云,有着会叫人渴死的泉水,现在光天化rì,竟有出现流星,而且还是黑sè儿的,哼。。。。。。”刚一想完,大鸟便再也无法睁开双目,不过耳朵还能听到周围的声音。残存的思绪正想着“小东西这回怎地不来咬我?”,忽感身旁一阵飓风卷起,接着便有几声脚步传来。这脚步声沉重,还伴着哐啷啷的撞击声,就好像那人的鞋上挂着铁器。就在脚步声靠近之时,身旁又是一阵风起。
“林峰!看你这恶贼还往哪里逃?”一个嗓音尖利的男子说道。
那哐哐的脚步声停下来,大鸟又听到一个浑厚沙哑的声音道:“呵呵,真是辛苦‘谷阳三子’了,御剑飞天,追了我六天六夜,不如你们歇息一下,稍微聚敛玄气,等我把这小娃娃尸体上的jīng华拿走后再与你们较量。”
“小娃娃?尸体?jīng华?”大鸟心想,这不就是在说自己吗?“他说要拿走我的jīng华是什么意思?”
“呸!”又闻另外一个男子厉声道:“我等玄门中人,怎可容得你侮辱无辜者的尸身,看剑!”话音刚落,大鸟就听一阵清脆的剑刃撞击声。接着,四下的狂风更胜,大鸟只觉得几股咄咄逼人气势擦身而过。看来这些人已经交上手来。在那兵刃互击之声中,适才沙哑的声音又道:“哈哈哈,你们三个是我师兄的爱徒,亦是我的师侄,我生来向善,不忍伤你们,你们这群兔崽子却不知好歹,再若逼我,莫怪我不念同门情谊。”
撞击声渐弱,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你也配称向善?哼,真是辱了天下善人。你夺人心脏,害人xìng命,密练邪功,早就不是我们‘铸剑山’的人,何人又与你有同门情谊?”
大鸟听着,心道:“难道这人所说的jīng华,就是我的心脏?”念及此,大鸟暗暗的一抖。再多加力想要站起来,却还是连眼睛都睁不开。
兵刃交击声再盛,那被唤作林峰的男子说道:“我林峰从来只夺死人的jīng华,何曾害人xìng命。我练的‘黑天造化功’同是玄气所制,又哪里是邪功。你等愚夫小儿不懂变通,怪不得我们铸剑山总要被星云六大门派压过一头。”
“修要强词夺理!”先前之人暴喝一声,周围立时传来几声炸裂,震得大鸟耳膜好似裂开。
“这莫不是修行者与邪魔的较量?可恶,偏偏我现在连眼也睁不开,见识不得,着实可恶至极啊!”大鸟心中焦急,只想瞧瞧这玄门中人的搏杀究竟如何场面。此刻,他脑中的昏沉渐渐退去,再度感觉到了一丝体力。兵刃撞击声越来越烈,越来越快,四人不再言语,尽是暴喝长啸,大鸟也知他们正斗得激烈。突然,狂风一卷,三声哀鸣响起,那一瞬间,大鸟只感到一阵怪力传到身上,自己竟然被这力道掀翻,连滚了十几圈儿才仰面停住。
耳边不再听到兵刃之声,大鸟心想,此刻哀嚎之人必是那“谷阳三子”。耳边又听林峰笑道:“呵呵,我这‘黑天造化功’比起祖师爷创下的‘玄悲正剑’如何?”
“呸!”三人同时哼道,一声落下,却又尽皆咳嗽起来。
几番使力之下,大鸟这时终于睁开了双眼。但他不敢直接拧头,便斜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三个穿着白锦轻袍的男子正手执长剑,满嘴溢血的半跪在地上。他们约莫三十岁左右,仔细一瞧,不仅是身上的衣装,就是连面容体态,这三人也是一模一样。他们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手里的长剑,正是一青、一黄、一紫,煞是好看。不过大鸟心说:“只可惜他们修为不够,斗不过。。。。。。”转动眼珠,大鸟险些吓得坐将起来。三人对面,正立着一个五六十岁,身上披满黑sè鸟羽的高大男子。这人全身皮肤都染料一般的红sè,双眼浑圆,浓眉飞扬,手里那柄长剑的剑身布满倒勾利刺,凶煞至极。单是看他一眼,大鸟就感到惧意自脚底而生。
“眼下,你们三个是要继续阻止我取这娃娃尸身上的jīng华,还是想留着条狗命回去?”林峰咧开嘴道。
三人相互看过一眼,手执青剑的男子说道:“师傅命我们找到他的去处,现在我们已经弄清了,全然没必要再继续犯险。”
听这话,大鸟不禁一怒,心道:“好嘛,刚才还说什么玄门中人不容人家辱了我的尸身,现在一看斗打不过,便要开溜。这。。。。。。”正要强撑身体起来骂上一通,却忽闻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今年天象煞南,西南方向更是有异动,果不其然,今rì在这荒漠中居然看到了四位高人,俺‘八两斤’真是有幸。”此声一出,大鸟就有所疑惑,再听那“俺”字冒出来,大鸟心道:“原来是那穷酸异国人。但是,他怎么也进了赫纳腹地?”
………【第二十二话 八 两 斤】………
林峰和谷阳三子均是戒备,待到那自称八两斤的异国男子靠近后,四人更是把手中的兵刃横了起来。大鸟心想,这铸剑山的四人定是瞧见他胯下的龟虽兽,故而有所疑虑。林峰呵呵一笑,道:“荒漠之中,偶遇个行路人,而且还是异国之人,我等岂不更是有幸。”八两斤瞥了地上的大鸟一眼,见他面如死灰,全无动静,脸上不禁一沉,这神sè不易察觉,但还是让林峰看在了眼里。“哼,原来玄者与这死尸有牵连,莫非他是为你所杀?”
八两斤随即一笑,道:“俺哪儿是啥咯玄者,实乃一乡野匹夫罢了。不瞒各位,地上类哆死人,是俺可怜咯儿子。前几rì他误入此处,俺苦寻之下,这才好容易瞧见他咯尸首。这番带他离去,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哈哈哈,莫要瞎话,地上娃娃身上穿着苍雄帝国的服饰,与你一身装扮相差太远。而且,我看你至多不过二十三四岁,但地上的娃娃少说也有仈jiǔ岁,莫不成你十五岁时便结婚生子?”林峰冷笑道。
八两斤刚才也的确是信口雌黄。rì前,见大鸟匆匆的往赫纳腹地而去,八两斤只是心中取笑他的顽劣无知,毫不想管他死活。然走到入夜时分,他心里却又觉得一切多少跟自己与他斗嘴有关。“如何说来,他都只是个小娃娃家,俺当时也只觉他学着要酒的摸样甚为可爱,这才随口挑逗了几句,说起来,还是俺的不对。”想罢,八两斤立时念动咒语,驾着龟虽兽往回走去。八两斤估摸着那娃娃的脚程,并不直接往回赶,而是斜插入赫纳荒漠的腹地。然走了一夜,除了偶然露出地面的枯骨,八两斤便再没有看到任何物事。直到清晨,八两斤突然望见贫瘠的荒漠上有一堆散乱的东西,靠近一看,这才认清那是三份干粮、三十六壶水、三十九壶酒。“糟了,这娃娃再怎么混也不至于将口粮、饮水全都扔掉啊,必定是遭遇了赫纳荒漠中的恶云怪雷。”忧心之下,八两斤将东西放到龟背上,然后继续深入。
原本他也不打算往这儿行进,但路上却听到吭吭的兵刃之声,这才快速赶到。适才又在远处静静的瞧了瞧情况,等到谷阳三子负伤倒地后,他才上到前来。一见娃娃躺在地上,八两斤心呼:“这真是巧得叫人感觉诡异。”要在这万里荒漠中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那的确需要相当的运气。一惊之后又是一喜,但见那娃娃全然不动,他心中随即又是一忧,此般状况下,八两斤不假思索的撒了个谎,被林峰驳斥后,当下正不知如何接话,却见地上的谷阳三子起身走到他驾下。手执青剑者乃三人中长者,他拱手一礼,道:“在下铸剑山‘万剑宗师’弟子谷青阳,这二位是我的师弟,谷金阳、谷紫阳。不知玄者何方高士?”
八两斤下得龟虽兽,也是上前拱手,道:“俺是‘逐月’人,却哪儿也不高,称不得高人。”
一旁的谷金阳道:“看阁下也是修道之人,现今眼前的是玄门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林峰,我等愿与。。。。。。呃,八兄一通诛杀此贼。”
八两斤浅笑着看看三人,自然明白他们是斗不过林峰,一见自己驾着龟虽兽,可能有些本领,便起了“借刀杀人”的心思。“呵呵,不可不可,俺怎能与铸剑山的高人论武,只怕你们刚一出招,俺就挂了小命。”然后八两斤又看着林峰道:“我只求能捡走尸体,其余的嘛。。。。。。自是不会过问。”
听得此言,林峰又怎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要自己不阻他取走尸体,这人必然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但林峰生来蛮横,又何曾真心让过别人,谷阳三子打眼他就没放心里,就算加上眼前的小子,林峰也是不会惧怕分毫。再则,童男的jīng华本就是他修炼魔功的必备品,眼下怎么能轻易放过。进而,林峰跨步到大鸟身前,双手将长剑杵在地上,笑道:“那若是我不肯让你捡走,你又当如何呢?”
八两斤笑道:“哪恐是无可奈何。。。。。。啧,俺现下只有静等四位最后的胜负,若是这三位赢了,那么拿走尸身应该不成问题,若是这位黑衣高人赢了。。。。。。”
“呸!你竟然将他称作高人,看来也是魔道之辈了。”谷紫阳说罢,挺剑对准了八两斤的喉头。三人见他不肯出手相助,心中好不恼火,其余二人索xìng也将火气撒到八两斤身上,剑锋也是迅速的逼到八两斤身前。一时间被三柄利剑指着,八两斤脸上却是毫无惧sè,只叹道:“哼,帮你们就是修行之人,不帮你们就是魔道,呵呵,铸剑山危矣。。。。。。”
“休得放肆!”谷青阳暴喝一声,接着,三人手中的长剑尽数刺向八两斤的咽喉。然剑光一闪,眯眼观望的大鸟只瞧见一连串的光影闪动,再看清时,谷紫阳已经被八两斤单膝摁在地上,八两斤的膝盖正扼住他的咽喉。不仅如此,那单膝跪地的八两斤已将谷紫阳手中的长剑咬在口中,而左右手更已将谷青阳的青剑和谷金阳的黄剑握于其中,两柄利剑自下而上,颠毫已然微微的刺入谷青阳和谷金阳喉头。那场面好不威风,八两斤双臂修长,加之两柄长剑,姿态更显得萧逸。大鸟恨不得起身为他拍手叫好。
林峰见到此景,也是一阵骇然。心道:“此等招式好生迅猛,他先是拧身夺过谷紫阳手中的长剑,然后借由剑光晃过谷青阳和谷金阳的双目,趁着三人大惊失sè的瞬间,不仅将另外两人的剑夺了过来,更是迅猛出招,身形一转,踢倒了谷紫阳不说,竟然还分毫不差的出剑抵住另外两人的要害。”更叫林峰心中惊异的是,刚才八两斤在出招之时,丝毫没有玄气溢出,也是说,他根本不用半分玄气便将修为在“五品经延”境界的谷阳三子击败。突然之间,林峰觉得自己已知晓这八两斤究竟出自何门何派。
………【第二十三话 罗门高手】………
谷紫阳被八两斤膝头抵住呼吸要害,只需对方再往下使得两分力道,他喉骨定然粉碎。瞪眼瞧着自己的两个师兄亦是同等遭遇,心下自己这回误惹了高人,小命眼看是不活了。而谷青阳和谷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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