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大势初定赖宗庙19
杨嘉将这个重磅炸弹丢出去后，百工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惊讶和难以置信，台下‘嗡嗡’做响声不绝于耳，眼眶红润的周人难以置信的互相望着，眼泪和鼻涕不断地从蜡黄的脸上流淌下来，用头撞地声‘砰砰’可闻，撑在地上的粗糙双手指早已抓进了土里，因为用力指甲早已破裂，而众人仿佛从未察觉疼痛，嘴里不断念叨着杨嘉祖逖的大恩。
站在高台上的杨嘉满是微笑的看着激动无比的众人，丝毫不担心解除了工匠的奴隶身份，谯郡工匠会乘机逃走，北伐军的武器锻造会放慢进展。既然杨嘉会帮工匠解除奴隶身份那自然也会将锻造武器考虑进去，总不能因为工匠身份问题耽搁了北伐大事。
处理办法也很简单，目前先以利诱之，让工匠替军队锻造武器，等到日后再设法提高江东全部工匠的地位，到那时自然不用这般处心积虑的担心没人锻造武器，那时怕是会有人抢着当工匠。
等到杨嘉的演讲完毕，将众工匠分好组后，众人迫不及待的赶往熔炉棚，而杨嘉也随着众人一起来到熔炉边。
那个先前在杨嘉面前被毒打的年轻工匠见‘恩人’杨从事竟然亲自来督工，对着杨嘉感激的笑了笑更加精神抖擞的卖力拉动风箱，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但拉风箱的速度丝毫没有变慢，杨嘉也不说什么辛苦之类的激励话，笑着往本组最年长的哪个工匠走过去，年轻工匠见杨嘉走远了，偷偷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粒，接着忙做起来，产量直接影响到今日的奖励，年轻工匠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偷懒而影响到奖励。
这边的年老工匠体力和耐力很明显不如年轻人，花白的胡须和披散的头发早已沾粘在一起，但胜在经验丰富，仍然保持着有条不紊的呼吸，进成和那些年轻工匠倒也没差多少，不过这才刚刚开始，越到后边只怕差距会越大。老工匠一直专注于锻造兵器，反倒是没发现杨嘉就站在自己身旁，忽听一个不容抗拒的声音道：“你先放下手中的活，我有其他事安排。”工匠抬头看去发现是杨从事立马扔掉手中的活，站起身来等待杨嘉发话“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虽然认识这位杨从事不到两天，但他什么时候毒打呵斥过我们？他要我做什么做就是了，肯定不会害我这个老骨头的。”
“你去找点稻草和细软的黄土来，记得多找一点。”
虽是不明白这是何意，但老工匠还是迈开步伐往外边跑去，不一会儿就带来了足够多的稻草和细软黄土，杨嘉满意的点点头，拍手出声将这座熔炉的众工匠叫停道：“我知道你们卖力锻造武器想领取粮食和布匹，但是我要征用这座熔炉，熔炼新铁，至于具体方法步骤，你们听我安排就是。”说道此处，杨嘉周围工匠脸上纷纷显露愕然之色，好不容易有机会领取粮食和布匹，却不知这杨从事做什么劳什子的熔炼新铁，这不就等于我们今日没机会领取粮食吗但由于地位悬殊和杨嘉恩情的影响，众人也只是将愤怒停留在脸上，并没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表达不满。
看到众人脸上的不满之色，杨嘉那还不明白众工匠心中担忧，连忙补充道：“至于熔炼新铁这几天你们这座熔炉工匠会奖励最多的粮食和布匹。”听到这话周围的工匠才破涕为笑，纷纷感激的看着杨嘉。杨嘉却是面带苦涩，也不知能不能炼出钢材？记忆中的《神器谱》只讲解了用稻草和黄土脱碳的大概方法，并没有具体操作和注意事项，还有稻草和黄土的配量也没有涉及。一切还得靠自己慢慢摸索。
“你们先用稻草戳细，然后和黄土混合，不断的撒入熔炉中，让铁屎（矿渣）自己退出来。”
众人纷纷称是，各自分工的忙做起来，忽听老公匠出声问道：“杨官爷，这用多少稻草戳细，和用多少黄土混合啊？”
杨嘉苦恼的揉着额头道：“就用熔炉内铁浆的十分之一稻草吧，黄土用量和稻草等量。还有记得以后叫我杨从事就行了，你们这些工匠已经是自由身，不再是奴隶了。”
“是！杨官爷，啊不，杨从事。”
“等铁屎出来以后，炼至五成火候，用黄土和作浆，将稻草倒入熔炉寖一宿。”
“是！”一阵风箱发出的‘呜呜’声后，众人终于将铁矿炼到了五火，几人赶忙将稻草填入熔炉中。做到这里也不知下一步如何，只得望着杨嘉。
“记得明日一早，将铁放在黄土浆内，搁置半日后，取出再炼，下次炼铁火力一定要在十火以外。明日一早我会请自来督工，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领粮食布匹回去休息了。”
众工匠听闻拍手大笑，跟着杨从事就是好，这才没忙活半日，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而且还有粮食布匹可以拿，众人纷纷高兴地拿着粮食布匹回家去了，留下杨嘉在锻造棚。
其他几个熔炉的工匠满脸羡慕的看着几人的离去，心中纷纷不是滋味，杨嘉只得装作看不见，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熔炼出钢材，若是贸然将几个熔炉全停了，只怕会将锻造进城耽搁下来，现在只能先拿一个熔炉实验，其他熔炉依旧熔炼旧铁，只等新铁实验成功，马上转型熔炼新铁。
傍晚回到住所的杨嘉将就着睡了一夜，待天边刚刚出现晨曦，杨嘉立马翻身起床，将昨天的工匠拉倒熔炉棚冶炼新铁。
众人依照杨嘉昨日的吩咐，将铁放在黄土浆中搁置半日后，重新丢到熔炉里边冶炼，而杨嘉就在旁边来回不断的踱步。阵阵热浪过后，终于是将熔炉里边的铁矿完全炼化，众工匠依照经验，准备将铁浆导出，浇入模具中，打算铸造。不想杨嘉却出声阻止道：“不着急铸造，先熄火，让铁浆冷却成固状。”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铁浆终于是冷却下来，杨嘉立即指挥道：“你们几个将铁块抬出来，放在地上。你去找杆秤过来。称一下这铁块的重量。”
“禀杨从事，是二十二斤重！”
杨嘉听闻转头问旁边的老工匠：“早上的时候从黄土浆中取出的铁块有多重？”
“回从事，没有称量，我也不知具体有多重，不过看样子大概有五十多斤重吧。”老工匠这次言辞凿凿的肯定道，逼近从事冶炼一辈子，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听着老工匠肯定的回话，杨嘉无奈的苦笑，果然失败了，杨嘉记得很清楚《神器谱》中道‘生铁十斤，炼制一斤，方可言熟（成刚）’。冶炼步骤没错，看来就是稻草和黄土的配量有问题。杨嘉握了握拳头站起声道：“你去安排众人重新冶炼新铁。这次用的稻草黄土量再多加一点，还有记得每次所用稻草和黄土量你都要记下来。这次所用铁矿就和上次一样吧，明日炼出的新铁，一定要在十斤左右才算成功。”
老工匠听闻也是逐渐明白新铁不合格问题出在稻草和黄土的用量上边，点点头跑到熔炉旁边开始忙做。
众人很快将铁屎导出，用黄土作浆，将稻草倒入了铁浆。接下来就是等待一宿，有了昨日的先例，众人都是百般无赖的坐在原地，等待杨嘉发话领取粮食回家休息。远处的杨嘉皱着眉头看到众工匠这般姿态，忍着怒火快步往熔炉棚走来。
还未走几步，忽听刚刚和自己交谈的老工匠怒吼道：“全坐在地上干嘛？以为这会就可以休息了？你们是山猪？坐着等吃的就可以！杨从事奖励我们是要我们冶炼新铁，不是让我们拿着粮食糊弄人。去！重新开工，去个熔炉里边倒入同量的铁矿，这次我会更改稻草黄土用量。”
老工匠不是督工，手中也没有鞭子，自然有人不乐意听从老工匠的叫骂，几个年轻工匠可能是想到了杨嘉的‘恩情’，面带愧色的重新开工，也有几个三十来岁面色蜡黄的中年工匠仍站在原地，其中有个身体微壮，长脸，披发的工匠开口叫道：“老奴，你才是山猪呢！昨日杨从事给我们安排的就是这些，今日我们完成这些有什么不对”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人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中年工匠转头看去，发现就自己一人站在原地，刚刚还跟自己站在‘同意营地’的众人早就跑去开工，不解之余忽然瞥见自己口中的杨从事就站在熔炉棚口看着，慌忙之间撒腿就往熔炉边跑去，蹲下来‘哼哧哼哧’的拉动风箱。既然杨从事没有发话打断老工匠的提议，那自然就是默许，自己这不是找死吗？顶撞杨从事！
杨嘉见众人又开始冶炼，赞许的对着老工匠点点头，这样的确能缩短时间，今日多冶炼几个生铁样本，待到明日开炉，挨个炼化，找合格的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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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大势初定赖宗庙20
自从老工匠呵斥完后，众人再也不敢松懈下来，一直‘乒乓’的忙着冶炼新铁，杨嘉也未离开，一直站在旁边督工，直至忙到亥时三刻杨嘉这才令众人停工，细细数来生铁样品竟然多大五十多个，杨嘉还是不放心，将老工匠拉倒身边又仔细的过问了一边生铁样本的稻草和黄土用量这才回去休息，众工匠也是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往自己住处回去。
忙做了一天，杨嘉也有点疲惫，直至第二日的辰时三刻，太阳高高挂起时才起床，望着屋外众工匠忙碌的嘈杂声，杨嘉顾不得洗脸，披上衣裳就往锻造棚冲去。
锻造棚里的工匠早已开工一个多时辰了，不过看众人的面色并未多有怨恨之色，不过这也容易理解，杨嘉未来之时，这些工匠在督工的皮鞭下彻夜不眠是经常的事，而且时不时还要受皮鞭的毒打，现在年轻的杨从事不仅解除了自己的奴隶身份，没有皮鞭，而且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还有粮食可拿，日后军队武器短缺的时候，肯定是要彻夜赶制的，但自愿的好歹比得过督工拿着皮鞭逼迫的强吧。
被杨嘉挑中冶炼新铁的那座熔炉旁边扔着几块已经冶炼完的的成铁，看着众工匠依旧忙碌的身影以及被随意丢弃的成铁，杨嘉便猜到了现在还没有出现成钢。老工匠看见杨嘉站在草棚口后，立马跑过来禀报冶炼情况，果然这些丢弃的成铁中重量有达二十斤到四十多斤的，就是没有在十斤左右的成铁，杨嘉皱着眉头听完，反倒是拍拍老工匠的肩膀打气道：“不急，一定会出现成钢的，那边不是还有三十几个生铁样品嘛！慢慢来总有一个会成功。”
老工匠勉强笑了笑，不多言转身回去继续忙着冶炼，杨嘉看着老工匠的表情，欣慰的笑了笑，这些工匠终于有了归属感。
就在杨嘉站在草棚门口低头苦思的时候，旁边熔炉的工匠倒是小声的讨论起来。
“诶！老毕你说这杨从事替我们讨了个自由身来，等这处铁矿忙完了，你打算去哪？”说话这位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工匠。
年轻工匠话中的老毕是个四十多岁的精明汉子，老毕听闻转头看着问话的年轻工匠戏谑的开口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家乡种地”
年轻工匠似是陷入自己的憧憬中，笑着挠挠头咧着嘴道：“回家干嘛！家里边也没地让我种啊，我打算找个安定地方，租地种去。嘿嘿！”
老毕听闻年轻工匠的幻想，用手拍打了一下对方的头，指着对方的刚到颈脖的头发冷笑道：“就你这样受过髡刑的人，已经烙上囚徒的烙印，还想着过平民生活？”
年轻工匠被刺激的火了，叫道：“我是受过髡刑，刺过青，怎么了！？那是以前，现在我是平民身，我怎么不能过平民生活？”
“哼！杨从事是说过我们解除了奴隶身份不假，可他什么时候说过我们可以离开？就算他杨从事同意我们离开，祖奋威会答应？北伐军中短缺的武器和冲城车，云梯会答应？放你们离开，难不成祖奋威还会再找工匠过来锻造武器？你以为人家是你啊！”老毕见年轻工匠仍然‘不开窍’，忍不住出声解释道。
“那杨从事替我们讨特赦是为了什么？”
“我哪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又不是他们肚中的蛔虫。”年轻工匠问了个老毕也回答不了的问题，老毕脸上略显尴尬，连忙加重语气掩饰。
年轻工匠低头不语显然也是在苦思杨嘉为何会替自己讨要特赦，忽然像是想到了答案猛然抬头开口道：“就算这样，那跟我受过髡刑，刺过青有什么关系？”原来年轻工匠还在耿耿于怀老毕讽刺自己受过刑。
老毕听闻哑然失笑，以为这个猪头开窍了，没想到还是猪头一个。“你这样醒目的头发和刺青不论走到哪里和佛门的沙弥一样鹤立鸡群，你想过平民日子，可也得问过其他州郡的都督。”年轻工匠像是明白了一些，面色惨白的目瞪口呆，老毕却是不管对方的呆若木鸡继续打击道：“就算杨从事心慈，放任你们离开。但其他州郡的军队可正缺工匠呢，你这样受过髡刑的人不就是现成的工匠吗？放着好好地谯郡不呆，跑去其他州郡当奴隶挨打？你以为你逃出了龙潭虎穴，其实你离开的是福地洞天。”
话到此处，年轻工匠终于是明白近日里来为何没有人谈起离开之事，原来大家都有这层疑虑。“那你打算就在谯郡过一辈子？”年轻工匠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出言确认道。
这会轮到年长的工匠开始憧憬，之间老毕缓慢的放下手中的铁锤，双目盯着远方，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两行浊泪划过蜡黄的面颊流下来，颤颤巍巍开口道：“等到祖奋威将田地分下来，我就定居在谯郡了，开春时努力耕种，秋收时按时交租子，空闲时间时，过来锻造兵器，领取布匹，有钱了盖个大一点的房子。像我这把年纪的老骨头也是娶不到豆蔻年华的小娘子，随便找个哪家的寡妇将她娶了过来，就这样过一辈子吧。这还的多亏了杨从事啊！”
年轻工匠也是心有所感念念自语道：“是啊！多亏了杨从事啊，不然饭都吃不上，哪有钱讨媳妇呢！？”
就在两人感慨唏嘘之时，旁边杨嘉所在的熔炉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直处世淡定的年轻杨从事也是喜形于色，激动地挥舞自己的拳头。而那些个工匠则是疯狂的大叫，一切仿佛新生之际，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老毕细微道：“做工匠能做到如此高兴激动，这辈子值了！”
杨嘉这般高兴当然是冶炼出了成钢，皇天不负苦心人，众人终于在失败了三十几次之后终于冶炼出了十二斤的成钢，虽是有点偏差，但这也可以忽略不计，十二斤的成钢代表什么？虽不能与标准钢材相比较，但其硬度足足超越了当世任何一件兵器。挥手止住了激动地众人，杨嘉拉过老工匠道：“我听闻未过江时，祖奋威就曾叫你们制作过一批马槊，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老工匠听闻略喜自豪道：“禀从事，过江之前奋威叫我们制作五十只马槊，历时两年多，现下已经基本竣工，只要铸造好槊首和槊篡就可以使用。”杨嘉看着老工匠喜笑的样子知道对方在卖关子，配合着问道：“那能投入战场使用的马槊有多少？”
“禀杨从事！初时制作五十杆马槊，中途有三十五杆失败，能正常投入战场使用的是十五杆！”老工匠却是猛然昂首挺胸吼道。杨嘉听闻也是高兴的砸着老工匠的胸道：“老丈好手艺啊！成功率竟然高达一半了，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工匠被杨嘉一声老丈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夸得喜笑颜开，连连称不敢不敢。
嗯！祖逖制作马槊肯定是发给他手下部将用的，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些普通的旧铁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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