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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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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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可惜了这般清风霁月的人儿……”内监心头闪过一丝不忍,随即便惊慌失措,因为他看到了楚知白唇边那殷红色泽,以及他手里握着的那把寒光肆意的匕首。小太监年纪小,早就被吓破了胆。内监也慌不择乱的跑进厢房里,直接撞门滚了进去。
  “殿下!殿下!”
  内监嗓音颤抖,整个人哆嗦不止。待见到太子李晏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被褥枕头乱飞四处,其中点点乳白色的液体混着一大片鲜血,望在目中当真是触目惊心。
  “殿下,殿下……”内监毛骨悚然地爬了过去,面上涕泪据俱全。他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想去推太子,将将伸手便见太子李晏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表情。内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李晏拉倒床上,只听他惊呼一声,望着插/进胸前的玉簪,死不瞑目!
  李晏险恶的皱了皱眉头,撑着身子想从床上坐起身来。却牵动了右手的伤口,疼的他眉头一皱。垂目望去,右手的小指被咬断半截,鲜血浸透了床单。
  他逼着要了楚知白的身子,却不敢告诉他,他自始至终要想的,不过是一颗真心!
  既然真心强求不得,那就强求他的身子!
  哪怕,他狠毒了他,他也甘之如饴!
  夜色依旧如此安宁,淡浅地月色犹如巨大的透明帘幕罩掩了整个京城。宫中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因为正宫之中的帝王正在暴怒之中。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浮尸千里!
  承德帝浑身凝起一股冷酷肃杀之意,苏玉清见承德帝面色越来越阴郁,心里也是慌的没主儿。但此时他实在不敢搭腔,太子醉酒,宠幸一个内监,却被内监咬断了手指的事情,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提不上台面的腌臜事。
  承德帝眯眼,目光阴沉地望着跪在龙床前的李晏,冷冷地开口:“宠幸内监?”
  因为失血过多,李晏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他低头,一脸忏悔的模样:“儿臣知错!”
  苏玉清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瞄了眼太子,见太子脸上虽带着忏悔,可并无后悔知错的意思。便只能把身子弯了再弯,小声道:“圣上,当心龙体!”
  承德帝顿时大怒,脸色涨红十分难看:“哼!朕都快被自己的儿子气死了,何来保重身体!”
  李晏见承德帝气喘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两眼关切抬起头,作势要去扶承德帝。却被承德帝一脚踢开,承德帝年岁以大,又因身体衰败本就没什么力气。不得不说太子李晏是个好儿子,为了顾及承德帝的心情,竟然趔趄倒在地上。
  承德帝见状心里不忍,但目光落在他裹着纱布的右手小指上,残余的的理智瞬间爆发,冷笑一声:“你看看你懦弱无害的德行,这是随了谁?啊!随了谁?”
  李晏跪坐在地,垂头不发一言。像极了被老父教育,死命认错的儿子。
  见他那张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年轻面孔,承德帝闭了闭眼,面色铁青地想。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血统不纯,幸好当年知道这些真相的人几乎都斩草除根了。但李晏啊李晏,为何你偏偏遗承了先皇那断袖之风?
  承德帝全身筛糠一般颤抖不止,苏玉清满面担忧地上前搀扶着他。却被承德帝一手挥开,承德帝踉跄几步,行到太子面前双眸发红:“今夜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太子轻声答:“已全被儿臣处死!”
  “好!好!好!”承德帝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嘶哑的笑声,长叹一声道:“记得你是盛周太子!”不等太子回答,又满脸疲惫的挥了挥:“退下吧。”
  太子抬头看着承德帝,表情担忧欲言又止,最终行了跪拜之礼躬身退出了殿外。
  “这就是朕的好儿子,温和的性子在这上头偏偏和先帝一般的杀伐决断!”承德帝面色晦暗憔悴,苏玉清被他的话弄的怔愣。他自小服侍帝王,从来见的都是承德帝驾驭人心和制衡臣下的唯我独尊。何曾见过承德帝这般感慨软柔的表情。就如同普通老父亲一般,憔悴伤心的与旁人谈起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儿子。
  苏玉清心中一愣,瞧见承德帝华发下那憔悴浑浊的眼眸,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同情。承德帝眼忽然一凝,苏玉清手一抖,尽管帝王年老,可厉辣的杀伐决断之心依旧令人颤抖。
  他低了低头,不敢多发一言。
  互听门外传来李括急慌慌地声音:“父皇,儿臣听闻太子哥的手被人咬断了?外间竟然传言太子哥德行不修,是谁如此大胆,儿臣一定要抄他的家!”
  承德帝原本平静下来的怒气,瞬间挑起:“你再说一遍!”
  李括表情懵逼,看出了承德帝怒气冲冲。赶紧麻利的跪在地上:“父皇息怒!”
  承德帝另人胆寒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朕命你再说一遍!”
  李括心里后悔自己嘴快,可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只好低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承德帝急怒之下,一掌劈在御案上,随后抬头怒气冲冲地大步朝殿外踏去。却因脚步急促,刚走没两步便眼前一黑,向地上晕倒过去。
  “父皇!”李括赶紧扑过去接住承德帝,忙把他扶上龙床。
  苏玉清连忙昭了太医,经过一番抢救才将承德帝救醒。
  承德帝悠悠转醒,脑子迷茫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想抬手命人将太子传来。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动作,整个身子都像动硬了一般不听使唤。他面色一凛:“苏玉清这是怎么回事?”话出口,才斜眼发现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就连方才被他怒斥过的太子也跪在床前。
  李括满脸都是泪,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血迹:“父皇,是儿臣不孝!是儿臣不孝!!”
  “苏玉清你说!”承德帝面色阴冷。
  苏玉清身子一颤,小声道:“回圣上,太医说您急怒攻心,身子暂时受了刺激……”
  承德帝冷笑闭眼,他可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被自己儿子气的瘫痪在床的皇帝!
  “父皇!”李括见承德帝面色晾冷悲怆,膝行几步上前又想说话。承德帝孟然睁开眼,喝道:“闭嘴!”
  李括双目凝着泪,鲜血从额角划过面庞,看起来有些狼狈。见着自己两个儿子,承德帝心头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想他英明一世,为何偏偏生了这两个冤家?
  承德帝又将眼闭上,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底那怒气和怆然悲凉压在深处。他叹了口气,发黄干皱的面容似乎又老了许多。
  “太子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此话一出,所有人神情一凝,全都悄声无息的退了出去。安静地守候在门外,此时谁也不敢真正地放松心神。承德帝瘫痪在床,太子又是个温和优柔寡断的储君。若是以前倒也可以守成,可如今,其他几国对盛周虎视眈眈,面临着局势动荡的天下,这盛周放眼望去竟是一片风雨飘摇之色。
  宫殿内,只余承德帝和太子李晏两人。
  缓了一会儿,承德帝才开口:“从现在起,你便是盛周的君主!”
  “父皇!”李晏吃惊。
  承德帝语气暗沉:“以你的性子想来也下不去手,宋宜此人……有帝王之风。”承德帝似乎不愿承认这句话,却也不能不说出口提醒敲打李晏:“朕会下旨封宋宜、朱玉、陆逊三人为丞相。让他们三人辅佐你守护盛周的江山,宋宜善兵法,朱陆二人乃有治世之才,且二人忠心耿耿!”沉吟了片刻,承德帝语气坚决:“但你记住,宋宜虽为丞相和表叔,却是外姓人。宋宜的脾气朕知道,既忠肝铁胆又浪荡不羁,偏还是个情痴。你登基之后对他夫妻二人以礼相待,他们必会忠心辅佐你。”顿了顿,承德帝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此二人不宜久留,时机成熟之后你必须找机会取宋、沈二府的性命!”
  李晏瞳孔一缩,承德帝闭了闭眼:“朕也知晓你对北秦质子的情谊!”
  “父皇!”李晏着急道:“儿臣与他……”
  “罢了!”承德帝声音疲惫:“朕不追究了,你须得记得朕今日交代你的事。”
  李晏见承德帝不追究楚知白,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往后要和宋宜兵刃相见,心底生出了一股悲意。对于这个儿子,承德帝很清楚。他睁开眼,目光阴沉严厉地盯着他。李晏心中一紧,权衡再三,终是闭眼点头,对天发了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  三藏很美味 小萌物扔了个地雷

  ☆、第三十五章

  这一夜注定风起云涌,伺候太子他们在定风波吃酒的奴才,全被下令杖毙。宫城内外皆是一片动魄惊心之感!
  此事刚刚发生,宋宜和君溪两人就得了消息。
  两人匆匆入城,刚到城门口就被几个羽林卫急急迎入皇宫去见皇上。
  高高在上的承德帝不愿别人见到他如今的模样,苏玉清命人在龙床前搭了一幅山水屏风。宫内气氛肃穆,宋宜和君溪神色严谨地跪在龙床前听承德帝说道:“宋宜啊,朕老了,再也不能照拂你了。”
  “皇兄!”宋宜面露悲色,承德帝却呵呵笑了起来:“朕已经决定把皇位传位给晏儿了,你是他的表叔,晏儿这孩子心性柔和,还需得你和括儿两人辅佐他!”
  宋宜神色一敛,恭恭谨谨地答:“皇兄言重了,臣弟臣子,当不得辅佐二字。唯有恪尽职守,才是臣弟的本分!”
  承德帝生性多疑,宋宜此言实乃唯他心中所想。他费力地抬起眼帘,想瞧一瞧宋宜脸上的神情,却碍于眼前的山水屏风,只能瞧见两抹朦胧的身影。他冷冷地瞟了眼两人的身影,嗓音却是无比温和:“朕倒是忘了,只赐婚于你二人,竟未让礼部着选个好日子让你二人成婚。”
  “皇兄,臣弟明日便要点兵出发。这婚礼一事……”宋宜偏头看着君溪,眸中含着温情:“君溪是臣弟的心上人,臣弟不愿委屈了他。”说道这里,他颔首望着屏风后的龙床,高声道:“臣弟唯愿,战后归来以守护盛周的荣誉来迎娶君溪为妻!”他弯腰磕头,用最虔诚地姿态道:“这是臣弟此生唯一的心愿,望皇兄成全。”
  君溪心里感动,唯有在宽袖下将宋宜的手握了再握!
  承德帝蹙紧了眉头,心里却无比庆幸宋宜这情痴唯爱美人重过江山。片刻之后,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扫平时的疲惫含笑道:“行了,你这心眼儿实诚的让我这个当兄长的心疼。”
  自从瘫痪在床后,这不多的几个时辰里。承德帝想了很多事情,这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帝王实际最放心不下的唯有江山和权利。一想到这里,承德帝就觉得身下柔软地龙床似是从地狱之下侵袭上来的猛鬼,令他从灵魂中发出颤栗、害怕!
  他面色惊恐,想逃脱出这恐惧的空间。
  承德帝呼吸急促,死死地瞪大双眼。一口气怎么也吊不上来,气越喘越急促。正欲窒息而亡的时候,苏玉清及时发现了他的征兆。连忙选了一直守在殿外的太医匆匆赶来急救。
  一炷香之后,承德帝气息才顺了过来。
  太医嘱咐他平心静气,不易多想。
  待心口的疼痛缓解过来之后,常德地才有气无力的道:“你们下去吧,朕累了。”
  “是!”宋宜和君溪两人起身告退,行至门外。但见方才主治的太医面色忧愁不解,宋宜与苏玉清互换了个眼神,便领着君溪离开。
  望着两人在晨色渐行渐远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苏玉清才轻轻凑到太医跟前,小声询问:“可是有不妥?”
  太医身子一颤,偷偷瞧了眼殿内,才小声道:“圣上气血浮躁,五行衰竭,以是……”剩下半截话,太医哽在喉咙里不敢说出来。
  苏玉清心里早已有些些许预兆,仔细问道:“还有几日?”
  太医低声答:“若圣上安神宁气,至多还有一月!”言外之意,要是承德帝在情绪激动一回,只怕立马就要归天。
  苏玉清心中一凛,点了点头,反身进屋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陷入昏睡之中的帝王。
  当天边翻起鱼肚白,晨曦彻底划破了夜色之时。寝宫外隐隐传来新帝登基的喜悦,承德帝心头皱了皱,眼皮底下的眼珠转了转,才悠悠睁开眼:“寅时了啊!”
  “是。”苏玉清从暖炉上取下温着的安神汤服侍承德帝服下,承德帝忽然开口:“北秦的使者可是入关了?”
  “回圣上,探子来报,北秦的使者以行过苏阳往京都而来,再有三日就到了。”
  承德帝眯眼,过了一会儿沉吟道:“楚知白此人留不得!”
  “是!”苏玉清面色不变,依旧小心翼翼地服侍承德帝服用安神汤。
  承德帝睨着这个陪伴自己最长久的内监,想了想,眸中闪过一丝柔和:“苏玉清啊,今日之后你去勤政殿当值罢!”
  “圣上!”苏玉清错愕,他已经做好了给承德帝陪葬的准备,却没想承德帝竟然会将他指给新皇。
  承德帝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神情,淡淡道:“去吧,将太医给朕唤进来。”
  “是!”苏玉清放下碗,退了出去将太医请了进去。自个儿站在廊檐下静静望着初升的朝阳,怔怔发愣!
  今日新帝登基,特此昭告大赦天下。除了十恶不赦,其他罪犯既往不咎。
  案情严重的人被冲入军营当兵,案情轻的人则放出牢房与家人团聚。
  宋宜作为即将出证的丞相,在登基典礼之后,一直忙碌于点兵拔帐。
  而君溪从承德帝寝宫出来,则直接奔往东宫寻找楚知白。昨夜发生的事,她心里隐隐察觉了不安。以她对新皇李晏的了解,李晏虽然是断袖,却是个痴情、洁身自好的断袖。
  她根本不相信李晏会醉酒强迫太监,李晏断指必然和楚知白有关!
  到了东宫,君溪蓦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楚知白住在哪里?
  她心底生出一股歉疚,抓住迎面而来的一个宫女问道:“楚公子现在何处?”
  昨夜东宫大换血,宫女恰巧乃新任伺候楚知白的婢女,闻言忙行礼回道:“回贵人,公子正在湖边凉亭垂钓!”
  君溪闻言,蹙了蹙眉:“他昨日可曾有异状?”
  宫女摇了摇头:“公子一切安好!”
  君溪紧绷的脸线微微一松,温和笑道:“带我过去。”
  “是!”
  走在路上,君溪又拣了些平常事情来问,得到的答案也并无不妥。
  这才稍微放下了心神,到了湖边,远远就瞧见楚知白穿着一袭白衣,手持鱼竿坐在凉亭边垂钓。秋日暖阳中,他回头仔细瞧了眼君溪,轻轻浅笑:“你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君溪偏头,心里有些发愁。
  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心里担忧的问题,她含笑走了过去。忽见水面的浮漂轻轻浮动,楚知白微微提手,竟是掉起一条三色锦鲤。
  白衣翩翩的楚知白,手里拎着一条水淋淋的锦鲤,一簇海棠溜近他身旁,池水碧波,金灿灿地日光下将那蹙海棠照耀出娇嫩光艳的色彩。
  水波潋滟,花色迷人,却不及眼前在和风中提鱼轻笑的白衣男子。
  君溪弯眼感叹:“白衣轻衫,提鱼而笑,你这模样活生生便是那戏本中仙姿秀逸、淡然出尘的上神呐。”
  楚知白抬眼微笑,又是一番温风吹柔山色的活色生香。
  君溪心神一晃,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锦鲤:“唔,早饭还没吃,这条鱼正好祭了咱们的五脏庙!”
  楚知白脸上含笑,眸光迤逦:“清蒸的喜欢么?”
  君溪目瞪口呆:“你会做饭?”
  楚知白脸上掠过一丝回忆的神情,看着君溪粉白的脸含笑道:“你母亲教的。”
  君溪被他的话提起了心神,微张的杏眼缓缓拉直,目中倒映着楚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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